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不服

「這女子就是這性子。」王同業笑道,擺擺手,「你去吧,她讓你怎麼樣你便怎麼樣就是了。」

翠芝應聲是下去了。

祖孫二人又接著釣魚誰也沒說話。

「你不覺得這女子敢和離很大膽嗎?」王同業先忍不住,轉頭問道。

「她膽子不大嗎?」王大公子說道,說著話再次抬手,又一條魚躍出水面。

王同業帶著幾分憤憤轉過頭不看他了。

祖孫二人又各自沉默著。

「宜修啊。」王同業忽地又轉過頭,說道,「你覺得這齊娘子怎麼樣?」

王大公子這次魚竿一抖,並沒有再釣上魚來,而是帶著幾分驚愕看著自己的祖父。

「爺爺,不帶這樣打臉的。」他苦笑一下說道。

大家都是聰明人,一句話就知道對方什麼意思,王同業也沒想瞞著。

人家定西候府剛和齊娘子和離,他們這邊就上前提親,那定西侯府成了什麼……

這可是響亮的耳光啊。

「臉都是自己打的,別人誰打的了,等著吧,定西候府打臉時候多了。」王同業嗤聲笑道。

王大公子沒說話,繼續看著水面。

「我是看你膽子也不小,經得住嚇。」王同業看他一眼,捻須笑道,「再說,愛英都去世那麼多年了,你也該再續一房了,巧姐兒也大了,沒個女孩子樣,該有個主母教養了。」

王大公子忍不住笑了。

「你想讓齊娘子教養巧姐兒女孩子樣?」他笑道。

王同業咳了一聲,眼前似乎出現一大一小舉著棒子出門打架的場面……

「我就一說,同意不同意還不是你自己做主,我可不像定西候那沒腦子的。」他說道,說到這裡手上傳來感覺,頓時大喜抬手,一條手掌大小的魚兒晃晃悠悠的挑起來。

王同業發出幾聲難掩的哈。

王大公子笑了,將手裡的魚竿不動聲色的抖了抖。水面漣漪,正要咬鉤的魚兒逃開了。

齊悅踏出千金堂的時候,天色已經蒙蒙黑,翠芝門外等著,見她出來忙拿著斗篷。

「齊娘子,晚上涼。」她殷勤的笑道。

齊悅笑著道謝沒有說什麼。

「……我今日回去看了老夫人,在家裡吃了飯,老夫人和大夫人讓我把家裡做的甜羹給齊娘子拿了來……」翠芝一行走一行說。

齊悅隨和的答話。覺得這個丫頭有些更熱情了,難不成王同業要把這個丫頭送給自己?所以這丫頭準備好好的跟未來的領導拉關係了?

她自己想著笑了。

剛走到門口,斜刺里就衝出一個人,嚇了翠芝一跳,叫了聲。

這聲音響起,那邊的門就打開了,元寶抱著掃帚就衝出來。

「黃公子啊?」齊悅看清站在面前的人,忙制止住慌亂丫頭和元寶。

夜色里少年直愣愣的站著。

齊悅剛想問你怎麼來了,就明白了,和離書要知府大人的印台。那麼黃子喬肯定知道了。

「沒事,我沒事。真的是我提出來的。」她便笑道。

「我幫你打他!」黃子喬憋了半天說道。

「謝謝你,不用了。」齊悅笑道。

黃子喬不說話了,卻也沒走,低著頭看腳尖。

翠芝打量這少年,暗道誰家的小孩子,看年紀也不過十五六歲,可是十五六歲也不能算小了。都要到了說親的年紀了,這麼晚了,這是做什麼啊……

「小喬。你可是第一個來看我的。」齊悅笑道。

黃子喬抬起頭。

「這種事,誰想第一個來!」他吭聲說道。

齊悅笑了。

「謝謝你,你關心我我知道了,時候不早了,我不能請你進去坐了坐了。」她說道,「快回家去吧,免得你家人擔心。」

黃子喬也不說話轉身走了,一陣風似得消失在夜色里。

「世上還是好人多啊。」齊悅笑道,看著黃子喬的背影,「值了!」

翠芝也聽不懂她說什麼,當然更不會傻到追問這少年是誰。

家裡的婆子和守門的男人也出來了,提著燈,巷子里亮起來,迎著齊悅邁進門。

夜色深深,齊悅屋子裡的燈熄滅了,這個時候,定西侯府中大多數屋子的燈都還亮著。

幾個丫頭提著燈停在常雲起院門前。

「二小姐三小姐。」丫頭開門,看到外邊站著的人忙施禮。

裹著大斗篷的二小姐便要抬腳進門。

「二小姐,三少爺在讀書,說不讓打擾的。」丫頭攔住,帶著幾分不安說道。

常淑蘭愣住了。

「哎呀都什麼時候了,還不讓打擾,家裡出這麼大的事,三哥怎麼回事啊。」三小姐常慧蘭急道。

丫頭為難的笑,但身子半點沒移開。

「三少爺說考期臨近了,所以……」她堅持說道。

「喂,是大嫂的事啊!」常慧蘭急道,「他怎麼還讀的下去?這些天都沒見他出來過,哪怕到父親母親哪裡露個面!他什麼意思啊!」

她說著就要往裡闖,常淑蘭伸手拉住她。

「三妹,算了。」她說道,看了眼院內,「這時候,避一避也是可以理解的。」

常慧蘭氣的打哆嗦。

「別人避也就避了,枉他還吃了那麼久大嫂親手做的飯菜!真是……還不如喂狗呢!」她大聲說道,故意要裡面的人聽到。

常淑蘭拉住她嘆口氣。

「走吧。」她說道,沒有再看這邊一眼。

「大嫂離開已經成了定局了,人走茶涼,誰還會在乎她啊。」常淑蘭喃喃說道,忍不住抬手擦淚。

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明明前幾天她們還歡笑炎炎,家裡從來沒有那麼多的歡聲笑語,就跟做夢一樣,如今看來果然是夢,現在夢醒了。

常慧蘭一個趔趄,差點崴倒。

「怎麼燈都滅了?人呢?都不管了嗎?」二小姐看著路邊黑了燈。再看腳下明顯沒打掃的路,豎眉喝道。

不知從哪裡跑出來一個婆子慌張的將燈點亮了,跪下叩頭。

「算了,現在大家心裡都惶惶的……」常淑蘭拉了拉常慧蘭嘆氣說道。

姐妹二人誰也不再說話,並肩慢慢的走遠了。

這邊常雲起的院子里,丫頭推門進了書房,屋子裡亮亮的燭火,常雲起伏案專心研讀。

丫頭輕輕將一碗湯羹放到桌子上。

「少爺。吃點宵夜吧,要熬一宿呢,要不然身子頂不住。」她低聲說道。

常雲起嗯了聲,放下書,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幾日不見他的眼底發青,人也瘦了一圈,但眼睛卻越發的有神。

三口兩口就吃完了,放下碗,接著拿起書。

「少爺,你可別熬壞了。」丫頭再忍不住哽咽說道。

常雲起手裡拿著書笑了笑。

「我不會熬壞的。」他說道,「你放心。我沒事,我一定會好好的,我要做的事還很多呢。」

丫頭點點頭,將燈挑亮退了出去。

過了一夜,定西侯府少夫人和離的事在永慶府有頭臉的人家便都傳遍了,雖然不出門,但架不住人家上門來問。曾經期待自己求了皇帝親筆批摺子的榮耀事終於如願人人皆知了,但結果卻完全不是他想像的那樣。

沒有羨慕,沒有恭喜。更別提踏破門檻的提親,只有不解迷惑以及心思詭異的揣測。

定西候閉門謝客,閉上了門卻閉上心裡的怒火。

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女人!

千金堂一向開門早,尤其是最近兩邊用著匠人,兩邊的院落房屋已經起了基本的雛形,現在木工們都在忙碌,加班加點,因此門開的更早了。

太陽升起的時候,院子里的木匠們已經忙碌起來了,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在門前亂亂的響起。

「是送木料的來了吧?」管事的工頭說道,一面聞聲就出來了,剛到門邊,就見十七八個人湧進來,手裡拿著棍棒,清一色的護衛打扮,為首的一個男人四十多歲,帶著狗皮帽子,穿著襖子,一臉倨傲。

「你們?」工頭愣住了,張口問道。

話剛開口,這邊為首的人就將手一抬。

「給我砸!」他喊道。

「你們幹什麼?你們什麼人?」工頭的驚叫響起來。

噼里啪啦的擊打聲響起來,這邊頓時亂了。

「師父,師父……」胡三連滾帶爬的衝進來時,齊悅剛吃過早飯準備出門。

看著跌進來的胡三衣服被扯破,抬起頭臉上還有棍棒留下的痕迹,齊悅嚇了一跳。

「這是怎麼了?」她忙問道。

胡三張張嘴,又咽回去。

「師父說,今日千金堂歇業,你不用去了。」他說道。

齊悅看著他,神色漸漸凝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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