第二百三十八章 震撼

深秋的夜風已經很涼了,吹得火把冒出騰騰的黑煙。

河中府響了一天的嘈雜聲已經沉寂下來。

在無數試圖抵抗的人被河東兵成全了他們的大義之後,人們終於崩潰了。

有拒捕者,頑抗者,當場格殺。

這句話操守大人顯然不是說玩笑話,他是來真的。

「這是兵亂!這是兵亂!」

季家大院里,所有的男丁都站在院子里,看著滿天通紅的火光。

季富成喃喃自語。

「他怎麼敢?他怎麼敢?」他不斷的重複這句話。

「……有李長三賊眾潛入勾結,鼓動民眾騷亂……」

門外有一聲接一聲的宣告隨著夜風傳進來,讓這些院子里的所有人都遍體生寒。

「姓季的!你……你他娘的竟然跟李賊勾結……你他娘的害死老子了……」兩個面色發白微微發抖的男人忽的喊道。

「這是盧岩污衊之詞!」季富成厲聲喝道。

那兩個男人被嚇的一抖。

「他怎麼敢……」他們低聲喃喃道,「無憑無據的就靠這一句勾結李賊,他難道真的敢殺這麼多人……」

此時盧岩並沒有在外邊,他出了家門來到距離河東堡最近的楊家村外。

楊家寨村落較大,為防禦韃子和土匪,修建有土牆土堡,堡前豎立著兩座牌坊,彰顯其非同一般人家的地位。

「盧大人,盧大人,他們退避了就好,退避了就好,大家把誤會解開,皆大歡喜了。」知府大人急忙忙從兵衛隊列的最後擠進來,一把拉住盧岩的手低聲說道。

「誤會?」盧岩淡淡一笑,「有什麼誤會?沒有誤會。」

知府大人愣了下。

「二郎,我知道這次他們是鬧得過了些,你家夫人受了驚嚇,不過,平衡為重穩定為要啊。」他低聲說道。

「大人難道以為我盧岩是為了私仇?」盧岩轉過視線,問道。

火把中,這男人面色忽明忽暗,一雙眼閃閃發光,知府大人沒由來的覺得那眼中的寒意直達心底,他不由錯開視線。

「大人還不知道吧,這一次可不是簡單的民亂。」盧岩說道,他的手一伸,旁邊一個親兵立刻遞上一捲軸。

盧岩手一抖打開,遞給知府大人。

「大人,這是所有潛入我河東的李長三細作的名單,以及與之有過接觸的人員名單……」他說道。

李長三?反賊李長三?知府大人一驚,接過捲軸,借著兩旁明亮的火把,見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其中很多熟悉的名字赫然在列。

「這……這……李賊什麼時候……」他震驚的問道。

「不瞞大人說,李賊的說客曾在月前找過我……」盧岩微微一笑。

遊說官兵,這個李賊不是沒幹過,而且也成功了,山東那邊已經陷入一片混亂。

沒想到李賊竟然把手也伸到這裡來了,知府大人出了一身冷汗。

「沒想到賊心不死,遊說我不成,竟然想要引民暴亂。」盧岩接著說道,目光轉向面前的深宅大院,「這些大戶,享受著朝廷的恩寵,竟然為了私利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大人,你可要維護他們?維護此等逆賊?」

知府大人嚇了一跳,他可背不起這樣的大帽子。

「不,不,不,」他連連搖手,或許是盧岩的氣勢過於迫人,他不由後退兩步。

盧岩看著他點頭。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他轉過身,抬頭看著前方,「楊林勾結反賊李長三,興風作亂私通資賊,意圖不軌,給我拿下。」

伴著他這一聲,嚴陣待命的兵士齊聲呼喝。

「裡面的人聽著,今查楊林資敵,證據確鑿,奉操守大人令捉其歸案,爾等不可助紂為虐,速速投降!」有兵士大聲喊道。

「胡說,胡說!」

「這是污衊!」

「我們是楊家,我們是泰州都指揮司使楊……」

裡面的喧囂聲未落,一聲炮響轟的一聲,楊家寨的堡門伴著火光四分五裂。

這聲炮響暗夜裡甚是驚人。

季家大宅里的人自然也聽到了。

「這是什麼聲音?」每個人都惶惶的問道。

河東府配有兩門火炮,日常只擺在城門,且由於炮彈緊缺,輕易不動。

「這種聲音,還是只在韃子來襲時聽到過。」季富成喃喃說道,他抬起頭看著火光映照的天空,「沒想到,這盧岩竟然真的敢用在吾等民眾身上……」

「爺爺,爺爺,怎麼辦?」

今天在街上那毫不留情的刺殺,一個一個店鋪被踹開,不由分說被銬住查抄,到現在他們被困在家中,外邊是蓄勢待發的真刀真槍的兵衛,終於有子孫侄們再受不住壓力崩潰了。

「老季啊,你害死我們了……」

「我早說過這姓盧的不能惹……」

「那姓盧的殺人無數,心狠手辣,惹他做什麼啊……」

季家院子里頓時一片大亂。

在混亂的時刻,季家的大門也轟的一聲被撞開了,大股鐵甲軍士湧進來,看著那高大彪悍的兵士,看著那明亮的長槍,上面還有未乾的血跡,他們一步一步的逼近,那毫不掩飾的殺意讓季家眾人汗毛倒豎。

人群分開,盧岩慢慢的走過來,冷冷的和季富成對視。

「好,盧岩,你怎麼就篤定自己這樣做便是萬全?」季富成冷笑道。

盧岩淡淡一笑。

「就跟你們敢如此做一般,我這樣做自然有敢做的篤定。」他說道,揮揮手指向季家人群。

兩個兵士忽的沖入,從中拉出來一個四十左右的男人。

男人受驚又是氣憤又是不平的掙扎。

別的人也紛紛鼓噪。

「季富成,這個人在你家做賬房豈不是委屈了?」盧岩沒有理會他們,而是看著季富成,「這位可是李長三的大舅子。」

此言一出,滿場人震驚。

那男人亦是大驚。

「你,你怎麼知道我?」他瞪眼問道。

看他面容正是那日在河中堡外出現過又消息的流民。

「這不可能。」季富成冷笑道,眼中難掩驚駭,「盧岩,少跟我玩這招。」

盧岩用看死人的目光看著他,一句話也沒有說。

「這不可能,黃兄弟,黃兄弟,我們祖上幾輩子交好,你怎麼會是……」季富成看向那被兵丁按住的男人,連聲喊道,「你休要被這盧岩收買,要知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沒錯,真的假不了,有什麼話,咱們大堂上說吧。」盧岩淡淡說道。

「姓盧的,是不是李小爺告訴你的,你這個卑鄙的……」那一直處于震驚中的男人忽的喊道。

只可惜他的話沒說完,一旁的兵丁一拳打在他的臉上,頓時牙齒與鮮血齊飛,人便在劇痛中暈過去。

「我們無罪!我們無罪!」

「我等忠義之心,天日可鑒!」

似乎感覺到大勢已去,季家眾人鼓噪的更厲害起來,家奴們下意識的揮起武器。

「自尋死路。」盧岩眼中閃過一絲寒光,順手抓過一旁一個兵丁的長槍,大力一拋。

長槍準確的插入一個正舉著兵器叫囂的家奴身前。

那家奴慘叫這倒地。

「季家投反賊李長三,拒捕,格殺勿論。」盧岩慢慢說道。

伴著這聲號令,場中陡然一片安靜。

「盧岩,你敢!」季富成渾身冰冷,厲聲喝道。

「你敢讓我死,我為什麼不敢讓你死?」盧岩迴轉身,看著他冷冷說道,「我們之間不是只能你死我活嗎?如果這次是我輸了,你會留著我給你添噁心嗎?」

季富成看著他,面如死灰。

「盧岩,為什麼,為什麼。」一個尖銳的女聲傳來,季月娥從人群中撲出來,「為什麼我不如她,我哪裡不如她……」

盧岩看了這女子一眼,嫌惡的皺眉。

「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跟她比?」他似是自言自語,說吧轉身便走,大手一揮。

「操守大人捉拿李賊姦細,季家通敵,負偶頑抗,令格殺勿論。」冰冷的宣告聲響起。

旋即一片驚呼,凄厲慘叫,血的味道在寒冷的夜空中散開。

天色大明的時候,一份關於河東平亂的公文快馬加鞭的送往平陽衛以及太原府等官衙,整個山西都震動了。

事關重大,且涉及多家大鄉紳大商戶,其中不乏各級文武官員之家眷親友,除了負偶頑抗的河中季家合家當場被剿滅外,其他的都被移交到平陽衛三四會審,以待裁決。

當然此次由最初的民憤積壓竟然變成了反賊暴動,還死了很多人,自然有不少官員提出了質疑,聯想到前一段的風波,質疑盧岩借口清除異己,栽贓嫁禍。

但無奈盧岩隨之送上的證據確鑿,有抓獲的李長三姦細,有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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