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燦若桃花的青春(中)

她很晚才到寢室,室友們一個個笑容曖昧:「呦,約會去了?」悠悠很不爭氣的臉紅了,轉身去了衛生間,聽見身後一片低笑聲,楊秋敏還在大喊:「再不說我們可就逼供了?」

她躲躲閃閃了一晚上,卻發現自己這樣遮掩根本就是徒然的。

第二天一大早,悠悠和曹立萍在小花園裡晨讀。天氣太涼,她也是邊讀邊跺腳。等到轉過身,悠悠都結巴了:「你……你在等我?」

靳知遠就站在小花園門口,身材修長,頭髮短而幹練,目光卻是一片柔和:「讀完了?」又笑著對悠悠身後的曹立萍打招呼:「你好,我是靳知遠。」

後來仔細分析了一下,悠悠覺得自己這麼快繳械投降,和一干閨蜜的煽風點火有著莫大關係。曹立萍也是一愣,然後滿臉帶笑:「靳師兄么?久仰久仰。」

悠悠趁著曹立萍沒聽見,壓低了聲音:「我嚴重抗議你侵入我的生活!」

他揚眉看她:「侵入?」他的笑聲低沉,似乎覺得很有趣,「悠悠,你要習慣。」

她還真挺習慣這種日子:上自習不用再擔心有沒有位置;十一點半剛熄燈,必然接到第二天天氣預報的簡訊;有時候在電腦前磨蹭著不想吃飯的時候,還沒等開口求室友帶飯,電話已經打過來了:「悠悠,下來,我們去吃飯。」她向來逍遙的單身日子,變得有條理起來。

直到一次晚自習,兩人一前一後的坐著,時間是晚上八點半。悠悠忽然轉過去,敲了敲靳知遠的桌子,他看書的時候很認真,漆黑的眉有些皺起,見她找自己說話,便放下了筆。

「靳知遠,我不是一個隨便的女生。」

「我知道。」

悠悠認真的像和自己的口語老師探討發音問題:「我並不是非談戀愛不可的人。」

「嗯?」他像是有了點興趣,眼角挑了挑,卻依舊不動聲色。

悠悠拿起他桌上的那本GRE紅寶書,隨手翻幾頁,又想了幾秒鐘:「說不好了,沒什麼。」她又扭過頭去看書了,可心裡卻遠不如外表那樣鎮定,開著空調的緣故,臉上潤開很大一塊紅暈。桌上攤著課本,她獃獃的看著其中一段很久了,可是一個字母也沒看進去。

她伸出手來,重重的拍了自己的腦袋,又重新理了理心情。既然她不是不喜歡靳知遠的,那麼就好好了結這個曖昧期吧。畢竟自己的理想,從來不是做一個矯情的人。

下自習的時候,悠悠站在一樓大廳,指了指燈光晦暗的偏門出口:「我們從那裡走吧?」她不想讓自己看上去顯得緊張,就抬頭強迫自己看著靳知遠。

靳知遠的表情似乎並不意外,挑挑眉毛:「想散步?」

偏門出去,其實路燈依然很亮,只是有些寒冷的天氣,甚少有人會往這條路繞回宿舍。悠悠將書包放在花壇邊,找了很久,這才摸出了一張照片:她已經剪過了,尺寸很小,恰好可以放在錢包里。

她拿著照片,在他面前晃了晃,笑意盈盈:「喏,給你,放你錢包里。」

片刻之後,靳知遠回過神來:「這張不好,看不清你的臉。」聲音分明很愉快,星眸閃耀,悠悠就轉過了頭,不敢再看他眼睛。

「你怎麼不問這張照片是怎麼來的?」悠悠忍不住提示他。

他正在仔細的把照片放進皮夾里,頭也不抬:「原來我身邊這麼多狗仔隊。」

悠悠以前總是在宿舍樓前的岔路口就對靳知遠說:「到這裡就可以了。」她又一次這樣說的時候,靳知遠很禮貌的站住了:「一般有風度的男生都會送到樓下。」

悠悠嘆了口氣:「我知道啊……可是又覺得沒必要,你說有什麼話不能白天說?非要擠在樓管關門前的幾分鐘……」靳知遠忽然去握住她的手,女孩子的手握著很軟。他沒有說話,手指卻慢慢扣住她柔軟的指節。這個呵口氣都會結成白霧的日子裡,兩人都沒有帶手套,指間肌膚輕輕的互相摩挲而過,便帶出了暖意。悠悠就覺得自己的心底就像有細細的電流滑過,她拖住他的手,賴著不肯動了。

短短的一刻,靳知遠的手居然濡濕出了薄汗。他並非初戀,說起戀愛的經驗,總比這個很有些倔的小女生要豐富。她真是透明的像一張玻璃紙,不會掩飾什麼,很多時候又落落大方,比如會向他抱怨:「靳知遠,你恭喜我啊,我現在很有名了。」

他微微錯愕,隨即就微笑,知道她在指什麼。其實他也是,很多朋友見了面,往往就問他:「找女朋友了啊?」他交遊廣闊,以前自己倒不大在意,可她這樣說,就忍不住問:「怎麼了?」

悠悠很快的對著他露出牙套的冰山一角:「喏,這個東西,如果不和你在一起,它就默默無聞。可是現在,好像人人知道靳知遠的女朋友帶了牙套。」她有些若有所思:「這是不是說明你很搶手?」

那次靳知遠沒有答她,只是摸摸她的臉:「悠悠,你覺不覺的自己談戀愛不大認真?」然而這次,他們的手緊緊纏在一起,他終於笑得舒心:「捨不得我走了么?」

其實多虧了這一陣臨近期末,連曾天洋也不過懶懶發了個簡訊問候了一聲,畢竟對於大多數的學生來說,考前的惡補幾乎和吃飯睡覺一樣尋常。悠悠在對著網上的考試時間表算日期,靳知遠就打電話來:「明天晨讀記得把帽子戴上。」

她「嗯嗯」的敷衍他,電話的雜音有些大,靳知遠又說:「明天不陪你吃飯了。」

悠悠「哦」了一聲:「你回家了?」

靳知遠坐在車裡講完電話,又看看時間:「姐,今天很晚了。」

靳維儀開著車笑: 「你以為我願意來接你?下午媽來了,我才下班回家呢,就被催著去接你了。」

靳知遠的父母都在文都市工作,靳維儀畢業後留在了這裡,就買了房。以前靳知遠十天倒有大半時間會回家,這一個多月回來的少,靳維儀忍不住問:「你有女朋友了?剛才電話打給誰啊?」她看了一眼弟弟,一心一意的看著夜景,全然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

「蘇漾吧?」靳維儀笑吟吟的自問自答,靳知遠就接一句:「不是。」

「這麼快承認了啊?」靳維儀將車子開進社區,「出國的事你自己抓緊一些,別只記得戀愛。」

靳知遠第二天下午回到學校,去了她慣常去的教室。下午一點多,教室里寥寥無幾的坐著幾個人,大好的陽光從窗口|射進來,悠悠趴在桌上午睡,頭髮壓在臂彎里,臉朝著窗外,想必睡容恬美。他在她身邊坐下,伸手攏她肩膀,「悠悠。」

悠悠動了一動,並沒有醒來。靳知遠忽然覺得心裡很柔軟的地方被撞了一下,到底還是狠心叫她起來,又故意板著臉:「你吃完飯多久?這麼趴著胃又要不舒服。」悠悠似乎還在做夢,睡眼朦朧的睜開眼,睫毛微翹,末梢甚至還在微微顫動,白皙的臉上清晰的壓出衣服褶皺的印子。

這樣可愛,靳知遠真是忍不住想抱抱她,於是湊近她耳朵,壓低了聲音:「晚上一起去吃飯吧?」她身上有著好聞的乾淨味道,也並非花香,更像是檸檬味的洗衣粉香味,他索性將頭埋在悠悠肩上,等著她清醒。

悠悠的眼神立刻清明了一些,將他的頭推開一些:「你怎麼回來了?」又愣了一下:「和你同學?」

他們的聚會悠悠已經去過幾次,都是自己的師兄師姐。那些人幾乎都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在學生會混得如魚得水,有一次還遇到蘇漾,她就很有些尷尬,好在那幾次周夏陽和孫治也在,她就低著頭和周夏陽嘀嘀咕咕的混時間。

她揉了揉眼睛,有些無辜的看著靳知遠:「不想去呢?」

靳知遠沒有說話,微微眯起了眼睛。

悠悠立刻有些心虛,補上一句:「我馬上要考口譯了。」

他沒再說什麼,外邊陽光太強烈,射得眼睛發疼,於是不置可否:「嗯。」

她出去接了個電話,靳知遠隨手翻她的書,在某一頁的邊角還用彩筆畫了一個小小的豬頭,就忍不住想笑。小丫頭掩上門,跑到自己位置上,臉色有些古怪。他隨口問她:「你媽媽?」悠悠搖頭,又低頭看書。

后街出去是一色的餐館,靳知遠到的時候已經晚了,包廂里坐滿了人。一個大四學長請客,畢業在即,馬上要去北京找工作,就在走之前吃頓散夥飯。吃飯也就這樣,不外乎胡亂的互相進酒,或者鎮的住場的人說些笑話,再玩幾個遊戲,最後都喝的醉醺醺的,女生便扶著男生出來。

周夏陽見到靳知遠一個人,就打招呼:「師兄,悠悠不來么?」

靳知遠笑的有些無奈:「準備考試呢。」

周夏陽偷偷的笑,「悠悠最近睡眠不足啊,最近曾天洋感情受挫了,可憐半夜還打電話來訴苦,我們整個寢室都睡不好覺。」她忽然停了一停,發現靳知遠的嘴角抿了抿,帶了幾分強硬,於是識相的不再開口。

此時的悠悠陪著曾天洋,聽他大倒苦水,他居然還又加了一份油炸花生米,悠悠嚇得忙對老闆說「不要了」。看他這個陣勢,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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