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寧朦和陶可林交纏在一起的身影在霎時亮起的聲控燈中僵硬,陶可林的房門口站著一個柔弱的身影,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而後有些尷尬地撇開臉,囁嚅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打擾你們的,我不知道你們在……他們都睡了,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而後在兩人沒有反應過來之前跑下了樓梯。

寧朦和陶可林面面相覷。

「你去看看,這麼晚不安全。」寧朦開口道。

陶可林一臉無奈,有些懶得管,但女人又推了推他示意,最後他只能扯下寧朦身上的外套披上,在她額頭落下一個吻,又親昵地揉了揉她紅腫的嘴唇,笑著說:「今晚就饒過你了,你先回去睡吧,明早還要上班。」

寧朦恩了一聲,又在他轉身的時候拉住他,他回眸,揚了揚眉毛。

「我會補的,生日禮物……」

對方聞言更走不動道了,最後還是寧朦把他推走的。

第二天寧朦頂著核桃眼去上班,被阿大嘲笑了一上午,沒休息好加上晚上吹了幾次風,上了年紀的身體就毫不猶豫的露出點感冒的徵兆了,噴嚏鼻涕不斷,直接在一堆嫌棄的聲音中被趕出會議室。

她太久沒有生病了,身邊就連一瓶維生素C片都沒有,只能狂喝熱水。

空蕩的辦公室就她一個人,暖氣烘著,她趴在桌子上休息,迷迷糊糊間聽到桌子被敲了敲,而後有人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寧朦費力地側頭,順著那隻撐在桌子上的修長的手往上望去。她趴著的時候一直壓迫著眼睛,這會眼球還沒有正常啟動,只覺得眼前昏花一片,彩色的線條中看到暗橙色的羊絨大衣,她忍不住心頭一跳,一時更加迷糊,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了。

「同學,上課時間不要睡覺。」來人帶著孩子氣的笑說,「昨晚沒有休息好?」

寧朦的感官這才漸漸回覆,一時更是詫異,「你怎麼……來了?」

對方捏了捏她的臉,「睡得這麼沉,我讓前台打電話上來都沒人接。」

「恩」寧朦輕輕眨了眨眼,疑遲著問,「來找我?」

他沒有回答,只顧著把手上的東西放到她桌子上,而後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自顧自地問道:「發燒了嗎?好像有些燙。」

呃,寧朦直了身子,拿開他的手,「你怎麼來了?」她的視線落在那袋東西上,忍不住笑了:「怎麼知道我生病了?」

「打你的電話你沒接,恰好你們陸主編給我打電話,說了採訪的事,我啊,本來是要拒絕的,可是他說你生病了,就答應了。」他打開袋子往外掏那些花花綠綠的盒子,一個個的跟她講:「這種我覺得很有效,這種是藥師推薦的。我不知道平時你吃哪一種,就都買了。還有我在路上給你打包了膳食坊的湯菜,還熱乎著,還有……」

「陶可林。」

他停下來,恩了一聲看著她,寧朦卻不知道要說什麼。他突然又笑了:「怪我,昨晚不應該拿走你的外套。」

「不是,你就為了來給我送葯,所以答應了我們主編?」她仍然有些難以理解,「你覺得不方便的話就拒絕好了,我們主編很好說話的,再說我也沒有那麼嚴重,不然我會請假的。」

「我擔心你啊。」他說著也笑了,「以前我們還沒在一起的時候,是誰在我生病的時候忙裡忙外的?」

寧朦啞口。

「說起來,是不是你那時候就已經喜歡我了?」

寧朦皺眉,「這裡不是說這個的地方啦。」

他扯嘴,從紙袋裡拿出最後一樣東西,「你最愛的芝士蛋糕,有胃口吃嗎?」

她搖搖頭,對方瞭然,「那我先回去了,你吃了東西再吃藥。」

寧朦撐著桌子站起來,「我送你下去。」

他伸出一隻手按在她手上,笑著說:「別了,你趕緊吃東西吃藥。我自己走。」

寧朦瞧著他,忍不住抓起他的手,悄悄放到唇邊親了一下,青年被逗樂,最後只是順勢撫了撫她的唇瓣,轉身離開。

芝士蛋糕很香甜,粥也很軟糯,兩家店其實隔得很遠,難為他跑了一圈給她買來這些東西了。

他的葯很有效,吃過之後寧朦困頓了一下,晚上走出公司的時候她幾乎就已經全好了。

想著家中還剩下不少的菜,寧朦沒做停留,匆忙驅車回家。

到家之後不出意料地看到滿室光華。

陶可林裹著毛毯蜷縮在沙發上,抱著電腦專心致志,連她進屋了都沒有發現。寧朦帶上門,連鞋都沒有換走到他身邊,才發現原來他在修圖。

入了冬以來,他就不願意趴在冰冷的茶几和地板上畫稿子了,都是抱著電腦吹著暖氣工作。

聽到動靜他也沒抬頭,繼續著手中的工作。寧朦不想打擾他,安靜地坐在沙發邊上脫鞋。正費力地勾著遠處的棉拖,冷不防被身後的人抓住胳膊往後扯,寧朦重心不穩,摔倒在沙發和他身上,歪七歪八的也沒個支點,默默掙扎了半天,卻是連坐都坐不起來。

始作俑者的臉在電腦熒光後,惡作劇得逞地笑著。

「陶可林……」寧朦起不來,立刻服軟,求救地望著他,他也不含糊,長臂一撈,抱著把她扶起來,然後攬在她腰上的手腕微微使力,寧朦便結結實實地落到他身側,半倚在他身上。

這幾個動作連貫起來,他腿上的電腦卻依然紋絲不動。

「感冒好點沒有?」他一邊修圖一邊問她。

「好點了。」寧朦好奇地湊過去看了一眼,「在畫畫?」

他恩了一聲,把圖片點開給她看。

「封面?」眼前是一張完整的高清圖片,配合即將到來的新年的喜慶氣氛,兩名女主的套裝被埋藏在火紅的羽絨服下,短髮的妹子手哈著氣,仰頭望著漫天飄落的雪花,小臉埋在圍巾里,笑眼眯眯。另一個承接著她利落凌厲的氣質,頭髮一絲不苟的盤著,連圍巾也沒戴,露出纖細的脖子,正拆著公司發的年終紅包。背後是她們的公司大廈,每一個過往的人都面目清晰,服裝動作表情各有差異,每一處細節都處理得乾乾淨淨,就連路邊的車輛中都能透過擋風玻璃瞧見裡面的人。

「好美。」寧朦驚嘆,「細節處理得好棒。」

他真的是天才,認真又努力的天才。

他低聲笑了,不是愛聽誇獎的人,卻在此刻耳根子完全軟了。寧朦腰間的手帶了帶,使兩個人靠得更近了些,他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頸間,聲音就在她耳邊,蠱惑人心,「這幾天不眠不休地給你畫畫,就沒有賞賜嗎?」

「這是你的工作。」寧朦想推開他,但是碰到他的手,然後皺了眉:「你沒有開暖氣?」

他搖搖頭,「懶得開了。」

「……手凍成這樣。」寧朦忍不住埋怨,「天天追著叫你穿衣服也就算了,現在暖氣不開對著電腦那麼久,你是冷血動物啊。」

「唔,我不是冷血動物,不過身上有一條冷血動物。」

「啊?」

「有一條小蛇,你要不要見識一下?」他壞笑著說,抓著她的手就往衣服里探去。

寧朦啊了一聲縮回手,大叫流氓,他乾脆咯咯笑著甩開電腦朝女人撲來。

陪著陶可林晝夜不息的趕稿子,看他滿眼血絲,寧朦心疼得不得了,恨不得把陸雲生吊起來抽幾鞭。

能幫的她都盡量幫了,不能幫的,只能幹看著他熬夜。

偏偏後者又愛哄她,總說不熬夜不熬夜,結果把她騙去睡覺之後自己又會爬起來畫畫。

寧朦拿他沒辦法,只能天天買各種補品回來煲湯給他喝,喝得他差點流鼻血,連連求饒天天叫外賣在外面吃。

「畫完這一篇,就差不多要完結了。」陶可林伸了伸懶腰說。

「哦。」寧朦把蜂蜜加進溫水裡攪拌,「那四月份我大概要重新找個畫家了,又得天天扒網站,纏著漫畫社那邊要作者了,唉,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找到一個小鮮肉呢?」

「你事情不要太多!」他惡狠狠地說。

寧朦笑了,把杯子端給他,「那採訪的事我幫你回絕陸編了?」

他仰頭,笑得純良,「我聽老婆的。」

寧朦順勢揉了揉他的頭髮,「聽我的就不要熬夜了,拖稿幾天也無妨。」

陶可林揚眉,「你的職業操守呢?」

兩人又笑作一團。

最後他把寧朦趕回房,還提醒她關門,怕自己影響到她。

其實她一點也不介意被他吵著,她每天甚至都不會關上卧室的門。因為躺在床上看著客廳透過來的光亮就會莫名的安心,即便有時候晚上會被他放下畫筆的輕微聲響弄醒,也是如夢似幻,幾乎下一秒就能繼續安睡。

這樣一覺莫名安穩,中途突然醒來,寧朦下意識轉頭去看門角,瞧見那淡淡的光霧才安下心來。

她翻個身去看床頭的夜光燈,才三點多。而後翻身下床,沒找著棉拖,只能光著腳出來找,才走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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