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又一個秘密 第一百九十二章 明知

黃沙道的事,王烈陽嗯了聲,君子試他覺得有古怪,但因為陳盛回朝,以及秦潭公對黃沙道嚴密的封鎖,一直沒有查出什麼有用的事,但這並不代表他就丟開不問不查了,做事一定要耐心和恆心,總會有回報的。

「你查到了什麼?」他問道。

男人上前一步,道:「他們在查玉璽。」

王烈陽坐直了身子,昏昏燈下神情有些古怪又有些悵然。

「玉璽啊。」他道,神情沒有絲毫的驚訝,因為他知道他們是指秦潭公和陳盛,也知道玉璽遺失,還知道……「陳盛不聲不響的這麼久原來是要對付秦潭公啊,這麼說當年的事他有證據了?」

當年的事……室內似乎凝滯一刻。

「相爺,當年的事,真的有古怪啊?」男人低聲問道。

「當然有古怪了,哪有那樣大的雷火,哪有那麼巧的禍不單行。」王烈陽道,人又靠回椅子上以至於聲音低沉似乎囈語,「都是這麼大的人,誰也不是小孩子。」

男人默然一刻:「原來皇后和帝姬真的是被害的。」

「是。」王烈陽沒有絲毫遲疑含糊回答,在椅子里換個舒服的姿態,「這沒有什麼不敢說的,我坐到如今的位置不就是為了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又一笑,「不過是有些事說了也沒用。」

所謂的有些事是指皇后和帝姬被害,以及誰是兇手嗎?男人在四月的夜裡忍不住用袖子擦了擦汗,他以為自己這次發現的事已經夠嚇人了,沒想到在這些大人物眼裡其實不算什麼。

雖然是沒有什麼不敢說的事,但到底已經快要十年沒有人說起了,對於本就喜歡追憶過去的老年人來說,話匣子被打開就有些收不住。

「沒有證據。」

「當時已經要亂了,說了又能怎麼樣?天下更會大亂,天下大亂,大周朝極有可能不復存在。」

「陛下志在千秋,這種局面非他所願。」

「既然陛下信任我等,我等就要擔起替陛下看守天下職責。」

「先定天下,才能守天下,所謂窮寇莫追,圖窮匕見,魚死網不一定破。」

室內昏昏,老人的聲音沉沉絮絮。

「都過去十年了,現在不挺好的……他就算把持朝政又怎麼樣,這到底不是他的天下,待陛下長成……」

說到這裡老人的聲音停下,帶著幾分如夢初醒看向男人。

「你查到了什麼呢?」

又回到了先前的問題,男人忙收神,道:「皇后陵塌陷是人為,他們在地宮裡找玉璽,有兩方人馬,段山曾在黃沙道搜查。」他抬起頭看著王烈陽,「應該是玉璽被人得手了。」

王烈陽再次坐直了身子,道:「陳盛真做到了?」

男人搖頭道:「尚且不知沒有人親眼見過玉璽。」

王烈陽皺眉道:「你這消息從哪裡打聽來的?可靠嗎?」

男人低聲道:「翰林院有個散吏,吃多了酒不知道在哪裡受了氣,嘀咕一句你們知道我家大人是為誰做事嗎?等將來我成事有你們後悔的,我心生警惕將他拿下了,用了些手段沒想到問出這麼大的事,他家大人是陳盛的人。」又道,「相爺要見他嗎?」

王烈陽默然一刻,道:「我不見他了,你把他送給宋元。」

宋元?那就是送給秦潭公了,男人神情難掩驚訝,相爺這是選擇和秦潭公結盟了嗎?可是秦潭公如果是當年事的兇手……對於奉行君臣大道的文官來說,這就意味著……

「謀逆,奸臣嗎?」王烈陽淡淡道,燈下原本渾濁的雙眼如深潭,「我當初就說過,我不認為說出真相能對事實有什麼改變,反而會逼秦潭公撕破臉,走投無路瘋狂,到時候再次弒君造反,縱然最後伏誅也難免生靈塗炭朝政動蕩,陛下還小,大周不穩,經不起這種折騰,死去的人已經死去,真相已經是真相,揭示不過是早晚的事,這麼多年秦潭公雖然權盛,但始終被我們制約,待陛下成年,民心穩固,再做這些事才最穩妥。」

男人點頭應聲是。

王烈陽道:「去吧,告訴宋元,會試在即,朝中人心不安吶,會試是天下讀書人的大事,我不希望被別有用心的人來利用,玷污聖人。」

男人應聲是道:「小的明白,相爺放心。」退了出去。

夜色沉沉無聲,王烈陽在廳內站了一刻,拂袖轉身向內室走去。

「你要走你的道,我也要走我的道,你走你的道要毀掉我的道,我好容易走成的大道,我可不幹。」

……

……

天光大亮的時候國子監大門打開,以青霞先生為首的一眾翰林學士邁步而進,下個月就到了會試大考,他們將在這裡最後一次講解經義,然後散學,所有的監生離開國子監,這裡將要作為會試的考場重新布置。

以往的慣例所以也不會引人注目,而講課完畢薛青裴焉子去拜見青霞先生也不奇怪,到底是授業恩師。

因為已經定了主考身份,青霞先生並沒有與他們單獨交談,屋內官員們雲集將二人誇讚鼓勵一番,薛青和裴焉子便告退了。

「怎麼了?」裴焉子問道,見要邁過門檻的薛青回頭看室內。

室內官員們已經繼續閑坐說笑其樂融融。

薛青看向其中一個高瘦的官員,此人站的位置可以看出職位平平,先前也沒有人介紹也沒有說話,是不認識的……

薛青收回了視線,壓低聲道:「覺得面善,在哪裡見過。」

裴焉子道:「你記性還挺好。」

薛青嘿的一聲笑了:「當然很好。」跟著他走了出來,她不僅記性好,且眼神很好,這個官員就是當初未進京重陽節前在李光遠知府衙門見過的那位。

「董鶴見過薛少爺。」

那經過偽裝的男人恭敬的對她主動問候。

董鶴,李光遠夫人派來送重陽禮的官家……

一個個的都是演戲啊,扮演著不同的角色,薛青搖頭又嘿嘿笑起來。

裴焉子看她一眼沒有理會,等候在外的書童戒備的盯著薛青。

「焉子少爺你……」薛青想到什麼開口。

書童已經忙忙接過話:「我家少爺要去表舅府上住,多謝青子少爺了。」

薛青抬手敲了這書童額頭一下,道:「好,我讓我的書童收拾行禮,一起搬去。」

書童大驚捂著額頭,薛青果然喊書童,然後便有一個瘦高的少年看過來,也僅僅是看過來一眼。

薛青笑道:「我的書童懶,不想去收拾行禮,那我就不去了。」

書童被說的瞪眼怔怔,裴焉子看她一眼道:「沒話說就少說。」

「沒話說也要找話說啊,這樣才親近。」薛青笑道。

裴焉子沒有理會走出國子監,書童心驚膽顫跟著,而薛青的那個書童在後慢步而行,國子監外很是熱鬧,雖然監生們早就各自找好了住處,但還是堅持住到這最後一天才搬走……

「在桌子上做記號的事就別想了……都要重新刷一遍漆的……」

「小心抓住你舞弊關大牢。」

監生們在外說說笑笑打趣。

蔣家的馬車已經等候著,裴焉子帶著書童上車,薛青笑嘻嘻的揮手作別,這邊裴焉子尚未離開,門前忽的來的一隊人馬頓時嘈雜。

黑壓壓的官服。

「是御史台的人。」

「御史台的黑烏鴉。」

「這是要幹什麼?」

「這些人上門可沒好事。」

伴著監生們驚訝的議論指指點點,御史台的人進了國子監,片刻之後內里亦是喧鬧。

「荒唐!你們憑什麼抓我!」一個被圍住的官員憤怒的喝道。

為首的御史道:「房大人,有人彈劾你受賄意圖泄題,閭中丞命我等請你去問問。」

對於朝廷文官來說,被彈劾被告的最多的都是歸於御史台負責,刑不上大夫,不到重大時候不會落到刑部手裡。

而被彈劾也是很常見的事,哪個官員沒有被御史們攻擊過都不好意思站在朝堂上。

「胡說八道!我哪裡有受賄!我泄什麼題,我都不知道什麼題。」

「有沒有查查才知道。」

看著圍住的御史台來人,聽著他們此起彼伏的質問,在場的官員們都有些頭暈,御史台的黑烏鴉們諢號真是太貼切了,吵死人……

「房大人,你就跟他們走一趟。」青霞先生說道,神情肅重,「清者自清。」

御史台嘛又不是刑部大牢……去走一趟自己還能添些聲望。

「真是荒唐可笑!我倒要看看是哪個污衊我。」那官員一甩袖向外走去。

御史台的人呼啦啦的跟上。

看到他們走出來圍觀的監生們倒也沒有多喧鬧,這種事也很常見,大家指指點點議論幾句便散了,裴焉子的馬車卻沒有動,而是掀起車簾看薛青。

「你的熟人啊。」他道。

是啊,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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