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你的天堂,我的地獄 12

和此刻翡海的冷肅截然不同,春城的天氣極為適宜,空氣濕潤溫暖,隱約漂浮著淡淡一層香甜,穿一件T恤,再加上軟軟的開衫,足以禦寒。

十字路口的對面是一家金飾店。

「後來那枚戒指呢?」佳南駐足,隨口問他。

陳綏寧卻不動聲色的說:「什麼戒指?」

戒指的事是舒凌告訴自己的,陳綏寧自己卻從未提起過。佳南不想讓他知道舒凌找過自己,背上頓時出了一身冷汗,勉強笑了笑,才說:「你和舒凌的結婚戒指啊。」

「你要是喜歡,我們再去看看有沒有更漂亮的。」陳綏寧深深看她一眼,語氣卻是輕描淡寫的,他一低頭,看到她的脖子空蕩蕩的,V領領口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膚,忍不住笑:「去選條項鏈吧。」

陳綏寧很喜歡她戴珍珠銀鏈,與她的膚色相稱,潤澤光滑。可佳南卻站在戒指櫃檯前,微微俯下身。

他站在她身後,見她看得認真,便問:「看到喜歡的?」

她含糊的「唔」了一聲。

售貨小姐顯然已經打量過兩人的衣著氣度,熱情的取出了櫃檯鑰匙:「小姐,喜歡哪一款?」

顧客並不說話,她便笑盈盈取出了一枚鑽戒:「這枚怎麼樣?是很經典的款式呢。」

佳南指了指那枚鑽石:「我不喜歡。」

小姐瞥了一眼她身後的年輕男人,他簡單清爽的襯衣休閑褲打扮,只有腕間隱約露出的手錶顯示了身份,此刻正帶著縱容的笑意看著女友。她笑得愈加燦爛,信心十足的說:「小姐,我們店有克拉數更大、切割更好的款式,您想看看么?」

「哦,不用——」佳南靜靜的說,「我不喜歡鑽石。我想看看這個。」

一對異常樸素簡潔的白金鑽戒,連一粒碎鑽都沒有。

她回頭看著陳綏寧:「好看么?」

陳綏寧認真看了看,評價說:「挺好,像是易拉罐的那一圈拉扣。」

佳南忍不住莞爾,不理他,堅持說:「就是這隻,我想看看。」

小姐有些不情願的拿出來,遞給佳南,卻轉而對陳綏寧說:「兩位是挑選婚戒么?」

陳綏寧還沒開口,佳南卻已經搶著說:「是。」

她的語氣淡泊寧靜,彷彿在說一件在尋常不過的事,陳綏寧卻怔住了——哪怕昨晚,接到項目失敗那個電話時,他的表情都不如此刻的僵硬。

佳南轉身,唇角柔和的勾起來,在他耳邊說:「我接到沈容的電話,協議已經簽好。現在換我履行承諾了。」

他的呼吸微微急促,狹長黑亮的眼中滑過一道難以掩飾的喜悅,聲音卻是竭力鎮定平靜的:「你確定要這麼做?」

那一瞬間,彷彿能感知到他的欣喜,佳南心底竟有一絲恍惚的被融化了,似乎真的是一對年輕情侶,剛剛做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決定,甜蜜卻忐忑。

佳南回過神,笑得眉眼彎彎:「是啊,還是你反悔了?」

「你……確定要這麼簡單的么?」陳綏寧淡淡的笑了,取過她指尖的戒指,輕聲問道。

「我們這裡有一種說法,鑽石越大,丈夫對妻子的愛就越深哦。」小姐適時的推介。

佳南卻只是抬頭,慢條斯理的說:「是么?我見過很大顆鑽石的婚戒,可是……他們的結局並不好。」

小姐有些尷尬,陳綏寧卻輕柔的握住佳南的手,將那枚銀色的戒指,緩緩的套在她的無名指上。

絲絲入扣,不大不小,彷彿是為她量身定做的。

纖細皎嫩的指間,原本銀色樸素的戒身,莫名的顯得奢華低調,清容內斂。即便是一直在推銷其他款式的小姐,也不禁驚呼:「真好看。」她不禁又抬眼看看這個年輕的女孩——膚色白皙如雪,從容婉約,氣質清雅,的確不需要一枚鑽石來證明些什麼了。

而眼前這個俊美的年輕男人,顯然是愛極了自己的女友,那絲笑從心底泛出來,潤潤的,似是情難自己,徑直吻了吻她的手背,低聲說:「就這一對吧。」

人群熙熙攘攘,陳綏寧牽著她的手,走到街的拐角處,像個孩子一樣,笑得異常開心。

「等等。」他忽然拉住她,有些蠻橫的說:「幫我戴上。」

他將自己的戒指遞給她,佳南伸出手,卻又遲疑了一下,極快的低下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怎麼?」他的聲音漸漸冷卻下來。

她抬頭嫣然一笑:「我只是在想,是哪一隻手?」

他沒有說話,神情顯然是鬆了一口氣,淡淡的握著她的手,扣著她的手指,將她指尖的那枚指環,放置在了自己左手無名指前。

他的手指修長有力,指甲修剪整齊,靜靜的等待著,那個代表彼此承諾的圓環。

佳南的指尖有些顫抖,可她極快的鎮定下來,穩穩的替他戴上,笑靨如花:「好了么?」

他深深的看著她,眸色深處有雲翳輕浮,卻只是笑了笑:「好了。」

所有人的都是在他們身邊快速的走過,似乎只是背景,他俯身抱住她,用低沉、情愫未明的聲音說:「小囡,想要什麼樣的婚禮?」

佳南的雙手垂在身側,垂眸想了想,低低的說:「我不想讓很多人知道。」

他將她抱得更緊一些:「好。」

「我爸爸不會同意……」

「他不會知道的。」

「OME怎麼辦?」佳南忽然沒頭沒腦的說。

他放開她,眉梢輕輕揚起,無端讓人覺得意氣飛揚。他帶著笑意,一字一句的說:「哪怕OME破產,我也養得活你。」

佳南忍不住皺了皺眉,此刻她在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異樣,卻莫名的覺得,他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有些疲倦,又彷彿是在期待解脫。

「陳綏寧……」

他低頭,在她唇上淺嘗輒止,喃喃的說:「小囡,我們以後住在一起,工作不用太忙,然後要一個孩子吧?」

她的身體微微一僵,聲音冷淡下來:「醫生說過,以後我懷孕的機會不大。」

他卻只是輕鬆的放開她,帶了笑意說:「好,那我們隨緣。」

與他們此刻的雲淡風輕相比,OME卻是陷入了一場自陳綏寧執掌門戶以來、最為嚴重的危機。

雷天的發布會之後,OME股價大跌,又有傳言說因為以高於市場價格、高於實際價值的資金收購了許氏,集團內部資金周轉極為困難。人心浮蕩,董事會元老們紛紛要求一個解釋的時候,陳綏寧卻遲遲不出面,直到某日,一家小報在刊登某名媛機場照時,有讀者細心的發現了照片的一角,有兩個身影。其中那個男子的側臉,像極了OME總裁陳綏寧。

「當年唐玄宗從開元盛世到安史之亂,唐朝中落,不過轉瞬。」

「從目前的情況看來,陳綏寧似乎無意挽救頹勢,面對雷天的步步緊逼,他似乎完全沒有招架之力。柏林已經辭職,緊急董事會議召開後,只怕他也要離開這個商業帝國了。」

這樣的評語出現在某商業雜誌上,沒有人看好從巔峰跌至谷底的陳綏寧,甚至沒有人知道,這個年輕人,扔了手機,關了電腦,悄然躲在春城,彷彿外界的一切,與他無關。

「啊啊啊,陳綏寧,你怎麼不告訴我這湯這麼燙?」

這裡有聞名全國的過橋米線,據說酒店裡的就很正宗。佳南一聞到香氣,哪裡忍得住吹開上邊那層金黃色的油,挑了一筷子,冷不防被燙到了。

他忍著笑遞涼水給她,看著她灌下去,才慢悠悠的說:「張開嘴巴,我看看,燙傷沒有。」

佳南乖乖的張開嘴巴。

陳綏寧看了看,忽然曖昧至極的笑了笑,然後掰過她小小的腦袋,深吻了下去。她的舌滾燙,他的卻是涼的,糾纏在一起,彷彿是中和了彼此濃烈至極的溫度。

「還燙么?」陳綏寧不懷好意的舔了舔她的舌尖,低聲問她,手指卻已經解開她睡袍的衣袋,衣襟便鬆鬆散散的掉落下來。

陳綏寧微微俯身,將她打橫抱起,一腳踢開了卧室的房門。

歐式的大床上被褥凌亂,佳南午睡之後還沒有人來清掃過,卻讓這裡平添了一份風情。他小心的將她放下,柔軟的浴袍間,露出一具屬於她的,纖細、皓白的身軀。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目光深得不可思議,伸手阻止了她急迫間想要拉起衣襟的手,只是看著她平坦潔白的小腹上,一道尚算新鮮的疤痕。

修長的手指從一頭滑至另一頭,引得她輕微的顫抖起來。

陳綏寧俯身,已經變得熾熱的雙唇,代替指尖,一寸寸、一厘厘的親吻下去,似是憐惜,或是不可言說的,懺悔膜拜。

最終還是將跪在她身側,雙手支起上身,用低喑的聲音述求:「佳南,可以么……」

她全身上下早已沒有任何遮蔽,於是靜靜的轉過頭,或許意思便是默許吧。

激|情到達頂峰的時候,佳南雙眼迷濛的看著這個男人,知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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