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又一個秘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劃牢

薛青自己倒了茶水,重新做回搖椅上。

「這次的熱鬧焉子少爺看的可滿意?」她說道。

裴焉子道:「還可以,只是你沒有坐牢。」

薛青舉手道:「不要把我從這裡趕出去,我可不想去坐牢。」

裴焉子手在她眼前化了一個圈,道:「這裡不也是坐牢?」不得不躲在國子監不能出門。

薛青嘻嘻一笑,道:「這個是我選的,畫地為牢心甘情願,就不算是坐牢。」將茶一飲而盡倒在椅子上搖啊搖。

少年眯起的眼,搖椅咯吱咯吱的聲響,舉在手裡茶杯在手心搖搖晃晃險險卻不會跌落。

畏懼害怕怎麼會有,這少年只有得意啊,裴焉子笑了笑沒有再說話,繼續看手裡的書,似乎房間里沒有多個人,更沒有那持續不斷咯吱咯吱的輕搖聲,室內小泥爐上水咕嘟咕嘟,茶壺裡茶香四溢。

……

……

太后寢宮內躺在床上的睡著的秦梅皺了皺眉。

「看什麼看!」他沒好氣的說道。

「七娘你醒了。」索盛玄的歡喜的聲音傳來。

秦梅睜開眼看到穿著太監衣裳的索盛玄,眉頭再次皺了皺。

索盛玄忙道:「他們說我是西涼太子,不便來太后寢宮,我就換上這種衣服,這樣就不會被人發現。」似乎怕他不高興,「七娘,我擔心你啊,你不受傷則已,受傷肯定是很嚴重。」

能傷到秦梅的人多厲害,傷也自然很厲害。

秦梅看他一眼,道:「我說過只要能達到目的,別在意這些小事,你穿成太監,也不會就成了太監。」

索盛玄得到了誇讚綻開笑,在床邊坐下來,靠近他低聲道:「不是刺客,是薛青吧?怎麼回事啊?」

秦梅道:「當然是他,沒什麼,我要殺了他,他要殺我,就這樣。」說著抬起手,兩根手指並著夾著一片薄薄的裁紙竹刀,其上血跡已干但沒有擦去。

如果沒有及時夾住,這裁紙刀就會穿透他的身子,帶走他的命,當然,這世上沒有如果,他秦梅當然不會被裁紙刀奪去性命。

索盛玄似乎鬆口氣,高興道:「就說嘛肯定是他,你怎麼可能被別人傷到。」

秦梅看著手裡的竹刀哼了聲,道:「下次絕不給他機會受傷。」只會要命。

索盛玄點頭:「七娘你最厲害了,你在這裡好好養傷。」

秦梅看了眼四周,拔高聲音喊了聲來人。

「七娘怎麼了?」推門進來的不是內侍宮女,而是秦太后,她關切問道,「是不是又疼了?」轉頭要喊太醫。

秦梅道:「不是,不用喊太醫,姑姑,我要回家養著。」

秦太后一怔,小心翼翼道:「七娘,你傷的這麼重,家裡也沒人,還是讓小姑姑照看你。」

秦梅笑了,掀開被子伸手拍了拍腹部,道:「這算什麼重傷。」

索盛玄也跟著點頭:「是啊,以前還有比這更重的。」

以前!更重的!秦太后的臉色頓時蒼白。

嚇到了……索盛玄忙補充挽回:「娘娘別擔心,那是小時候,長大了就沒有了……沒有人能傷到他了。」

小時候!竟然還有更重的,秦太后的眼淚瞬時流出,想到秦梅心口的傷疤……他小時候到底怎麼過的?

……

……

「小姑姑你放心吧,你多派些人照顧我不就好了,我還是想回家去。」

「這裡也是你的家啊,你爹忙照看不了你。」

「不用他照看我,只要他在就好,就是家,我已經很久沒有跟我爹住一起了。」

聽到這句話,秦太后再次流淚,毫不遲疑的站起來點頭:「好,你回家去住,你爹照看不了你,小姑姑給你足夠的人。」

秦梅展顏一笑:「小姑姑對我真好。」

秦太后抬袖子掩面:「小姑姑能再對七娘好,死也瞑目了。」說到這裡又一停,看著面前因為受傷面色更加白皙的少年,唇紅略褪,也並沒有影響他的美貌,「你小時候,不喜歡別人叫你七娘……我這樣喊你你不喜歡吧?」

五歲的小男孩已經有了自己的意識,撅著嘴不滿意的吵鬧,家人要哄著勸著才才不讓他暴露。

秦梅道:「沒有啊,無所謂啊,叫什麼從來不會不重要啊。」嘴角彎彎勾起,如果叫七娘就是嘲笑,那把它變成尊敬畏懼就好了。

……

……

四周響起無數的笑聲,不是西涼話,而是僵硬的變調的漢話。

「七娘,七娘。」

「你為什麼叫七娘?你為什麼不|穿上裙子?」

秦梅向四周看去,荒漠風沙遍地似乎罩上了一層薄紗,幔帳一般薄紗捲去,身邊站著無數的人,前面的是孩童,他們穿著白袍,佩戴著華麗的寶石,做出鬼臉跳著叫著,後邊的是大人們,他們身材魁梧,臉上帶著寵溺的笑和鄙夷冷漠,寵溺的笑是給自己的孩子們,鄙夷冷漠則是看向他。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小小的身軀,有一件漂亮的衣裙砸了過來蓋住了他的腳面。

「穿上啊,穿上啊,你這個小賤人。」

「穿上給我們跳個舞。」

「不|穿就打死你。」

他低下頭彎下身子撿起了這衣裙,沒有穿上而是用力的甩了出去,輕飄飄的衣裙如同石塊一樣砸向最近的孩童。

砰的一聲,那孩童捂著鼻子哇哇大哭,鼻血也流了出來,原來衣裙里真的裹著一塊石頭。

「小賤種打人了。」

「竟然敢打人。」

「打他。」

一群孩子撲了上去,瞬時將小小的身軀淹沒,如雨的拳頭中小小的身軀很快倒下,但就算倒下也倔強的的揮動著手腳,能打一下是一下,能打到一個是一個……

他的視線漸漸模糊,因為躺在地上天地似乎都顛倒了,從孩童們踢打的拳腳縫隙里可以看到四周。

一個大人滿臉心疼愛惜撫摸著被砸傷鼻子的孩童,其他人則一臉漠然的看著孩童們的圍打,馬蹄聲聲,有身披鎧甲雄壯的騎兵賓士而來,用西涼話詢問出什麼事。

「孩子們打架呢。」大人們笑著說道。

對於西涼人來說孩子們打架是再正常不過的,甚至鼓勵的,騎兵們笑著打趣幾句,還在一旁加油助威縱馬而去。

孩子們打夠了累了隨著大人們的招呼如同小馬一般開心歡快的離開。

他躺在地上,認真地數著沙粒,一天,兩天,三天……很多天……

……

……

荒漠邊上有一頂帳篷,晚上亮著燈火,就像那些孩童們歸去的溫暖的家,小小的腿腳加快了速度,踉踉蹌蹌也迫不及待,他也有一個家有一個燈火等著他,但也僅僅如此。

帳篷前擺著飯菜,帳篷前燈火照不到的地方蹲著一個人影。

沒有迎接歸來的問候,更沒有對一身傷的關切,小小的身影蹲下來,捧著冰涼的飯菜慢慢的吃著,然後慢慢的走回帳篷里……

「這些能治你的傷。」有聲音在後響起,同時有一把乾枯的草根扔來。

小手伸過去想要撿起,乾枯的草根卻如同被繩子拴著一般又滑走。

「想要,自己挖去。」

……

……

夜晚的荒漠里亮著小小的火把,照著小小的身影在奮力的揮動著木棍,挖出一道道壕溝,翻出一棵棵乾枯的草根藤蔓,小手偶爾抬起擦拭口鼻上的血,但並沒有擦去血跡,反而摸上更多……小手上也不知什麼時候被割破擦破流血。

一棵不對,兩棵不對,三棵……很多棵……

……

……

日子如沙越過越多。

「七娘來了!」

伴著喊聲,曾經笑鬧不屑的孩童們帶著幾分戒備……打架也不再靠拳頭,而是各種工具,鞭子刀槍……沒有畏懼沒有遲疑,沒有工具石頭就是工具,拳頭就是工具……

混戰越來越久,倒下的數沙粒的時間越來越短……

嘩啦嘩啦地面的沙土被翻開的也越來越少……

一隻手斜著插石頭縫裡,一根根隱藏的蔓草被拔了出來,一隻腳踢翻了一根斷木,兇猛的毒蛇仰頭吐著信子……

草根被嚼爛,毒蛇被一把捏碎了頭,噴出的毒液混合在草根中……半大的孩子扯開自己凌亂的衣衫,將其抹在一道道傷痕上……沒有絲毫的停留,如同羚羊一般在沙丘間跳躍而去……

帳篷依舊是帳篷,蹲在帳篷邊的人依舊像石頭,砰的一聲,大石頭旁多個小石頭。

大石頭的腳下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跡以及圖畫。

小石頭捏著小木棍貪婪的飛快的看著寫畫,風不斷的吹來,沙土上的字畫在飛快的消失。

字畫越來越多,消失的也越來越快……

小小木棍的寫畫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孩童們圍來的次數越來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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