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落定

齊悅和翠芝回來的時候,院子里采青已經等得急的不得了。

「齊娘子嚇死我了。」她迎上去,說道。

「你怎麼來了?」齊悅笑道,將手裡的東西交給翠芝,翠芝退下了。

在屋子裡坐定,采青仔細看她。

燭光下女子神情淡然,眉角含笑,沒有絲毫的強顏歡笑。

「不用看了,真沒事。」齊悅笑道,「怎麼我說真話總是沒人信呢?不就一個男人嗎,算什麼事啊,大家成年人……」

說到這裡她自己忍不住笑了。

「阿如我想到一句台詞……」她下意識開口對身邊的人說道。

翠芝捧茶,帶著幾分不解看她。

齊悅笑了笑。

「娘子沒事就好。」采青鬆了口氣,「我今日來,二夫人讓我告訴你,咱們去京城吧。」

京城?

齊悅撫著茶杯皺眉,以前好像陳氏是提過,說要看病什麼的。

「也正好避一避。」采青接著說道。

聽她說了這話,齊悅放下茶杯。

「我現在走不開,千金堂正在修繕,再者……」她說道,「我為什麼要避呢?我又沒幹什麼丟人的事,哦對了,這和離還有什麼手續沒?這就算完了嗎?」

采青怔怔看著她一刻才回過神。

「不是,是,是要雙方親長坐下來說一下,然後寫下和離書,再去永慶府報備扣上大印,就好了。」她認真答道。

齊悅點點頭。

「我沒有親長,自己來行嗎?」她問道。

「這個,也行吧。」采青也不太清楚。「我回去問問二夫人好了。」

齊悅點點頭。

這邊聽了采青的話,二夫人從床上坐起來。

「她怎麼沒有親長,我就是她的親長。」她說道,抬手吩咐,「取筆墨紙硯來,我寫和離書。」

「夫人,仔細眼睛,還是奴婢來寫吧。」采青說道。

二夫人搖頭。嘴邊含著一絲笑意。

「不,我要親自寫。」她說道,「能做月娘的親長,我……很高興,我一定要自己寫。」

采青不再說話了,挑亮燈研墨。

夜色搖曳,二夫人伏案提筆,紙上漂亮的小楷流淌而出。

她低著頭,嘴邊含著笑意,久病無神的眼睛閃閃發亮。

沒想到這輩子還有這麼一天。她能替他的骨肉寫下和離書,那麼。她也算是親長了吧,這輩子,也算是不辜負相識一場,相思一生了。

第二日一大早,二夫人就過這邊來了。

聽說二夫人求見,正被門外跪著哭的女兒們煩的沒好氣的定西候更沒好氣了。

當時蘇媽媽帶回來的話,謝氏自然不會一個人挨著。一字不落的全告訴定西候了。

要不是看在她孤寡的份上,定西候早讓人過去罵了。

「你們這些傻孩子們,起來吧。哭什麼哭,這是好事啊。」二夫人看著跪在地上的常春蘭等人,含笑說道。

常春蘭被她的話說的哭的更厲害。

「嬸母,你求求父親,接月娘回來吧。」她哀求道。

二夫人對著她微微一笑,卻沒說話,抬腳邁入定西候的書房。

從來不知道,這女人竟然是這樣的無禮。

定西候看著踏進門的二夫人,一臉的悶氣。

「你病著,好好養著就是了,不該操的心別瞎操。」他冷淡的說道。

「是,不該操的心我自然不會操。」二夫人含笑說道,將手裡的和離書放在桌子上,「這個,侯爺簽了吧。」

定西候狐疑的拿過來,頓時愣住了。

「這是威脅!這是要挾!這是那女人在嚇唬人!」謝氏看著和離書冷笑說道,又看二夫人,「她給你的?」

二夫人笑了笑沒答她的問話。

「那侯爺送去永慶府試一試,不就知道她是不是在嚇唬人了?」她淡淡說道,「侯爺敢不敢呢?」

敢不敢?我敢不敢?定西候臉皮直跳。

「來人,給我送去!」他大聲喊道。

謝氏在一旁對二夫人不咸不淡的笑。

「告訴那女人,如她所願了,要想回頭,可就沒路……」她冷笑說道。

話沒說完,二夫人已經起身走出去了。

謝氏沒說完的話被晾在那裡,只覺得一陣氣惱。

這陳氏怎麼變得跟不認識似的……

一上午,定西候都有些坐立不安。

「來人來人。」他喊道。

門外小廝再次跑進來。

「侯爺又有什麼吩咐?」他問道。

「門外是不是有人在哭?」定西候問道。

小廝被問得莫名其妙。

「沒有啊。」他說道。

沒有嗎?我怎麼聽得外邊有人哭呢?

定西候沒好氣的擺擺手,小廝退了出去。

才沒多久裡面又喊,門口侍立的小廝們互相翻個白眼。

「你去。」這個看那個。

「你去,我都去過兩回了。」那個瞪這個。

當定西候在內拔高聲音時,一個只得顛顛的進去了。

「要是少夫人回來叩頭哭,你們機靈著點,別立刻就給我放進門來,讓她在大門外好好的給我跪一跪……」

小廝看著定西候,嘆了口氣。

笑話,少夫人會跪?那種人只會把被人打的跪下,自己就是斷了腿也不會跪的吧。

眼瞧到了傍晚,門前始終沒有動靜,定西候坐不住了。

「來人,我親自去趟永慶府!」他氣勢洶洶說道。

我親自去,嚇到了吧?

我可不是開玩笑的!

定西候特意吩咐車在街上轉了一圈,恨不得滿城的人都知道他出門了,然後才進了知府衙門。

見他來了,黃知府急忙忙的迎出來。

「侯爺怎麼親自來了?」他含笑說道。

「我說的事……」定西候咳了聲低聲說道。

話沒說完,就被黃知府拉住手。

「侯爺你交代的事我自然立刻就辦。」他說著。將東西放到定西候手裡,「早就辦好,正要親自給侯爺你送去……」

定西候低頭看著手裡被放上的那張紙,呆住了。

他顫抖著手打開,鮮紅的大印扣在了和離書上。

怎麼就……

「……給那女人的我已經讓人送去了……」知府大人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話。

定西候伸手就給了他一拳。

知府大人不提防被打了一個趔趄,官帽都歪了。

「侯爺!你!」他驚訝的瞪大眼喊道。

定西候面色漲紅,身子發抖,紅著眼看著黃知府。

「你!你跟我有仇啊?你幹什麼啊?」他大聲喊道。

黃知府一頭霧水。這定西候瘋了嗎?

「我沒幹什麼啊?」他不解的說道。

「你幹什麼在這和離書上扣印啊!」定西候顫聲喊道,將手裡的和離書抖得嘩嘩響。

果然是瘋了……

「不是侯爺你送來的嗎?」黃知府有些凌亂。

「我送來!我送來你就扣啊!」定西候喊道,如同餓虎一般撲過來,抓住知府大人,「黃文正,你他娘的不是外號拖爺嗎?你不是最能拖的嗎?你今天發什麼神經!誰讓你給扣印的!你他娘的瞎積極什麼!」

黃知府已經完全糊塗了。

「侯爺,我這還不是因為看在是您的事,才這麼快辦好的嘛!你這是幹什麼啊!」他喊道,伸手推開定西候,「誰讓我扣的。不是您讓我扣的嗎!」

定西候紅著眼看著他,渾身打擺子。轉身就往外走。

剛出門,迎面有一物重重的砸了過來。

定西候心神恍惚根本就沒多躲開,被砸了一臉的泥。

「子喬,你胡鬧什麼!」跟在後面的黃知府嚇了一跳。

雖然他覺得兒子給老子出了氣,但到底是記得定西候的身份,再說,這侯爺好像有些不正常了。

定西候抬手抹了下臉。看到面前站著一個少年,此時正拉著臉瞪著眼一臉怒氣的看著自己,手裡還抓著一攤泥。

「怎麼這樣對待恩公。快跪下!」黃知府喊道。

黃子喬呸了聲。

「我的恩公是齊娘子!他算個屁!他現在是我恩公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黃子喬喊道,抬手就將另一塊泥巴砸過來,「讓常雲成最好別出門,要不然小爺砸花他的臉!」

常雲成,這個名字提醒了定西候,對啊,兒媳婦的事是兒子的事,憑什麼他這當爹的如此操心!

定西候氣急敗壞的回到家裡,一疊聲的喊常雲成。

「世子爺在院子里,關著門,誰都不見,已經一天一夜沒出來了。」小廝回道。

定西候無法只得自己過去了,果然,常雲成的院子關著院門,丫頭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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