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又一個秘密 第一百五十八章 意外

薛青出手、得手了,秦梅看到、感受到了,但這依舊是他們兩人之間的事,就如同先前街上的人沒有注意發現。

對於四周的民眾來說這只是一個倒霉的年輕人被倒塌的彩棚砸傷了。

街上騷動喊叫更甚。

有人跑開有人跑來,從更遠處從四面八方,貨郎在人群中掃視,有些人看似跟民眾一樣,但他們的動作快速而敏捷,一層層近前一層層散開……

雖然此時混亂不堪,但貨郎可以肯定,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陷入圍裹之中,只要有異動或者秦梅一聲令下這裡的每個人都休想離開這條街。

那少年也在跑,但沒有跑開而是向秦梅而去。

「這是怎麼回事啊?怎麼塌了。」她喊道。

貨郎彎身護著自己的擔子,也在人群中慌亂的躲避啊呀呀怎麼回事啊喊著,街上的人都在喊叫,他們的聲音增添了嘈雜在其中也沒什麼特殊。

有不少熱心的人要去攙扶靠坐在地上的受傷的少年人,但已經有四五個男人不知怎麼搶先扶住那少年,同時將四周的人擠開不得近前。

「不要動他……還是快叫個大夫……」

「是監生嗎?快去告訴國子監……」

有人熱心的關切建議,但也有人在一旁旁觀搖頭。

「……就知道這彩棚早晚得出事……」

「……就不能縱容這些商家們……堵著路塞著街……一個賽一個的搭彩棚……」

「……街上人這麼多……」

「……不過這國子監的監生們也不像話……怎麼在街上追跑玩鬧……」

街上烏泱泱吵鬧沸騰,貨郎看著越來越多的人湧來,看到身材魁梧背著農具的鄉人,看到了拎著菜籃子的婦人,他們是從四面八方聚來,遠處馬蹄聲聲刀劍嘩啦……是官兵們正在趕來……刺目的日光漸漸褪去,這條街上似乎烏雲密集湧來。

貨郎握緊了擔子,繃緊了身子,準備著……

……

……

「什麼?」

「怎麼回事?」

國子監祭酒大人的屋門被撞開,屋子裡坐著喝茶的說笑的三人驚然而起。

老僕面色發白道:「說是街上彩棚塌了,秦梅被砸傷了。」

紫衫男人道:「薛青呢?受傷了嗎?」

老僕道:「她沒有,但是她在場,街上的人都看到是他們在跑鬧的時候秦梅出事的……」

康岱臉色發白疾步向外走。

「她在場……會被秦潭公抓走……」

「畢竟是她與秦梅有過節。」

「糟了糟了……快快……」

屋中衣袍翻飛腳步踏踏,外邊執役車馬亦是亂亂,等待著他們上車上馬,疾馳。

……

……

外邊多少人疾步奔走,陳盛的深宅小院里依舊安靜,他手中握著鋤頭半響沒動。

「相爺,這彩棚倒塌是因為他們二人在街上追鬧的緣故,雖然是意外,但秦梅受傷,只怕要遷怒薛青……」一個男人在他身邊急急道,「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她被抓起來……」

「對,讓國子監出面,絕對不能抓薛青,這是意外……」另一個男人亦是點頭。

陳盛收回視線看向他們,道:「意外嗎?」搖搖頭,「秦梅會因為彩棚的倒塌意外受傷?秦潭公可不會信吶。」

這是什麼意思?兩個男人對視一眼,不是意外是什麼?

「秦梅受傷是人為。」陳盛道。

人為?誰為?難不成是……薛青嗎?兩個男人面色有些僵硬……不會吧。

「你們不用趕去那邊街上,你們去刑部,去兵馬司……」陳盛說道,對一個男人招手。

那男人忙上前附耳,聽陳盛低語幾句,神情認真點點頭。

「下官明白了。」他道,招呼另一個男人轉身疾步而去。

陳盛拄著鋤頭看著這二人離去,依舊站在菜園子里沒有動,老僕從一旁走來遞上一碗茶。

「薛青少爺可真是……膽子大。」他苦笑道,「這次真是大麻煩了。」

陳盛接過茶喝了口,道:「我的確沒想到……」倒也沒有什麼惱怒,反而笑了笑,「我是老了,不懂現在的年輕人。」

將茶杯遞給老僕,握著鋤頭再次梆梆梆的鋤地翻土。

……

……

馬蹄在地面上敲打發出重重的響聲,如同鼓點。

街上擁擠的人群被官兵分向兩邊,倒塌的彩棚被官兵圍起來不允許人靠近,散落狼藉一片,被砸到的民眾被單獨的圍攏在一旁……森森的刀槍對準著他們,嘈雜依舊但卻多了幾分莫名的凝重。

「……圍著我們做什麼啊?……」

「……我要回家了……」

因為被砸到頭髮衣衫凌亂身上還懸掛著彩條碎屑,先被砸到又被刀槍對著,他們的神情變得惶惶不安面色慘白,並不是所有人都被這樣對待,那個受傷的年輕人雖然也被圍著,但氣氛卻不同。

刀槍沒有對著他,官兵們不敢靠近,幾個官大人圍著,神情肅重但又帶著幾分恭敬……兩個拎著藥箱的大夫在給他包紮傷口。

見多識廣的京城民眾已經猜到這年輕人身份不一般,城門時殃及池魚的道理大家也懂。

「……這個倒塌與我們無關啊……」

「……要問去問彩棚的掌柜……」

這個不用大家提醒,彩棚所屬的商鋪老闆已經被在一旁詢問了,老闆哭天搶地指天指地發誓自己的彩棚用了真材實料,每三日加固一次……

「上次刮大風掀翻了陳李記的彩棚我們的都沒事……」

「這次真是被人撞壞了……」

老闆喊道又對著四周拱手。

「……鄉親們可都看到了……是這兩……」

話出口,老闆的視線掃過被幾個官老爺圍著的年輕人……眼神滴溜溜轉,又看向那邊被官兵圍著的一群……什麼人可以惹什麼人不可以,在京城裡討生活可是要清楚明白的。

「一個監生……那個監生……」他抬手指著去,「就是他撞上我家的彩棚才塌了。」

隨著他的所指所有的視線都看去,似乎那手指落在誰身上誰就倒霉,被官兵圍著的民眾也唰的分開,將一個穿著黑袍大袖國子監服的倒霉蛋展現在人前。

圍著秦梅的幾個官大人也看過來,見那少年面色平靜,看似雲淡風輕,但薄薄的嘴唇緊緊繃著,透露出他內心的緊張……這種強裝鎮定的小把戲哪裡能瞞過他們的眼。

「不是我一個人撞的。」那少年說道,看著那邊的秦梅,然後薄唇再次繃緊不說話,任爾東西南北風我問心無愧巋然不動。

倔強又委屈……民眾們已經說了這兩人在街上奔跑打鬧,所以不是他一個人的錯。

小小年紀就一副酸儒姿態,官大人們心裡暗笑,這種姿態他們見得多了。

「誰撞的我們自會查。」一個官員說道,「你也不用急的撇清自己……」

他的話沒說完,街上傳來拔高的聲音。

「不管是誰撞的,這都是意外,何來的撇清!」

官員皺眉看去,見街邊的官兵外幾個同樣穿著官袍的男人走來,國子監的那群人。

「康大人……」那官員施禮。

官兵沒有敢阻攔,康岱帶著人沉著臉走過來。

「……受傷的民眾我們國子監負責醫藥費……這個彩棚造價多少我們也負責賠償。」他道,「這場意外既然是我們國子監的監生打鬧引起的,我們國子監會承擔一切責任。」再看向這三個官員,「但你們要因為一個監生受傷就要帶走另一個,不行。」

官員皺眉。

「兩人打鬧的事,我會親自查問。」康岱接著道,「待國子監查問清楚了,再各自告官打官司……斷不會讓這兩個監生毀了國子監的聲名。」

聽起來義正言辭的……先從國子監除名,罰了監生身份……再交給他們五城兵馬司……官員嘴角彎了彎,這國子監也能撈個好處搶個表現,免得被秦潭公追責,這些官場把戲大家都心知肚明,有好處大家一起分,你要斷別人前程如殺人父母,尤其是國子監這群文臣……撕扯起來好麻煩。

官員轉頭問一旁的差役:「查清楚了嗎?」

一個差役聞言上前:「查清了……這邊架子斷了一根骨架,最主要的那根……也是巧了。」伸手指著斷裂的木架樁子,「這位少爺的是正好撞上來,被這斷裂的竹子刺中……喏,木架上還有血跡。」

總之都是巧合,官員點點頭:「康大人,你也聽到了,如果沒有突然的撞擊是不會倒塌的,秦少爺也不會受傷,這件事雖然是意外……」

「這件事不是意外。」

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

嗯?官員皺眉不悅看去,這是在質疑他的論斷?什麼人?待看到穿過官兵走來的一隊人馬,頓時便撫平了眉頭。

「段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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