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六章 如是

皇帝要在奏章上點批的手停了下。

「是因為她一大早就出去了?」他問道。

一個太監忙應聲是。

「所以司馬王爺家的人和周大人吵起來了,說齊娘子也太不負責了,這時候她怎麼能出去,而且竟然將所有的診治都交給了安老大夫。」太監說道。

皇帝嗯了聲,沒有再說話,抬手唰的划過一道在奏章上,這本奏章便扔到一邊,他又拿過一本。

太監低頭一刻便猶豫著退開了。

蔡重思慮再三到底也沒說什麼,這邊李桐又拿著幾本奏章進來了,屋子裡陷入安靜中。

常雲成將夥計新端上來的茶湯推過來。

「你要不要嘗嘗這個?」他問道。

對面坐著的齊悅看著他,點點頭。

「好啊,我已經吃過了,但如果你願意的話我不介意再吃一次。」她說道,果然拿起勺子就吃。

「燙。」常雲成忙說道。

但還是晚了,齊悅張著嘴用手扇風。

「茶水,茶水,涼的。」常雲成忙遞過來。

齊悅擺擺手。

「多謝關心,我就愛吃燙的。」她說道,拿起勺子。

常雲成笑著按住她的手。

「說你脾氣壞,你還不信。」他說道,「好好說話。」

「你打算好好說了嗎?」齊悅看著他問道。

常雲成笑著點點頭。

「那好,我說過了我這人很隨和,你好好說話我就好好說話,你要是吃了喝了冷不冷熱不熱今天天氣不錯的東拉西扯,我也自然也相陪。」齊悅說道,將勺子放下,往椅子上一靠,看著常雲成。

常雲成一直看著她。

「你這女人,一直都是這樣。說話嘚啵嘚啵的不停,還特別有理。」他笑道,「總是讓人想打你一頓。」

「又不是沒打過。」齊悅哼聲說道。

「哪有打,是你太弱了,我只是輕輕推了下而已。」常雲成抬下巴說道。

「哎呦,現在又不認賬了?」齊悅說道,也學他的樣子抬起下巴,「你那時候的拽樣子。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你那才是讓人真想打你一頓呢。」

說起以前,二人都不由想起曾經。

「真是奇怪,我總覺得我第一次見你是在千金堂,而不是在定西侯府。」常雲成笑道。

齊悅忍不住打個呼哨。

你說對了……

他們第一次見可不就是那時候。

真是神奇,那時候,她可沒想過會和這麼可惡的惡霸的囂張的男人有今天。

齊悅的嘴角彎起來。

常雲成看著她也笑了。

「那時候你又丑又呆又傻。」他笑道。

「哪有。」齊悅抬手撩了頭髮,不可惜的是古代的髮鬢沒有現代那種捲髮可以讓她撩到,「我一直都美貌如花,是你眼光有問題。看不到我的美。」

她說著還強調的拍了拍自己。

「內外都美。」她補充道。

常雲成大笑。

「是啊。」他笑道,「而且還越來越美。」

齊悅挑挑眉。做個了算你有眼光的神情。

「人美,而且還能救人。」常雲成說道,伸出手掌,「算一算到現在多少人受過你的恩惠扶助了,多少人都圍在你身邊,感謝著你,崇拜著你。想要追隨著你,就像,冬天的太陽一樣。」

齊悅看著他。眼睛瞪大,又忍不住笑。

「接著說接著說。」她笑著點頭,「這些詞是你想好的,還是范藝林寫下來,你背過的?」

常雲成笑著搖頭。

「總之,你是越來越閃閃發亮,神醫齊娘子,你將來還會更好。」他說道,「所以……」

齊悅不笑了,看著常雲成,打斷了他的話。

「所以,你就不要和我成親了是不是?」她說道。

常雲成看著她要說什麼,但是還是被齊悅打斷了。

「看看我。」齊悅伸手指了指自己,「我現在可不是當初你們定西侯府那個無父無母的小乞丐了,要錢有錢,要名有名,要人有人,就是把王爺打了,也沒人敢把我怎麼樣,這樣的事,連你們這些侯府伯府什麼的子弟們都不敢想的,我一個小小的女子就做到了,看看,看我現在什麼人,什麼地位。」

她說到這裡,又伸手指著常雲成。

「再看看你。」齊悅說道,「以前的高帥富,定西侯府世子,未來的定西侯,皇帝眼中的年輕有為的後備幹部,家世地位前途無量,從什麼時候起,一次又一次的降職,被罰,到現在連世子的位子都沒了,定西侯府大公子,那個什麼將軍也沒了,現在怎麼稱呼你的職位?」

「常管隊。」常雲成說道。

「哦,對,常管隊。」齊悅接著說道,「所以,現在是我如太陽星辰般耀眼,而你則昨日黃花夕陽西下,你就覺得配不上我了?然後一副大義凌然可憐委屈自我犧牲的驕傲來告訴我,為了我更好的幸福,你和我就此分手,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常雲成笑了,靠在椅背上抱著胳膊看著她。

「你是想等我跪下來哭著喊著求你告訴你我是多麼離不開你吧?然後你義正言辭的不得已轉身離去蕭索背影多麼悲壯感人啊。」齊悅說道,站起來,「常雲成,你別做夢了,這種小孩子把戲姐姐我才沒功夫和你玩呢!不成親就拉倒。」

她說完就走。

從身邊經過時,常雲成伸手拉住她。

「你這女人,腦子真的是有毛病的。」他說道,想笑又忍住笑,看著齊悅,「你剛才巴拉巴拉的說的都是什麼鬼東西啊?」

什麼鬼東西?小說苦情戲什麼的很正統的……

「你這女人,這樣古古怪怪的,」常雲成嘆口氣搖頭,「除了我,只怕也沒人要了。」

齊悅看著他。

什麼意思?

「我是說,你現在很耀眼,很招搖。也很值錢,多少人盯著你想要打你的主意。」常雲成說道,搖著齊悅的手腕,「但是呢,你要記住,你是我的女人,我就要走了,一去好些年。你在家裡給我安穩點,守點婦道,別給我紅杏出牆,要不然,你就死定了。」

齊悅看著他,先是綳著的嘴慢慢變彎,接著咧開笑起來,笑完了,又忙收住。

「說的那麼難聽,女人守不守婦道。跟女人沒關係,跟男人有關係。得看男人值不值得讓女人去守。」她哼聲說道。

「我說讓你守你就好好的聽著就行了。」常雲成拽了她一下,「越來越話多了。」

齊悅嘻嘻笑著貼在他的胳膊上。

「那你幹嗎說不成親啊,我眼巴巴的過來見心上人,結果陡然聽到這話,真是要氣死了。」她說道。

「現在沒時間了,我明日就要走了,我不想你這樣成親。」常雲成說道。「你現在好歹也是有名的神醫,哪能這麼倉促的就成親。」

「所以你是要等建功立業之後再來和我成親?」齊悅皺眉問道,「那得等多久啊。」

「怎麼?你等不了啊?」常雲成皺眉問道。將她拉著坐在懷裡,「還是你這麼看不起我?覺得我會讓你等一輩子嗎?在遼東別的沒有,遍地都是功勞,隨便撿的。」

齊悅哈哈笑了,伸手捏他的臉。

「瞧你這臭美樣。」她大笑道。

常雲成看著她,哼哼笑了兩聲。

「不過。」他看著齊悅,問道,「你方才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齊悅轉了轉眼,啊了聲。

「你說我什麼昨日黃花夕陽西下的?」常雲成伸手扳過齊悅的臉,看著她說道,「你,在心裡竟然是這樣看我的?」

齊悅沖他咧嘴一笑。

「哪有,沒有沒有。」她嘟起嘴,「親親。」

常雲成扳住她的臉,沒讓她靠近。

「少扯別的,你給我說清楚。」他哼聲說道,「你這臭女人,在心裡是不是瞧不起我?」

齊悅整容看著他。

「人必自辱而後人辱之。」她說道,伸手拍拍常雲成結實的胸膛,「年輕人,從來只有自己瞧不起自己,絕對沒有別人瞧不起你。」

常雲成愕然,噗嗤笑了。

「別胡扯!」他笑道,伸手晃了晃齊悅的頭,「給我說人話!」

齊悅被他晃的哎呦。

「人家做了一天手術,又值班一夜,頭都疼死了,你還晃!」她喊道。

常雲成忙鬆手,緊張的扶著她的臉。

「昨晚守了一夜?那你還出來做什麼?趕快去睡。」他說道。

齊悅嘻嘻笑著貼在他胸前。

「想你想的睡不著啊。」她說道。

感受到男人胸膛因為大笑而傳來的震動。

常雲成沒有再說話,伸手抱緊她。

「你之前猶猶豫豫的就是因為這個啊。」齊悅問道。

常雲成嗯了聲,蹭了蹭女人的髮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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