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結束了?我們回去吧。」高出她半個頭的青年站在她面前,戴好圍巾之後卻也不收回手,就那麼輕輕地拽著她圍巾的末端,微微低著頭看他,嘴角勾著,漂亮的眼睛裡瞳孔黑亮,隱約倒映著她的樣子,讓人移不開眼睛。

寧朦覺得自己不是圍巾被拽著,而是心尖尖被拽著了。

宋清站在旁邊,望著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眸光沉了沉。

他覺得對方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個青年。眼前的這個青年氣質乾淨,舉手投足間又帶著一股渾然天成的貴氣,穿著雖然偏年輕,但仍然能從款式和面料中看出一絲考究,不像是酒吧里隨意搭訕的男人。

在他打量對方的時候,陶可林也微微側頭,視線與他對接上。這就更有趣了,長得這麼純良,漆黑眸子里卻漾著肉食動物領地被入侵的警覺。

「寧朦?」宋清不著痕迹地收回視線,刻意叫了她一聲,露出一副以為她遇上了什麼麻煩的表情。

「是我朋友。」寧朦轉頭和他解釋,「他送我回去好了,你們先走吧。」

宋清頓了頓,先是遲疑地看了一眼陶可林,而後又問她:「你朋友?寧朦,你確定你還清醒嗎?」

寧朦用力點了點頭,莫名的舌頭像打結了似的,突然講不出話了。

陶可林站在她身後,露出他一貫的善良無害的笑容,朝眯著眼睛的莫緋招了招手:「嗨,莫緋,生日快樂。」

莫緋傻笑著回應他,「哈嘍小鮮肉,你和寧朦真勾搭上了啊?」

寧朦想打她。

陶可林只是笑了笑,看了寧朦一眼。

這樣不解釋的行為,很是讓人誤會,何況那眼神怎麼看都不尋常。

大概是看他準確的叫出了莫緋的名字,宋清沒那麼擔心了,也收起了情緒,沖他微微點頭,算是打招呼。

一行人往停車場走的時候,莫緋一直回頭在看陶可林,而後感慨說:「哇,你的鼻子真漂亮。」

莫緋是個鼻子控,屬於那種看人先看臉,看臉先看鼻子的人。

她說完這話傻笑了一會,陶可林神色清明,摸了摸鼻子,然後也笑了一下,顯然已經習慣別人的誇讚了。

寧朦原本一直低頭看路,聞言也忍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陶可林雙手插袋,目不斜視地往前走著,側臉弧度柔和精緻,似有所料,男人在寧朦盯著他的時候忽然回頭,對上她的視線。

寧朦原來未曾注意過他的鼻子,現在一看,果真發現男人的鼻子對相貌十分重要。

陶可林是屬於滿分加十分的那種,鼻樑額骨連在一起,眉心之間的骨頭很高,鼻翼也真心漂亮,連著鼻子看的話,臉型堪稱完美。

難怪在洗手間時那個女人會湊過去,也難怪她第一次會撲到他身上了。

寧朦發現這是她今晚第二次專註於他的容貌了。

她作為時尚編輯,平時接觸的男模也不少,但鮮少有看了又看仍然不覺得膩味的人。

這實在不算是什麼好兆頭。

她只能安慰自己,上一次是喝多了,喝多了感官會被無限放大。而今晚也不過恰好是他靠得近罷了。

宋清已經把莫緋塞進車裡了,上車之前還不忘回頭囑咐她說:「到家一定記得給我電話,知道嗎?」

「知道了。」寧朦話音剛落就被陶可林拉走了,他精準的找到她的車,把她塞進了副駕。

寧朦本來想說自己沒有喝酒可以開車,但是話到了嘴邊又咽下去了。

她忽然有點犯懶。

寧朦扣好安全帶,然後問他:「你沒喝酒吧?」

他點火,狀似漫不經心地安撫她:「別擔心,就喝了一點,只是沒有駕照比較麻煩,最近好像查得比較嚴,你幫忙看著點,有交警的話提醒我。」

寧朦瞪大眼睛看他,心跳到了嗓子眼,想阻止他來著,卻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車子已經緩緩地往外開了,寧朦仔細地看著他握著方向盤和檔位的手,又時不時瞄一眼他輕微挪動的腳,之後聞得他輕笑一聲,戲謔道:「你再看我就要起反應了。」

恩?臭流氓!

寧朦臉一紅,瞪了他一眼,「我看的是你的腳!」

「我說的也是腳。」他倒很無辜似的,「你老是盯著我的腳看,它會緊張的。」

寧朦拿起車上的一個公仔就丟過去,正中他的臉,他叫喚了一聲,按住她的手,「不許襲擊司機!」

「停車停車,我來開。」

他這才笑著說:「好了好了,騙你的,我沒有喝酒,駕照也早拿了,保證把你安全送回家。」

寧朦瞪了他一眼。

陶可林把車開到大路上,抽空看了她一眼,問道:「你喝了多少?不舒服的話說一聲。」

寧朦沒好氣的說:「喝了很多,等會不舒服的話我會直接往你身上吐的。」

他又是一笑,絲毫不忌憚她的威脅。

在車上寧朦眯了一會眼睛,下車的時候陶可林過來扶她她也懶得拒絕了,如果真是她弟弟,她恐怕會直接跳到他背上。

寧朦由著他攙扶著進了電梯,到家門口之後他又自覺地從寧朦包里拿出鑰匙開了門。

她給宋清打電話的當口,陶可林不僅跟著她進屋,換了鞋子,還彎腰幫她把亂放的鞋子擺進了鞋櫃,而後施施然地走到廚房倒水喝。

寧朦沒有力氣理會,閉著眼睛去了浴室,摸索著卸妝,脫掉身上烏七八糟的衣服,剛打開花灑就聽到陶可林就在外面輕輕敲門,「寧朦,剛喝了酒洗澡會頭暈的。」

寧朦關了花灑,下意識地捂住身體。她在裡面洗澡,一個男人隔著門叫她,隔著毛玻璃門她都能看到男人的身影了。

這種羞恥感來得有些突然。

「我沒喝酒。」寧朦小聲說,「你趕緊走。」

外面的人似乎也察覺不對,悄悄走了。

寧朦聽了一會,直到外面沒有任何動靜之後才開始洗澡,出去的時候陶可林已經走了。

寧朦以為他回自己家睡了,結果躺下沒多久,她又聽到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

她沒有關門,於是眼睜睜地躺在床上看著門口的那個身影走進來,一直來到床邊,帶著一股葡萄柚的酸甜香氣襲來,讓她困意更濃。

寧朦對上他那雙漆黑的瞳孔,有氣無力地驅趕他:「本座的閨房也是你能進的?趕緊回去睡覺。」

他頓了頓,眼底帶著笑意,而後俯身在床邊毛茸茸的地毯上坐下,托著腦袋靠在床沿,幫她扯了扯被子。

他也是剛洗過澡,穿著純棉的休閑睡衣,頭髮還濕漉漉的。

「我今天真沒喝多少,你不用在這陪我的。」寧朦說。

陶可林心裡好笑,明明是想過來占她便宜的,她還以為他是要照顧她呢。

兩人挨得很近,青年聲音很輕,「你這樣很容易感冒。」

寧朦洗完澡就上床了,頭髮還有些濕,她懶得吹了,被說了之後又忍不住笑了笑,「你好意思說我?先自己去吹乾好嗎。」

陶可林乖乖起身出去了,半秒鐘不到又折了進來,手裡拿著吹風筒,「我幫你吹。」

「這麼貼心啊。」寧朦笑著說,她是很想爬起來自己動手的,但瞬間就改變了心意,「不剪頭不燙頭不辦會員卡,吹吧洗頭小哥。」

聞得他又笑了一聲,而後開了吹風筒的開關湊過來,仔細地幫她吹乾了發尾的濕發。

「要不要開暖氣?」他問往被子里縮的女人。

寧朦輕輕搖了搖頭,呢喃了一句頭疼。

其實是被吹風筒吵得頭疼,青年關了吹風筒又伸過手來擱在了她的太陽穴,微微帶點手勁的揉了起來。

寧朦有些糊塗,但又捨不得推開他,恍惚間寧朦念出一個名字:「成熹……」

陶可林頓了頓,女人又拍拍他的手背,示意他繼續,陶可林無奈地輕笑了一聲,「把我當誰呢。」

話是這樣說,但他手上的動作依舊繼續著。

寧朦沒有聽到他的話,只是在這舒服中變得昏昏欲睡。

「寧朦?」陶可林輕聲喚道,確認她依舊睡著之後,他探手過去替她攏好被子。

寧朦在這酸甜的香氣中滑入深沉的夢境,耳畔有一道似有若無的溫熱呼吸,她抬手在空中虛抓了一把,什麼都沒抓到,倒是被人捉住手腕,塞進了被窩。

寧朦沉沉睡去,整個人好像在下陷。

早上是被憋醒的,她眯著眼睛去上了一個廁所,回來準備接著睡的時候感覺腳碰到了什麼東西,寧朦一驚,頓時清醒過來,倏地睜開了眼。

再掀開被子一看,簡直氣得鼻孔都要冒煙了。

「陶可林!」她的聲音沙啞得嚇人,腳也亂蹬著,整個人慌得不行,「你怎麼在這裡?」

青年霸佔了她一半的床,睡得倒是舒服滿足,即便是這麼大的動靜他也沒睜開眼睛。他穿著白色的寬領棉t,側著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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