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他用手肘關上水龍頭,微微離開她的身體,一隻手慢慢的探在她的胸前。杜微言微微喘息,想起了在擁擠的地鐵中,他觸著她的胸口,凝視著她:「……你口是心非。」

而這一次,易子容撫在她背後的手輕輕一挑,解開她內衣的衣扣,而另一隻手肆無忌憚的用力,修長的手指間彷彿綻開潔白溫柔的雲絮,壓迫在她心房的地方……

可奇怪的是,他彷彿能一看看透她的心思,用濃稠得彷彿能滴下水、能榨出□的聲音提醒她:「承認了么?」

杜微言的T恤已經被褪到了胸口的地方,濕濕的一團,又皺又卷。易子容攬著她後背的手輕輕一滑,扣著她的腰,將她抱起來。衛生間就在卧室的隔壁,路也不遠。他的腳步很穩,而目光落在杜微言白皙纖細的腰腹間,似是有些忍耐不住,輕輕的低頭,慢慢的吻了上去。

杜微言的身子很輕,似乎是怕癢,微微的蜷曲起來,一邊胡亂的伸手去撥開他的臉。易子容輕輕的笑了笑,俯下身,略微頑劣的在她胸口輕輕的噬咬著,直到她在自己懷裡痙攣般躲避著那種炙癢感——他終於懲罰夠了,將她放在床上,用吻觸及她每一處的不會與外人分享的私密。

她的身體依然如處|子般青澀,因為他小小的一些撩撥就難以克制的戰慄起來。易子容的薄唇從她的頸間摩挲而過,又頓了頓。像是有一片薄雲慢慢的飄來,遮住了星眸中泛起的往事,他低頭笑了笑,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那件小小的棉布弔帶也是這樣從她肩頭滑落,露出的肌膚細膩柔滑得彷彿是牛乳,而他用近乎虔誠的心境,一點點的和她糾纏……

此刻的杜微言顯然已經有些慌亂了,他的動作很慢,明明有著足夠的時間讓她去阻止和反抗,可她竟然只是遲疑……甚至貪眷此刻他的愛撫,只是順從著他的意志……直到身上涼颼颼的,才恍然發現那些衣物都已經被扔在一邊。

卧室靡靡的光線中,他英俊得彷彿妖魅一般,半壓在她的身上,刻意壓低了視線。杜微言的手指輕輕的滑過他的胸口,喃喃的喚他的名字:「莫顏……」

他的襯衣還沒脫下,因為渾身都濕透了,此刻貼在身上,勾勒出精瘦的腰,和寬厚的胸膛。他信手撥開她凌亂的發,在她唇畔吻下去,兩具柔軟的身軀也隨之緊密的貼合在一起。易子容盡量的將動作放和緩,又繾綣的吻去她眉眼間婉轉的忍耐和汗水,他狹長黑亮的眼睛就這麼微微眯起來,在她圓潤精緻的鎖骨、潔白柔軟的肌膚上掠過,隔了這麼久……彷彿萬年,陌生,卻又熟悉的契合……

他的手慢慢的去尋找她的手,直到完全的扣住,才低低的說:「微言,你是我的。」

杜微言沒有說話,身體太久沒有被這樣的與人一道分享過,僅僅是觸摸就會讓她難以平緩。何況此刻易子容扣住她纖軟的腰,略帶強橫的每一下的進出,都會讓她不自覺的仰起頭,光裸的肩難以克制的輕微後張,而目光盡頭是那張一直掛在燈下的面具。

其實他帶給自己的,一直是美好,不是么?

彷彿飄若雲端,彷彿一眼驚艷,彷彿……此刻歡愉得萬劫不復。

易子容的唇輕貼著她的額角,幽亮的眸子並未闔上。或許已經是午夜,她像個孩子一樣蜷縮在他的懷裡,呼吸平穩輕柔。他的手臂枕在她的頸下,另一隻手則完全的環過她的腰,拂在她的背後。杜微言的睡相很乖巧,臉頰貼著自己的頸側,偶爾要翻身,只要自己手臂微微用力,她便一動不動了。

他很想打開燈再看看她的模樣,可又怕驚醒她。驚醒她之後呢?他濃黑的眉輕輕的皺起來,小心翼翼的去輕吻她的額角……那句話,他能說出口么?

這一晚,杜微言睡得也不好。雖然十分倦乏,可身邊的人稍微動一動,她便能有所察覺。他的呼吸又一次貼近的時候,她終於還是張開眼睛,眸色清亮恍如窗外月華。

「莫顏,你是為了我,才出來的么?」她喃喃的說,指尖掠過他挺直的鼻樑,又在他臉頰處停下。

暗夜之中,仍然看得到易子容的臉稜角分明,彷彿鬼斧神工之作,而三年的時光不曾抹去他的容顏,即便在黑暗中辨識,依舊有著觸目驚心的俊美。

他一直清醒著,微微眯了眯眼睛,純黑色的眸子深邃彷彿夜空,卻答非所問的淡淡說了句:「你還留著那個面具?」

她的眼神有些閃爍,小心翼翼:「我還記得你當時說了什麼……十年,是么?你說要我陪著你十年。」

他的目光輾轉而下,「微言,我們重新開始。我在這裡,我陪著你。」

杜微言抬起頭,輕微的喘氣。

而他的目光彷彿是浩瀚的時光長流,所有的情感,濃烈,抑或是平淡,洶湧如排山倒海一般,卷得她難以呼吸。

「十年……我只要你的十年……」易子容彷彿是著魔一般,緩緩的將那句話說完,「如果不能天長地久的話。」

卧室里或許還開著窗?杜微言只覺得身上發冷。她的身體往後挪移,不自覺的躲避他的觸摸,淡淡的替他強調一遍:「你是說,十年之後,你會離開我?」

易子容輕輕的垂頭,將自己的額頭抵在她的肩上良久,才說:「是。」他頓了頓,將後半句話咽了回去——「或許,用不了十年……」

難堪而不安的沉默。

他的身上依舊有著好聞的氣息,像是青草,又像是山中小溪,杜微言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發澀:「為什麼?」

他的聲音一點點的從她頸側傳出來,帶著輕微的磨礪,擦進了杜微言的心底:「不要問這個……好么?」

杜微言幾乎要為這個匪夷所思的理由大笑起來,她推不開他,只能忍得自己雙肩輕輕的抽|動。

他抬起頭,靜靜的看著她,窗外的月光泄進來,他的臉和身軀,彷彿被鍍上一層難以名狀的情緒,一種歡愉到極致之後的荒涼。

杜微言止住了笑,用被子將自己的身體裹緊,慢慢的掙開他的懷抱,直到靠在牆角,終於坐了起來:「你憑什麼認為我會答應你這樣可笑的要求?」

「就憑我們睡過兩個晚上?就憑你恩賜的那本書?」

此刻的杜微言,眼角眉梢都透著一股凌厲,彷彿會扎手的烈焰玫瑰,連目光中都透著嘲弄,偏偏語氣輕柔沉靜:「你為什麼這麼奇怪?」

這句話一出口,彼此對峙著的兩人,都怔了怔,身外的時光彷彿倒流,連相識的第一幕都變得觸手可及。

你為什麼這麼奇怪?——

那是杜微言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年輕的杜微言執意要進入紅玉的南部山區時,同一組的另幾個師兄師姐都在勸她:「微言,我們的考察結束了。」

而她和另一位師兄十分執著,堅持要進入真正的闐族自治區去調查。其實也不是沒有根據的,因為從等言線的劃分來看,越往南走,密集程度越高,這也意味著區域內的語言變異程度越高。只在邊緣徘徊所搜集到的語料,對於杜微言來說,是遠遠不能滿足的。

出發前,唯一的同盟軍男生突發了急性腸胃炎,不得不留在紅玉首府迭連市輸液治療。忽然間成了孤軍奮戰,杜微言卻無畏無懼,第二天找了當地的三輪摩托,一個多小時的車程,顛簸著就進去了。

一路塵土飛揚,開三輪摩托的大叔問她為什麼要跑到山裡去,找沒找到住的地方。杜微言簡單的就說自己在搞科學研究,大叔看待她的目光立刻就變化了,極為熱情友好的說:「姑娘,你住我家吧?」

杜微言倒不怕被人拐了騙了,語言學有時候可以幫她很多忙。鑒別筆跡自然是小意思,哪怕在日常對話中體味一個人說話的韻律,她也能肯定眼前的厝文大叔沒有騙她。

摩托車打了拐彎,杜微言緊緊抓住一旁的扶手,突突的馬達聲慢慢的減弱,大叔憨憨的笑了笑:「到了。」

真正闐族人生活的環境,簡單淳樸得叫人吃驚,就像是厝文大叔說的那樣,連找一家旅店都很困難。小小的鎮上,街道也只從南至北的一條,零零落落的兩家雜貨店,店門是青白相間的厚布,而街邊是一隻綠色的郵筒。

杜微言走進厝文大叔家的屋子前,默默站了一會兒,又拿出了相機。

此刻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候。柔和的金光婉約的點綴在乾淨簡約的小街上,遠處是清雲繚繞的山黛,有一個孩子從路邊穿過……

杜微言選擇的構圖焦點卻是那個小小的郵筒。綠色的漆面已經有些斑駁,似乎是時光悄悄的爬覆上去,曾經柔潤的綠澤此刻被剝蝕,輕輕一觸,便娑落落的掉滿了掌心。

她只覺得這樣構圖漂亮,可是她當時並沒有想到,很久之後重新回到這裡,似乎什麼都沒變,依然是這樣的街道,這樣的美景——可是將這個純凈的世界與外邊聯繫的紐帶,卻早已不是這樣一個簡單而寞落的郵筒了。

厝文大叔有一個女兒,名字用漢語的音譯來稱呼,十分動聽,叫做「夏朵」,在他們的語言中,意思是「幸福」。她和杜微言差不多年紀,小麥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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