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承認

不給……侯夫人治病……故意自殘……拖住……

「所以,那天你們說什麼也不肯讓我把人帶回千金堂……」齊悅喃喃說道,看著這女子,「所以,你的父親是自己……自己……」

一直沒說話的婦人此時發出一聲哀嚎。

「是,是我沒用!該我去死啊!為了錢!該我這個沒用的去死啊!孩子他爹心疼我!自己搶著撞了犁頭!沒想到摔倒的時候,牆角的竹竿也倒下來!」她說到這裡發出一聲慘嚎。

原本不該死啊,原本是要重傷就好啊,只是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啊!

可見老天爺是有眼的!做不得虧心事啊!

婦人捶胸哀嚎。

這一聲慘嚎似乎將她帶回了那日的場景,也讓周圍的民眾似乎看到了那一幕。

男人一頭撞向犁頭,血流如注,倒下,牆角竹竿直直的穿過胸膛……

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的捂住胸口。

自己找死?那……那當然跟千金堂,跟定西候世子沒什麼關係了!

竟然是自己找死?

為了什麼?

這慘的場面齊悅自己親眼見到了,所以她沒什麼驚嚇。

「你的意思是,你們自殘是為了制止我救治定西候夫人?」她看著這一家人大聲問道。

婦人說了這話已經再次哭暈過去,年輕女子俯身在地。

「是。」她亦是大聲說道。

這太匪夷所思了……

齊悅忍不住回頭,所有人也都回頭,視線看向定西候。

謝氏竟然有這麼大的仇人,捨得一身剮也要拉她陪葬?

「是誰?」定西候已經沒有了驚訝,而是神情木然,他顫聲問道。

年輕女子毫不遲疑的抬頭。

「定西侯府,周姨奶奶。」她大聲說道。

定西候閉上眼,身形搖晃。

果然……是她……

與此同時,定西侯府周姨娘的院子。琴聲驟然一停。

「怎麼琴弦斷了?」小丫頭聞聲進來,驚訝的說道,「哎呀,姨奶奶,你的手……」

周姨娘坐在琴前,一隻手握住另一隻手,白玉般的一根手指上滲出一點猩紅。

她沒說話,慢慢的抬手放入口中輕輕的吮吸。只覺得心跳的厲害。

出……什麼……事……了嗎?

「荷花。」她猛地喊道。

屋子外快步走進來一個丫頭,原本三等丫頭的如今已經是大丫頭了,穿的帶著無一不彰顯自己的地位。

更何況除了地位,她還有錢,很多很多的錢。

「姨奶奶。」荷花甜甜的一笑,看著周姨娘的手,又一臉驚恐,「哎呀怎麼割了手了?」

說著話就忙要找人,又扶著周姨娘坐下。

周姨娘打斷她,屏退屋子裡的其他人。

「你舅舅一家後來給你聯繫過沒?」她問道。說著又帶著幾分擔憂,「有老有小的。背井離鄉行不行啊?」

「哎呦姨奶奶,你還為他們費那心做什麼?那麼多錢,怎麼不行啊。」荷花忙笑道,又撇了撇嘴,「誰知道死哪裡去了,估計怕我分錢,連我都不理了。」

周姨娘哦了聲。

是啊。死了吧,那些人拿了錢不會連著幾個老老小小的都做不掉吧?

是自己多心了。

周姨娘微微一笑。

「瞧你說的,人家這不是怕咱們忌諱嘛。」她說道。

「姨奶奶。你可真體貼人。」荷花笑道。

「好了,你忙去吧。」周姨娘說道。

荷花應聲出去了。

屋子裡只剩周姨娘一個人,她低頭看了眼手指,血已經不流了,只有一個小紅點。

是啊,沒事的,怎麼會有事,那幾個人是逃不掉的,除非運氣好有人拔刀相助,但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好運氣……再說有什麼人在那幾個兇惡之徒面前逞英雄……

她吐了口氣,坐在琴台前,開始接琴弦。

夜色深深的時候,外邊有丫頭報侯爺來了。

周姨娘高興的站起來,看著定西候邁步進來。

「說是送行宴在外邊吃的?」她笑問道,一面喊丫頭,「熬了醒酒湯,侯爺快坐下來吃一碗醒醒酒。」

定西候看著她。

「媛媛。」他開口喚道。

周姨娘被喚的愣了下,旋即抿嘴一笑,抬手撫了撫鬢角,柔和的燭燈下面容明媚。

「都這麼大年紀了,喊這個名字怪怪的。」她笑道,一面伸手。

定西候伸手拉住。

這隻手白潤柔滑,雖然保養極好,但還是帶上了歲月的痕迹。

「我記得,第一拉你的手,你嚇的跟小兔子似的……」他忽地說道,忍不住笑了笑。

眼前浮現明媚少女嬌柔的形容。

周姨娘笑了,抽手反手打了他一下。

「表哥,你可真討厭!」她說道。

定西候抬頭看著她笑。

「對,對你當時就這樣說的。」他說道,「你還記得啊。」

「你也還記得啊?」周姨娘笑道,再次伸手拉住他,半嗔半怪,「我以為拉過這麼多美人的手,說過那麼多話,你哪裡還記得住。」

「可是,我怎麼會忘了媛媛你說的話。」定西候看著她認真的說道。

周姨娘被他這神情看得有些發毛。

「怎麼了?都一把大把年紀,怎麼說這個了?」她笑問道。

定西候身子微微顫抖。

「媛媛,為什麼?」他顫聲問道。

「什麼為什麼?」周姨娘不解的問道,雖然看定西候怪裡怪氣,但她始終笑容柔和沒有半點脾氣。

要是換作謝氏,這句話一定是瞪著眼不耐煩的問出來。

定西候忍不住想到。

「是因為她脾氣太壞,欺負你了嗎?」他顫聲問道。

周姨娘被他問的一臉疑惑。

「她是誰?」她笑問道。

「我母親。」

門外有常雲成的聲音,然後伴著腳步聲進來了。

「世子爺……」周姨娘愣了下,要張口,但面色驟變。

丫頭荷花第一個被推進來,一頭栽在地上,半日沒起來。隨後常雲成走進來的,緊接著是幾個陌生人,年輕的女子,抱著孩子的婦人,以及兩個五大三粗的男人。

走進來這些人噗通跪下來。

「很遺憾,這次他們一家不像阿金那麼倒霉,你買了凶但沒滅了口,周姨娘。你這次還有什麼要說的?」常雲成冷冷問道。

周姨娘目光驚懼,然後哀楚,最後悲涼,她鬆開定西候的手,跪倒在他的腳下。

「侯爺,我沒有。」她哭道。

常雲成冷笑。

「又來這套!周媛,你……」他喝道。

「你出去!」定西候開口喝斷他。

常雲成看著定西候,沒有動。

周姨娘忙小了幾分哀哭,眼中帶著幾分喜色,抱緊了定西候的腿。

「這是我的女人。我的事,還輪不到你這個當兒子來管!」定西候看著常雲成瞪眼喊道。

常雲成看他一眼。轉身出去了,那些人也被帶了出去。

屋子裡又恢複了安靜,除了周姨娘的啜泣聲。

「媛媛,為什麼?」定西候問道,就那樣任周姨娘抱著自己的腿。

「侯爺,我……」周姨娘哭道。

「別說你沒有。」定西候打斷她說道,「我知道。我是個廢物,是個草包,但是。媛媛,我不是傻子。」

周姨娘不哭了,也不用定西候說話,自己站起來。

「因為,我喜歡你。」她沖定西候一笑說道,「所以,我討厭你身邊別的女人,所以,她們就得死。」

定西候看著眼前的女人,燈下還帶著淚水的芙蓉面露出笑容,正應和那句梨花帶雨的詩句。

如此美人,說出的話卻是如此嚇人。

「正慧的死是你?」他猛地喊道。

屋外的常雲成聽到這個名字,陡然心跳停止,他猛地邁上前一步貼在門邊。

母親!母親!

「她啊。」周姨娘擺擺手,一副不屑,「病怏怏的,哪裡用得著我出手,自己就把自己熬死了。」

常雲成只覺得渾身哆嗦,牙關咯咯的響。

「媛媛!你,你,你怎麼可以!」定西候顫聲喊道。

「我怎麼不可以?」周姨娘沖他一笑,「表哥,你忘了,當初我告訴過你啊,你也答應了。」

定西候瞪大眼說不出話來。

「我瘋了才會答應你這個!」他喊道。

周姨娘笑了,用手帕掩著嘴,笑得有些悲傷有些不屑。

「看,你根本就不記得我說的話了。」她說道,「表哥,你只喜歡我一個人好不好?……」

她微微側頭,學著少女的神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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