Ⅲ 至死不渝 OVL 18 自欺欺人

窗帘只拉起了一半。此刻一道閃電划過,彷彿是出鞘的利劍,閃爍著令人瞠目結舌的光耀,劈開絲絨般的夜幕,隨即是低沉的雷聲,彷彿是有戰神在天邊擂鼓,將震撼天地的聲音傳到每個人的心底。

第一聲春雷,滾滾而來。

展澤誠生怕她又被驚到,將她身體微微的移開,想要去拉上窗帘。才從床上起來,卻忽然被她一把拉住。他的一條腿擱在地上,另一條腿彎曲著跪在床上,俯身看著她。

又是一道閃電划過,亮得驚心動魄。

原來她並沒有睡著,他看見她張開了眼睛,沒有了之前的病態,眸色清亮如水,無聲的傳遞出渴望,牢牢的看著他,一動不動。

心跳微微失律,展澤誠勉強穩住心思,轉身去拉窗帘。可她彷彿孩子一樣,拉住他的手臂,就是不讓他離開。

他只能重新坐下,撫著她的臉:「我不走。我去把窗帘拉上,好不好?」

彼此的距離這麼近,洛遙默不作聲的看著他,忽然攀上他的脖子,揚起臉吻他。

她的嘴唇有些乾裂,和他的唇相貼的時候,微微有些刺痛感。可是很快,灼|熱的氣息溫柔的修補起這些乾裂,她緊緊貼著他的身體,只是一心一意的吻他。

一道道的閃電划過,將室內照得忽明忽暗。

展澤誠的身體僵直了片刻,終於徹底放棄了去拉窗帘的想法,反手用力抱住她,似乎想要把她鑲嵌進自己的靈魂深處。

唇齒纏綿了很久,洛遙覺得喘不過氣,微微向後一仰。可能只是因為這不經意的一仰,他便順勢壓了過來,直到兩人一起跌落在零落的枕頭和被褥中。洛遙身上的T恤是展澤誠的,實在太大,微微一動,輕而易舉的掀起了一處衣角,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膚。她的腰肢纖細而柔軟,只要一手便可攏住。他的手覆在上面,彷彿給她的身體點燃了一把火。

他半撐起身子,微微離開她甘甜的氣息,從上而下的看著。她的臉頰上已經浮起淡淡的紅暈,彷彿是覺得怕冷,又像是捨不得他忽然的抽身,不依不饒的伸出手去,拉住他的衣襟,想要把他拉下來。

展澤誠勉力控制著自己,因為克制,聲音黯啞低沉:「洛遙,不要鬧了。」

他忽然記起林揚的話:「電療之後,可能出現的癥狀包括短暫性的失憶和意識空白……」

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等到她真正的清醒的時候,是不是又會後悔?又會像以前那樣恨自己?

這個想法彷彿是一盆冷水,瞬間將自己淋得濕透,頭腦也倏然冷靜下來。展澤誠一點點起來,離開她,而她怔怔的看著,並沒有阻止。

就在他幾乎已經成功的離開她一臂距離的時候,洛遙忽然坐起來,抱住了他的腰,將臉埋在他肩膀的地方,聲音輕輕的發顫:「不要走……展澤誠,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她的擁抱很勉強,因為他離得那麼遠,她夠不到,只能死命的攥住他的衣服,嘴唇微微的翹著,彷彿下一秒就要哭出來,楚楚可憐。

這句話,這個動作,終於成功的瓦解了他殘存的理智。

展澤誠一點點的靠近,任由她抱住自己,又輕輕的抬起她的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她在雷聲轟鳴中看著他英俊的眉眼,聲音很輕,可是口齒清晰:「我知道。展澤誠,我想你。」

她下巴微揚,輕輕的含住了他的唇。他的唇很薄,卻很炙熱,只是在一瞬間後,毫不猶豫的回應她的親吻,這一次,他擁著她,很直接的落在了柔軟的被褥間。

洛遙的衣服已經被褪下來,肌膚白皙而輕薄,彷彿是是最好的素錦。他修長的手指划過她的鎖骨,用最後的力氣克制自己,又問了一遍:「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她只是微笑,似乎還有些羞澀,可是不語,輕輕吻在他的胸膛上。

他的身體輕輕一顫,目光亮得像是暗色中的明珠,熠熠生輝。

終於沒有了最後一層顧忌,他的手指插|進她的長髮,慢慢的下滑,隔了凌亂而順滑的長髮,捧住她的臉,溫柔的吻下去。

窗外的雷聲和閃電已經漸漸的小去,化作了綿綿春雨,輕柔的拂在這個城市的各個角落,煥發著帶有靈氣的生機。

洛遙的伏在他的胸口,沉沉的睡去。他的手還貼著她的光滑柔軟的脊背上,或許是剛才太激烈了,觸手還有溫熱的濕意。他小心翼翼的掰過她的臉,被汗濡濕的長髮貼在如玉的臉頰上,嘴角還噙著一縷,稚氣得可愛。

他的手滑過她單薄的肩胛,柔聲問她:「去沖個澡好不好?」

她皺皺眉頭,雙手環住他的腰,抱得更緊一些,又似乎因為被打斷了香甜的的夢而不滿,繼續睡覺。

水溫調的很適宜,恰好能沖走身體的倦澀。展澤誠小心的將她的長髮挽起來,親吻她的眉梢:「有沒有感覺好一點?」浴室的燈光十分的柔和,洛遙並沒有睜開眼睛,卻還是覺得刺眼。他用很柔軟的毛毯將她的身體裹起來,最後打橫抱起來,放回床上,相擁入眠。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展澤誠比她先醒,身體微微一動,她就像發現了什麼似的,緊緊的貼了過來,十指交扣著,生怕他離開。

淡黃的被子掀開了一角,他看見她的胸口,肌膚如玉,卻印著深淺不一,或深紅、或淺紫的痕迹。昨晚的記憶彷彿是最烈最醇的伏爾加,他想起來,嘴角是淡淡的一抹微笑。

三年的等待,換來這樣的一晚,他本該滿足的。可是這樣的美好,幾乎將所有的痛苦的抹煞了,從此之後,又該怎樣再去逃離?

林揚在客廳看報紙,抬頭看見他:「她還沒醒過來?」

展澤誠點頭。

「她昨晚睡得還好吧?」

展澤誠不知道怎麼回答,片刻之後,薄唇抿起來:「還好。」

林揚很敏銳的看他一眼,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重又打量他,目光疑惑:「你不要告訴我……你們……」

她到底是年輕女孩子,臉微微漲紅了,急得站了起來:「你說吧,有沒有……那個?」

他不動聲色的看了她很久,轉開了目光,淡淡的說:「會對她的病情有影響?」

她指的並不是這個。

「展澤誠!我已經告訴你了,電療之後,人的記憶會出現短時間的衰退,意識也會空白,你……你在這種時候還這麼做……」林揚語無倫次起來,「在她不清醒的時候,你怎麼能這麼做!你……」

他的眸子極黑極亮,像是反覆在斟酌這句話,最後面無表情的打斷她:「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

彷彿這是最後一句解釋,他離開。林揚站在原地,臉上是複雜至極的表情,再伶牙俐齒、再波瀾不驚,此刻也只能嘆息。

這套宅子是在半山腰,從落地窗望出去,屋後的草坪彷彿一卷湖綠色的順滑綢緞。天氣很好,陽光將淡淡的暖色調流轉,陳鋪在柔和的綠色上,美麗如同清淺勾畫的水墨。

他指間的煙燃了很久,灰白枯槁的一截煙灰,或許是因為他的身形一動不動,煙灰並沒有墜下,彷彿凝滯而凋謝的時光。

林揚猶疑著回頭望了一眼:「我已經上去看過她,她醒了。」

他淡淡的「嗯」了一聲,並不回頭。

「那……我出去了……」

「對不起。錯怪你了。」展澤誠突如其來的插了一句,「查出來了,那些資料是你們治療所的xx泄露出去的。」

林揚心裡咯噔了一聲,那人是自己的助手,自然也是可以接觸到病人的卷宗的。她勉強笑了笑:「怎麼會是他?」

展澤誠指間那截煙灰撲簌一聲掉在了地上,轉過身,輕描淡寫的說:「有錢能使鬼推磨。」

林揚只覺得好笑:「要說有錢,還能有誰比你更有錢?」

他並沒笑,彷彿被無形的寒意膠著住了表情,輕輕的眯起眼睛,下頜的線條凌厲:「他已經離職了。」

她下意識的問了一句:「你準備怎麼做?」

似是能剖開至人心深處的利刃,展澤誠的薄唇微微一抿,極淺的笑了起來:「不會怎麼樣。」他隨口換了話題,「她現在的情緒,適不適合出門?」

林揚略微思考了一下:「嗯,出去走走是不壞。可是……」她看了眼茶几上的報紙雜誌,「外面會不會……」

展澤誠點了點頭:「你放心。不會再有那樣的事發生。」

她看著他上樓的背影,忽然想起了剛才自己翻的一本雜誌。她愕然停留在某一頁上很長時間。這條新聞有足夠的爆點,只一天時間,壓倒性的蓋過了之前的頭條。這個男人,比自己想像的要可怕的多。她微微的搖頭:被這種人愛上,究竟算是幸運,還是不幸?

展澤誠再度推門進去的時候,春天的陽光,正落滿了自己的卧室。

床很寬大,床上的那個人背對著自己,迎著陽光,抱膝坐著,彷彿就是貓咪最喜歡的絨線團,縮成了很小很小的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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