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難見

亂鬨哄的人群說笑著沒人注意他們之間的眼神來往。

「大人,您不是說要看看傷兵,這邊請。」有人恭敬的說道。

常雲成點點頭抬腳向內走去,眼角的餘光看著齊悅,齊悅已經接過阿好遞來的飯菜,正抿嘴笑,然後似是感覺到一般也抬眼看過來。

二人目光相撞一刻,旋即便移開了,常雲成進了院子。

「世子爺很心疼娘子吧?」阿好貼近齊悅耳邊低聲笑道,「聽說這是世子爺自己出錢置辦的。」

齊悅抿嘴笑而不語。

這邊的軍醫們一面大口吃噴香的肉一面議論紛紛。

「竟然能有這樣的待遇,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怎麼不罵咱們是廢物沒用白吃飯的了……」

「這有什麼啊,恩威並施,這不是很正常的。」

「就是,那個江海在外,照顧好他的女人,才是高明的施恩手段……」

喬明華聽了一刻,看了眼在一旁明顯笑的膩歪歪的齊悅,又看了看那邊已經進了屋子一大群將官們。

托這個女人的福,竟然有這樣的待遇?

這,也算是一種希望?

只是不知道,這種因為某個人而來的待遇能有多久。

也不過是一陣風一陣雨罷了。

喬明華搖頭,低頭看著碗里的大骨頭肉,撿起來大口吃起來。

夜色上來時,忙碌一天的將官們也到了吃飯的時候。

「將軍將軍。」看到常雲成要走,蓬山堡的防守官忙叫住他,「酒宴已經準備好了,就等將軍入席。」

常雲成眉頭微皺。

「我怎好飲酒吃宴?」他說道。

防守官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

怎麼好飲酒吃宴?不是一直都這樣嗎?浴血奮戰殺敵敗退必然是誇功歡慶的。

怎麼?

「某奉守備大人之命,在此查守,賊奴才退。邊境未穩,不可飲酒。」常雲成說道。

防守官面色微微有些尷尬惶恐。

「你們儘管去吃酒,我有命在身,而你們大戰得勝,是要好好的犒勞將士們。」常雲成又含笑說道。

防守官又愣了。

這到底是……

常雲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

「此次繳獲甚多,諸將軍功赫赫,浴血奮戰的是你們,是該好好的慶賀一番了!」他含笑說道。

說罷抬腳向外走。

「那將軍你?」防守官懵懵問道。

「你們替守備大人守的堡城,保得邊鎮安穩,現在我替你們守夜巡防。讓你們痛快飲酒吃宴。」常雲成回頭笑了笑說道。

防守大人神情激動。

「怎麼敢勞動將軍!」他喊道,激動的脖子都紅了。

「所以就給我好好的喝,別讓我白勞動了!」常雲成笑道。一面吩咐身旁的親兵,「把張家口那邊帶來的酒分與大家。」

邁出這邊的屋子,聽得裡面歡呼震天,常雲成忍不住咧嘴笑,腳步也輕快了幾分。

他抬頭看看天色。這時候,那女人已經回屋子裡吧。

這一次應該能早一點過去了!

這一次除了痛痛快快的說話,應該還有時間干點別的事……

想到那女人的軟軟的腳在自己身上踹來踹去,就好像一隻尾巴著火的小耗子在他渾身亂鑽,只鑽的他整個人都燒起來。

常雲成不由伸手鬆了松衣領,加快腳步。但看著偶爾列隊走過的巡兵,他還是放慢了腳步,在親兵的護送下不緊不慢的走著。

才騎馬繞堡城一圈。還沒來得及向那女人的住處而去,就聽見身後馬蹄聲聲,有一隊人馬過來了。

「將軍,將軍……」為首的防守官大聲喊道。

常雲成愣住了。

「將軍,我們商量好了。此時賊奴才退,不是慶賀的好時候。那句話怎麼說的,驕兵必敗嘛,所以我們決定等賊奴全線而退的時候再飲酒吃宴!」奔過來的防守官激動的喊道,「到時候,再與將軍痛飲。」

常雲成只覺得麵皮皺了皺。

「其實無妨,賊奴已經退了……」他沉聲說道。

「不,將軍考慮的對,才三日,不可驕縱,我等應該加強防守,最少十日之後才能放心。」防守官大聲說道。

十日!常雲成不由深吸一口氣,也就是說,自己還要跟這些人一起吃十天的飯!

兩圈巡防後,大家熱鬧鬧的調轉馬頭回官廳。

常雲成察覺有些不對勁,街上的巡邏兵怎麼突然多了些?

「將軍,我將巡邏兵增加了三隊,這樣保證連只賊奴蒼蠅都飛不過來。」防守官激動的說道。

怎麼樣?夠跟緊上級的精神意見了吧?

常雲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你,做的,很好。」他點點頭說道。

防守官頓時咧嘴笑。

「是將軍教導的好。」他整容說道。

夜色上來時,阿如努力的將屋子裡的炭火燒的旺一些,阿好則和齊悅合力抬來熱水。

這邊只有她們三個女子,大家為了避嫌天色暗的時候便沒人過來了,她們也不好意思去找這些勞累的兵衛幫忙,所以凡事就要親歷親為了。

洗過澡,阿如幫齊悅擦頭髮,阿好鋪好床,站在門邊,不時的向外張望。

「別站在門邊,有風。」阿如說道。

阿好哦了聲關上門。

「怎麼世子爺今天還沒來?」她說道。

齊悅被她說的也忍不住看了眼外邊。

「世子爺忙著呢。」阿如忙說道。

齊悅回頭看她哼了聲。

「真是自家人向著自家人,往日跟我多麼親,一見到世子爺,他就排第一位了。」她說道,「我還沒說什麼呢,你看你護著。」

阿如被她說的笑。

「我護著誰啊,還不是護著你。怕你這小心眼擔心生氣。」她也毫不客氣的哼聲說道。

「我小心眼,哈,這天下沒有比我更心寬的人了。」齊悅哼聲甩頭說道。

「心寬體胖?」阿好眨著眼插話說道。

「喂喂,詛咒一個女人胖可是結仇的。」

屋子裡的笑鬧聲響起,透過破舊漏風的門傳入夜色里。

常雲成停下腳步。

「將軍,有什麼異常?」

立刻有四五個兵衛湊夠來,警惕的環視四周,一面低聲問道。

北風中,女子的笑聲一閃而過。

常雲成覺得自己已經出現幻聽了。

他看了眼百步之外的院落。

明明那麼近,怎麼見一面就那麼難呢?

「將軍。您辛苦了,您還是回去歇息,這些巡防有我們在。我們保證嚴防死守……」

一旁的巡防隊伍大聲說道。

這是第三次出來被撞到了……

不管他換了多少路線……

耳邊的人聲還在喋喋不休,常雲成嘆口氣,嗯了聲。

「你們做得很好。」他說道,沖這些兵丁們含笑點頭,「辛苦了。」

「不辛苦!」兵丁們一個個激動的喊道。挺直了胸膛。

「好,都是好樣的,我的好酒給你們留一罈子。」常雲成說道,笑了笑轉身走開了。

兵丁們大聲的道謝目送常雲成離開。

屋子裡的油燈跳動兩下滅了,齊悅吐了口氣,翻身面向外。看著黑黑的夜色閉上了眼。

簡單的早飯吃過,齊悅就奔向傷兵營。

她沒有葯,再者救治傷員對於這些有幾十年經驗的軍醫來說更熟練。再者大晚上的在這裡的確不方便,軍醫們傷兵們都不習慣,齊悅便沒有主動要求排班值夜什麼的,每天都是固定來的固定的走,她照看傷兵。其他軍醫也不說什麼,當然其他軍醫對她的說話也不在意。雙方頗有些井水不犯河水大路朝天各走半邊的感覺。

軍醫們雖然不說,但都在猜測這女人還能堅持多久。

「難不成非要在這裡等她男人回來?」有人嘀咕道,「這裡又不是她的家,要等也該去衛城等。」

齊悅奔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己救治的那個傷兵被人抬起來。

「喂你們幹什麼?」她忙問道,一面跑過去。

「他死了。」一個軍醫說道。

齊悅已經站過。

「他沒死,他只是心臟驟停。」她說道。

說這話就讓人放下門板,跪下來開始心臟按壓。

四周的人軍醫對她的行動沒有什麼阻止,但也沒什麼反應,只是搖搖頭。

一下兩下三下……

時間一點點過去,傷者卻是沒有任何反應。

喬明華在門口看著,看著那個女人最終頹然坐在地上。

希望,奇蹟,如果真能那麼容易就能見到,這人世還能稱之為人世嗎?那是蓬萊仙境吧。

他擺擺手,輔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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