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 加力普索咖啡

涼意中,似乎讓人回憶起所有辛酸甜蜜,自由彌散開冷風中。

他回來之後,君莫睡得極安心,一早醒來看看時間,嘆了口氣,原來才七點。到底是別人家裡,她也不好賴床,去洗了臉,換上自己的衣服,剛要開門,猛然間覺得不對,回到衛生間用紙巾細細的擦了一遍,又把用過的毛巾和睡衣疊在一起抱在手中,打開門向下張望。

他背對著自己坐在餐桌邊,低頭看雜誌,桌上放著豆漿、稀飯、油條、包子,大約將附近能買到的早飯都堆在了桌上。聽到開門聲,韓自揚回頭看了一眼,自如的向她招呼:「早上好。」他指了指桌上,「來吃早飯。」

君莫應了一聲,竭力去忽略空氣中輕微的尷尬氣氛。她比划了一下衣服,說:「這些怎麼辦?」

「噢,我又用不上。你帶去么?」韓自揚微笑著說,「或者放在這裡也行。」

君莫伸向果汁的手頓在空中,片刻後反應過來:「你用不上,我還是帶走吧。」

他放下手中雜誌,指了指客廳中的茶几,「你的東西都在那裡。鑰匙也在。」沒有等君莫開口詢問,就解釋:「我昨晚帶回來的。欣然讓人將鑰匙捎給我了——我看太晚了,就順便將東西給你取來了。」

君莫哼了一聲:「他們還真是樂不思蜀了。」

「昨天據說欣然求婚成功了。」韓自揚微笑著替他們辯解。

君莫呆了一會,輕輕呻|吟一聲:「天哪。」

他只當她是為朋友高興,卻不意君莫說:「才認識兩三個月——這算不算閃婚?」她探究的問他,「我是不是該勸恩平慎重?」

韓自揚挑眉望向她,意味深長,半天才緩緩的說:「不是所有的感情都是和時間成正比的。」

「可是我又要送禮了——她不會放過我的。」君莫喃喃的說,全然沒有聽見韓自揚的話。

這一分神就將果汁滴在身上,手忙腳亂的用紙巾去擦,韓自揚看了看她,笑著說:「成天都穿素色的衣服,小姑娘就該穿鮮艷些才好看。」

君莫還穿著昨日的衣服,一邊擦一邊頭也不抬:「我早不是小姑娘了,老了很久了。」

其實她膚色白皙,學生時候也穿鮮艷的顏色,總會讓人眼前一亮。後來開始工作了,因為長著娃娃臉,所以穿得冷色調一些,努力給人信任感。

「怎麼不是小姑娘?」他探過身將她耳邊的一縷頭髮撥到耳後,聲音中帶著濃濃的寵愛。君莫等他將手拿開,才不滿的咕噥了一聲:「不要老這樣。」

韓自揚恍若未聞,只是低頭吃早餐。

「你還等不等恩平?」

「不等了。我們什麼時候回去?」君莫有些氣憤朋友的中色輕友。

並不是他自己開車,司機還是小肖。君莫向他微微一笑。

她坐在韓自揚旁邊,春暖花開的日子,車子里還是開著暖氣,開得平穩。君莫頭一點一點的支不住了,忍不住開始打盹。韓自揚微微側臉看著她,白凈的肌膚上暈出粉|嫩的紅色,輕輕笑了一聲,也心無旁騖的開始工作。

車子上了高速,她睡得極沉,也沒聽見自己的手機在響。

韓自揚忍不住拍了拍她:「手機在響。」

君莫迷糊著翻了翻手袋,一下子將包里的東西倒了出來,手機邊震動邊響,韓自揚嘆口氣替她一一撿起來。

君莫也看到了名字顯示,眼神清明起來,顧不得別的,接起電話:「喂。」

小肖邊開車邊從後視鏡中望向後面:「韓總,我們先到哪裡?」

卻沒有回應。

他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韓自揚靠著后座望向窗外,嘴角微沉,伸手扶著額角。似乎車子中只有君莫低低講電話的聲音。

她的答話很簡單,無非是「嗯」,「真的么」,「我還不知道」幾句應答。她的側面,長長的睫毛微垂,遮住了眼睛,一點情緒都沒有泄露出來。

過了很久,才聽她淡淡的說:「真好,替我說句恭喜。」片刻之後,還是改口:「算了,這樣也不好。」

滑上滑蓋,君莫忽然無力的倚在軟軟的靠墊上,長長的嘆了口氣。

沒有人開口說話,韓自揚突然伸手將她攬向自己的肩頭,沉聲說:「再睡一會吧,到了我叫你。」

君莫點點頭,閉上眼睛,可其實只覺得精神清明,睡意早就飛散開去。

她閉了一會眼睛,又睜開眼,「送我到百愛大廈那裡就好,我要去買些東西。」

近在身畔的聲音應了一聲「好」,她不是第一次靠近他,這一次卻覺得他身上總有一種讓自己安心的味道——強壓下複雜的情緒,若無其事的看著窗外。

他早已合上電腦,卻只是安靜看著君莫倚著自己說話,她似乎並沒有睜開眼睛。他無從得知她在想什麼,也真的不願再去探知。卻只知道,她現在還在自己身邊。

他的肩膀寬闊,隔著白色襯衣傳來暖暖溫意,君莫有些困惑,她記得自己曾經不顧一切的大哭——現在卻整個覺得心中空落落的,說不上難受,卻覺得心慌,她在他的肩頭微微蹭了蹭,想要直起身子,他的手卻已經輕輕撫上她的臉頰,帶著輕柔的力道:「多睡一會。」

君莫在商業大樓前下車,她立在路旁,韓自揚將車窗打開一半,看著她對自己招手道別,春日陽光下,她的嘴角露出淺淺微笑,極像淡然清郁的一抹白色百合花瓣。他一時出了神,小肖忍不住提醒:「韓總,時間快到了。」

韓自揚轉回目光,微微頷首:「走吧。」他並沒有關上窗,市內的車速很慢,微風吹在臉上,沒有涼意。

君莫漫無目的的在人群中逛著,她的目光幾乎是隨意的漫遊在商鋪中。

茗文在電話里說,林師兄也算是閃婚了,出國前把婚禮辦了,是和同一個學校的同事。

腦中亂成一團的想法,卻不知不覺地被一張旅行社的海報吸引,漫獷無垠的大漠飛沙中,駱駝商隊緩緩而行,甚至耳邊也彷彿聽見了清越的駝鈴聲。她腦中靈光一現,絲綢之路——就送絲綢吧。一時間腦中有了想法,便索性將一切拋在腦後,直奔絲綢專賣店。細緻的選了一件正紅色披肩——質地極滑韻,摸在手上如泉水流淌,她想像他的新娘穿著它立在他身邊的樣子,一定是淺笑宛然,讓人覺得幸福,便吩咐店員包裝起來。

手中提著禮品袋,坐上了公車——她心中算了算婚禮的日期,其實正好是在春假之內,覺得五味陳雜——人生中用到「如果」這個詞是極傻的,君莫心中也清楚,卻還是不由自主地陷進了這樣的思緒中,飄飄蕩蕩的散開在柳絮中。

回去的公車只覺得悠長,接到母親的電話,催她回家。

她突然想起了大漠駝鈴的宣傳畫,心中興起了獵獵的興味,想來自己是極少有這樣的衝動的——跳下車,打車去剛才見到的旅行社。一個小時之後,就拿了收據出來——新工作的第一個假期,她只想出去散心。

這樣子的迅速,定了自由行的酒店和車票,她不能給自己反覆思量的機會——總是有無數的可能性從思量中慢慢散開去,就像伸手抓住的細沙,越緩慢,越仔細,越用力,卻在指間流散的更快。

回到學校立刻將禮物寄出,用心的選了一張紅色的賀卡——沉思良久,只寫了四個字「不離不棄」——她不無惆悵的想,終究要走到這一步。

午後的陽光下,她懶懶的倚在小榻上,拿出手機,一個字一個字的給他發簡訊:「師兄,我將禮物寄出了。真是抱歉,不能來觀禮。你們要幸福。」

她用拼音法,s所在的「7」鍵已有些不好用,她使勁的按,終於看著一行字在屏幕間亮起,發送出去——順手將手機擱在一邊,她知道他不會回。她將自己對他的最後一份心意送出,這樣的一份祝福,實在不需要回覆。

假期前最後的一周,連空氣中都彌散著跳躍的分子,君莫寬容的對待這些學生——他們多年輕,覺得未來無限長,而假期可以大肆揮霍,是值得期待和享用的美好的日子。她在課上問學生多少人計畫出遊,幾乎都舉起了手,於是輕鬆的交流彼此的想法,君莫有時候看著他們的臉龐,恍然覺得自己就是他們中的一員——對陌生的遠方充滿期待。

君莫下課接到韓自揚的電話,終於輕鬆的說:「我下個星期就放假了。」

韓自揚正站在24層的落地窗前,俊朗的眉宇沉浸在一片金色之中,他極緩極緩的問她:「你打算幹什麼?」

君莫電話那頭只是笑,卻不答他。

「過幾天我要出去一趟,去簽一項技術轉讓。」他在電話里對她交代。

「去哪裡?」君莫問。

「北歐。」

「那邊的極光應該很漂亮吧。」君莫都替他興奮。

「君莫,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想要幹什麼?」他微踅著眉問她。

「你這麼緊張?」君莫突然止住了笑,認真的說,「我要出去旅遊——敦煌,順道去個新疆,我從小就想去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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