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往事若無其事 20

安琪先是往後瑟縮了一下,可陳綏寧扣住了她的後腦勺,讓她無法躲避分毫。或許是察覺出她的害怕,他的動作輕柔了許多,一點點的侵佔她的呼吸,而手臂橫在她的腰間,幾乎將她半抱到自己懷裡。

安琪終於慢慢的放鬆下來,她的手臂圈在他後頸處,悄悄張開眼睛,她的睫毛又彎又長,輕柔地擦過對方的臉頰,那種觸感痒痒的,陳綏寧忍不住彎起了唇角,他將她凌空抱起來,自己轉而坐在椅子上,將她放在了膝上。

姿勢這樣曖昧,他卻並不急著下一步動作,只是用手捧著她的臉,拇指輕輕撫在她的唇上,喃喃地說:「你還想要什麼?」

安琪怔怔的看著他,她一直以為這個男人總是冷靜、強勢的,包括他將她帶出了那個自己都覺得羞恥的地方,居高臨下的告訴自己,其實她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她為什麼不選呢?家中重病的父親,還在上高中的弟弟,而她自己,藝術系第一年的新生,拿什麼去負擔這麼多?於是她索性笑了笑,自暴自棄地說:「你能給我什麼?」

那個男人漫不經心地撫弄著袖扣,甚至沒有看她:「你想要什麼?錢?」

她想起半個月前,為了籌措父親的醫藥費,四處去廣告公司試鏡,卻屢屢碰壁,直到被人介紹到金樽工作的頭一晚,遇到了他,又被帶到這間高檔會所里,於是索性豁出去了:「我想當明星。」

他終於停下手中的小動作,眼角微微勾起望向她,帶了笑意的眼神一直停留她微微撅起的唇上,彷彿……她提的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要求。

那個時候,安琪並不知道,她遇上的人究竟有什麼樣的能耐。而當她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手上已經有了三部戲約,每一部,都是製作精良的大戲。

幾乎是在一夜間爆紅,用安琪自己都難以想像的速度。

她自然知道對方要的是什麼,事實上,從她搬進以往從不敢奢望的公寓的時候,她就一直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可奇怪的是,他所要求的卻那樣少,今天這樣突兀的吻她,是第一次。他的吻技這樣好,幾乎叫安琪沉醉下去,可她卻直愣愣的睜著眼睛,看著近在眼前的那張英俊得無懈可擊的臉,像是要找出一個答案來。

陳綏寧順著她的腰肢漸漸往下的手忽然停頓下來,他稍稍離開她,用一種異常冷靜地目光審視這個面色漸漸潮|紅的女孩,有些嘲諷的勾起唇角:「你在想著別人。」

「我……沒有!」她慌亂的否定,可另一張年輕而朝氣蓬勃的臉,卻不斷的在自己腦海中閃現。

陳綏寧依舊淡淡笑了笑,修長的手指撫著她的臉頰,低低的說:「不要再我面前撒謊。」

安琪不安的動了動,似乎想要辯解什麼,最後卻還是一言不發。出乎意料的,陳綏寧並未生氣,只是略嫌冷淡地將她推開,然後站起來走向門口。

「你等等!」

陳綏寧站在門口,頓下了腳步。

他的身後,安琪正咬著嘴唇,一顆顆的解開睡衣的扣子。

他半側著身子,靠著門,饒有興趣的看著她的動作,直到少女的身軀變得赤|裸,燈光從頂上傾瀉而下,肌膚如同雪融般細膩。

在他的注視下,她的臉已經紅得要滴下血來,用力咬住下唇,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陳綏寧依舊站著沒動,看著她一步步走近自己,直到她攀上自己的肩膀,踮起腳尖,學著他剛才的樣子,去吻他的唇。

柔軟的唇瓣即將觸到之時,安琪忽然小聲說:「你喝酒了。」剛才的吻太慌亂太突然,直到此刻,嗅到了淡淡的酒熏味,她忽然明白過來,他並不是為了自己才等在酒店,只是湊巧罷了。

陳綏寧怔了怔,視線漸漸清晰起來。

眼前的少女有著漂亮精緻的臉龐,笑起來的時候那樣像她……可終究不是她。

他伸出手指,輕輕的撫著少女的眉眼,最後停頓在她的唇上。那一晚,她就是用顫抖的聲音祈求他放手……自己竟然心軟了。可是現在,哪怕他找到了一個和她長得那樣像的女孩,比她漂亮,比她溫順,卻還是覺得失落。

因為她們都不是許佳南。

他揉揉眉心,不輕不重的推開她,走到書桌邊,拿起了電話。

「陳先生嗎?」服務生的聲音恭敬有禮,「有什麼能為您做的?」

他的手指在桌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我找許佳南。」

過了好久,直到有人重新開口。

「是我,陳先生。」

「我後悔了。」他直截了當地說。

對方只是沉默。

「不過如你所說,我雖然惡劣,還算是守信用。」陳綏寧的目光觸上安琪幼嫩的臉頰,低低笑了聲,「我們打個賭吧許經理,一個月之內,你大概會求著……要回到我身邊。」

電話那邊的女聲清冷:「你醉了。」

這三個字近乎咬牙切齒,彷彿她最想說的,是「你做夢」三個字。

陳綏寧無聲地浮起一絲笑,卻將電話掛了,再也沒有理會房間內另一個女孩,徑直離開了。

而寂靜的書房裡,安琪猶自怔怔的,她看著陳綏寧離去的背影,又一次覺得……其實自己完全不認識這個男人。她以為他深沉如海,喜怒不形於色。可就在剛才,他打電話的時候,那樣旁若無人,表情亦不加掩飾。她說不出那是怎樣一種情緒,卻能體察出,似是冰層下的水流,異常激烈。

隔了很久,她一件件的穿好衣服,又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才有人來敲門,彬彬有禮的詢問:「安小姐,司機已經到了。」

她明白,這是他無聲地逐客。安琪坐在后座,車子駛過門口,因為前邊有人走過,車速便放緩了。她看到那個年輕女人,十分面熟。剛才的發布會之後,經紀人還介紹她們認識,那是山莊的經理,許佳南。

其實安琪一直記得她,自己第一天來到這裡上班,她也在包廂里,因為鼻子意外的受傷,被陳綏寧抱去了醫院。

此刻她的思緒異常的清晰,想起陳綏寧適才說起的「許經理」……這個夜晚,女孩忍不住回頭張望那個模糊的身影,如夢初醒,悚然心驚。

第二季度濱海山莊的財務報表已經出來了。

數字並不理想,沒有達到董事會的預期,佳南倒沒有因此質疑自己的管理能力,只能說一切都是天災——翡海作為全國著名的海景旅遊城市,卻因一場海灘污染,導致這個季度旅遊業異常慘淡,相關產業業績下滑也是情理之中。

佳南對著一堆數字,坐在書桌後,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心,秘書打電話來提醒:「許經理,該去機場了。計程車已經叫好了。」

她早就與柏林約好要去機場接機,只是沒想到一路堵車,最後趕到機場,將將是飛機到港的時間。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戴著墨鏡的柏林,短短的頭髮,黑色雙肩包,推著行李車,正四處張望。

佳南立在出口處,看著他因為發現了自己,一把摘下眼鏡,眉眼飛揚,她忍不住莞爾,遙遙對他揮手。

因為大半個月沒見,回去路上柏林異常的聒噪,幾乎稱得上「喋喋不休」。佳南好脾氣的聽著,直到車子駛入市區,交通明顯開始不順暢,停停開開數次之後,柏林靠著后座,開始打瞌睡。

她不由側過頭,仔細的打量他。

單眼皮,五官不錯,因而顯得更加乾淨;鼻子上有小小的曬斑,因為疲倦,眼睛下邊是大片的青黑色;領口胡亂的皺著……這樣一個還帶著些許孩子氣的大男孩,愛穿水洗過的棉布襯衣,所以不會像商務精英們那樣,袖扣鋥亮,領口筆挺;因為少年時代最愛雪佛蘭的某一車型,所以很滿意自己那輛半新不舊的美國車,開得肆無忌憚。

佳南的腦海里一條條的列舉著柏林的優點,卻又不無悵然,她愛過一個人,知道真正的愛一個人,是深入骨髓,沒有為什麼,她努力到現在……卻依然不能全心全意的去愛他。

「喂,為什麼偷看我?」柏林幾乎靠在她的肩上,懶洋洋地說,「是發現我比走前更帥了么?」

「不是。」她有些尷尬,「晚飯我不陪你了。明天董事局開會,我還要準備一下。」

「需要幫忙嗎?」他體貼地笑笑。

「不用。」

他頭一次湊過去,吻了吻她眉梢:「去吧。」

佳南微微側臉,不經意間避開了:「你呢?」

「我?我得回趟公司。」他似乎沒有注意到她的動作,隨意的說,「老大還等著我呢。」

回到公司,柏林徑直將行李拖到了二十樓,扔在了秘書室里,推開了門。陳綏寧倒還坐著,一臉悠閑的打電話,伸手示意他稍微等等。他便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無所事事的四下打量。

陳綏寧的電話有些長,又或許柏林是真的累了,等他再沙發上眯了一會兒醒過來,看到陳綏寧正站在自己身前,表情略略有些嘲諷。

他警覺的打量了下自己,果不其然,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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