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又一個秘密 第一百八十八章 靜望

書房裡安靜,與先前的安靜不同,令人窒息。

「真是沒想到段山這麼厲害。」紅袍男人喃喃道。

「青霞先生竟然被他發現了,難道是從長安府的時候就起疑了嗎?」康岱道,攥住手,緊張,「那有沒有累及殿下?」惱恨,「他怎這麼蠢。」

陳盛道:「這些再說已經沒有意義了,沒有人想要暴露。」又道,「從另一方面來說,我們的最終的目的就是為了暴露,這是不可避免的。」

暴露昭告天下帝姬的存在,秦潭公的罪行,皇帝的假冒,要是總是無人察覺也不可能。

「青霞先生會不會有危險?」藍袍男人低聲道,「那我們……有沒有危險?」

這些年不少官員總是莫名其妙胡亂按上罪名抓起來,外人看來是朝中顧命大臣們爭鬥,其實很多的時候都是秦潭公一派在查帝姬同黨,就如同宗周在外打著為太后挑選宮女的旗號追查帝姬一樣,寧可錯殺不放過一個。

現在確定了青霞先生身份,焉能不抓?

陳盛道:「因為確定了青霞先生的身份,反而不會抓他,而為了張網捕更多的魚,所以我才讓大家都注意些。」又道,「不告訴他,他就能表現如常,不會被秦黨的人察覺他已經知道,那樣,他才是真危險。」

因為有用會留著,沒用了自然會被清除,康岱等人點點頭。

「這件事,要不要告訴殿下?」康岱想道,「她是青霞先生的弟子,總免不了去見。」不由再次握緊了手,太危險了。

陳盛道:「她去青霞先生那裡多嗎?」

康岱搖頭道:「不多。」又含笑,「殿下一直安靜讀書,每日只來往住所與國子監。」

安靜讀書?陳盛看他一眼,先傷了秦梅,後殺了段山,無人知曉,還真夠安靜的。

「還是不要告訴她了。」他道,「她知道了難免會擔憂失態,反而可能被秦黨的人察覺,不過也不用刻意阻止她與青霞先生來往,她是青霞先生的弟子,就做弟子該做的事,反常才為妖。」

康岱等人點頭應聲是。

陳盛看著窗外嫩綠的春色,道:「秦黨等人以不動應動,我們也正需要他們不動來準備我們的動,大家靜待會試結束吧。」

……

……

康岱坐著馬車來到國子監,遠遠的就看到有三個少年並行,考期臨近不管有沒有用,大多數人都開始整日苦讀,國子監外比往日更加安靜,這三個少年走在那邊很是顯眼。

春光漸盛,這三個少年一青衫一白袍一黑衣,個頭雖然高低不同,但身姿俊秀只看背影就分外亮眼。

康岱並沒有覺得賞心悅目,而是精神繃緊。

「秦梅什麼時候來了!」他低聲道,又再次感嘆秦黨勢力不容小覷。

「大人,不用擔心,看他們這次沒有爭執打鬧。」親隨低聲說道。

康岱從挑起的縫隙看去,那三個少年的確是步伐洒然翩翩,不知道說了什麼,索盛玄笑起來,而側頭的薛青亦是微微一笑。

「殺人犯,沒人發現你很得意啊。」秦梅道。

薛青道:「秦少爺不要妄自菲薄。」

索盛玄嘻了聲擠過來道:「青子少爺你是罵他不是人嗎?」

薛青含笑點頭:「是啊。」

索盛玄哈哈笑道有趣,秦梅冷笑:「這種言語便宜佔了有意思嗎?」

薛青再次點頭道有啊。

索盛玄道:「青子少爺,你不擔心七娘會舉報你啊,你要知道他爹是秦公爺啊。」眼睛亮亮,青子少爺不管什麼時候遇到什麼事都不害怕。

薛青道:「不擔心啊,秦少爺嘛。」

索盛玄道:「你覺得他人品好,相信他不會告你的嗎?」果然是英雄相惜啊。

薛青沒說話,秦梅將索盛玄推到後邊去,道:「不要聽他說話,滿嘴胡說八道,他不擔心是因為我是秦少爺,舉報他是不稀奇不意外又理所當然所以無所謂的事。」

有仇嘛,京城人人皆知,舉告栽贓陷害仇人有什麼稀奇的,更何況是有權有勢隨意敢燒人房子為樂的秦小公爺……反正也不可信。

薛青笑而不語,索盛玄恍然,依舊歡喜,還是英雄相知嘛。

三人說話腳步不停很快就到了國子監門口,門口一叢老柳樹,二月春風裁出的細葉此時已經濃濃。

秦梅忽道:「打些柳葉。」

話音落索盛玄道了聲好,人已經一步跨出躍起,伸手扯住了垂下的柳條,似是輕輕一拽,那老柳樹卻如同被人大了一拳抖的如同篩糠,柳葉如花瓣在三個少年四周翻飛……康岱一時間看不清眼前,不由眯起眼,見那薛青與秦梅似是要躲避柳葉揮袖,揚的柳葉更是亂飛。

這些頑皮的少年。

康岱馬車駛過來,掀起帘子重重咳嗽一聲,柳葉紛紛落地,三個少年在柳樹下站定看過來。

薛青施禮道了聲大人。

索盛玄笑嘻嘻跟著施禮,秦梅挑眉不動。

康岱也不跟他一般見識,點頭道:「國子監里外不得打鬧,不要擾了大家讀書。」

薛青應聲是,索盛玄亦是跟著應聲是,康岱放下車簾從打開的大門進去了,親隨回頭見那三人站在柳樹下沒有再玩鬧。

「放心吧大人沒事。」他低聲道。

康岱在內嗯了聲,一開始還擔心秦潭公的兒子在這裡殿下危險,現在看來還是在這裡安全,青霞先生……真是太危險了離遠點吧,康岱搖搖頭。

馬車遠去。

秦梅抬手從脖子上拿開,衣袖垂下露出白玉般的手指,其內夾著兩片薄柳葉,翠綠上有點點嫣紅。

索盛玄看向他的脖子,道:「呀,割破了一點。」又看薛青,薛青的脖子上並無傷口。

薛青將手抬起,袖子滑下露出纖細的手腕,她的手指里也夾著片柳葉,遞到索盛玄面前,認真道:「我的割破了這裡。」手背上一道劃痕,亦是有血跡滲出。

索盛玄哦了聲道:「那就是你用手擋住了脖子接住了柳葉,而七娘呢則在柳葉刺入脖子的時候夾住了,所以還是青子少爺你快一步。」眼睛亮亮滿是歡喜傾慕,「青子少爺你好厲害。」

薛青含笑道:「哪裡哪裡,一般一般。」

秦梅冷笑道:「倒要看你能一般到什麼時候。」

薛青不急不惱:「定不負秦少爺所望。」

正說話有馬車聲傳來,同時有人喊了聲青子少爺,三人都轉頭看去見一個少年從一輛車中探身揮手。

薛青抬手道了聲兆子少爺。

蔣兆子下車,看了眼秦梅和索盛玄,道:「伯父和人在吃酒,讓我請你來。」又介紹大多數都是那日在聽雨樓被打斷宴席的人。

薛青應聲是,對秦梅和索盛玄施禮,索盛玄含笑還禮,秦梅抬著下巴冷眼,薛青也不再理會他轉身和蔣兆子走開了。

請薛青上了馬車,蔣兆子在後又回頭看了眼,見黑衫白袍少年還站在原地,但沒有看他們,而是低聲說什麼,他認得那個是秦梅,也並不像外界傳的那樣秦梅與薛青不和,看適才二人在一起氣氛很愉悅啊,所以其實不過是少年人意氣之爭,沒什麼大不了的。

車廂里薛青坐好幫他掀起了車簾,蔣兆子收起亂想上了車。

這一次蔣顯宴請的地方不是聽雨樓,段山死後聽雨樓雖然無辜,無奈宋元怒火無處發泄,被隨便尋個罪名關了。

京城裡酒樓多的是,隨著背後的靠山起起落落也很常見,這家沒了還有別家去。

……

……

「薛青,將上次沒做完的詩詞做完吧。」

伴著一個男人這句話,包廂里的說笑聲絲竹聲都停下來,所有的視線都凝聚到剛坐下的少年人身上。

蔣兆子在一旁陪坐被看的有些不安,薛青神情平靜,略有些拘束道:「那日的忘了,現在也想不起來了。」

屋中的人便都笑起來。

「到底是少年人。」

「那場面的確嚇人。」

蔣顯也笑了笑,道:「那就重作來,慢慢想。」吩咐給薛青蔣兆子布菜,薛青也不客氣和蔣兆子吃了起來,廂房內繼續先前的說笑歌舞。

走出房間的酒樓管事擦了把汗,神情一陣青一陣白,口中還念念什麼。

「六爺,怎麼了?」旁邊的夥計不解的問道,莫不是因為屋子裡坐的人都是大官?不至於啊,京城的酒樓大官權貴隨處可見啊。

管事道:「那個少年來了。」聲音里幾分畏懼不安。

少年?原來不是被官員嚇到,而是被少年……夥計就更不解了。

「那個薛青啊。」管事壓低聲道,「要作詩了。」

文官讀書人嘛,吟詩作對常有的。

「但是這個薛青,可是傳說中一作詩就死人的啊。」管事愁眉凝結。

夥計愕然:「不會吧,哪有這樣的。」

旁邊有夥計湊過來道:「噯,這可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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