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1 你比從前快樂

傅長川走進起居室,早餐一如往常已經放置在餐桌上。

玻璃長頸花瓶里是一支清晨剛摘下的白玫瑰,猶帶著晨露,白色骨瓷盤和咖啡杯都已經預熱過,可以讓精心擺盤的食物和飲料保持著適宜的溫度。椅子已經拉開了,他坐下去,隨意鋪了張餐巾在腿上,順手展開了報紙。

報紙亦是被一絲不苟地熨燙過,又吸了表層油墨的,黃叔這個工作做了許多年,即便家裡傭人不少,這件事也從不曾指派給他人。

在這樣的全民信息時代,紙媒漸漸已經被各種掌上訊息客戶端取代了。可在這個家裡,清晨閱讀報紙的習慣,卻還是被完整地保留了下來。

傅長川翻到某一頁,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秀挺修長的眉輕輕一折,濃黑深邃的眼眸淡淡移向右上角的頁碼,放下了手裡的咖啡:「黃叔。」

黃叔大步走進來,笑著問:「先生叫我么?今天的火腿是不是不合口味?煎得有些老么?」

傅長川淡聲說:「黃叔,報紙缺了兩頁。」

剛才還顯得十分鎮定的黃叔眼神閃爍了一下,想了想才說:「是嗎?可能是報紙送來的時候就缺了兩頁吧。」

傅長川眉梢微抬,一如既往的沒什麼表情,卻莫名讓人覺得犀利到直透人心。

黃叔挪開了視線,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還是說:「我拿走了娛樂版。」

傅長川用餐巾輕輕擦了擦嘴,只是收回了目光,繼續翻開最後一頁,視線彷彿凝住了。

黃叔輕輕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頃刻,他手裡拿著剛才特意抽走的報紙,回到了起居室,遞了過去。

彩色的娛樂版面顯得比經濟、政治版塊活潑生動許多,傅長川修長的指尖按在薄薄的紙頁上,又輕微地挪了挪,露出了一個標題。

黃叔一直非常注意他的神色與表情,頓時緊張了一下。

可是年輕人表情如常,只是垂下眼眸,掩藏起了劇烈收縮的瞳孔。

他掃了一眼內容,隨手扔下了報紙,站了起來,「司機到了嗎?」

「行李都已經放在後備箱了,小連也已經到了,隨時可以走。」

「那走吧。」傅長川低頭整理了一下袖扣,似乎已經忘了剛才那個小插曲,只是在離開起居室的時候,輕聲說,「黃叔,下次她的消息你不用特意藏起來。」他頓了頓,因為體諒老人的好心,又放緩了語氣,「怎麼可能藏得住呢?」

黃叔有些局促,點了點頭。

車子已經開過了花園,等在門口。

黃叔看傅長川修長挺拔的背影,步伐依舊是從容的,可他看著他長大,也了解他,莫名地覺得,他或許並不如外表那樣輕鬆。

汽車緩緩駛離了,黃叔回到起居室,傭人已經開始收拾餐桌,正要收起報紙,黃叔從她手裡接了過來:「等一等。」

他走到落地窗邊,戴上老花鏡,仔仔細細地讀其中一條新聞。

早上他甫一看到「阮之」兩個字,就抽走了這兩頁,此刻一個字一個字地讀完,一顆心也直落到谷底。

「知名經紀人阮之又換男友,新男友疑似選秀新星沈垚……兩人一起出入夜店,且在門口毫不避諱地熱吻,隨後一起叫車回到阮之的高檔公寓,整夜未曾離開。」

配圖是記者在夜店外偷|拍到的一張照片。

許是因為夜色太深,距離又遠,其實畫質並不如何清晰,但是還是能看到一對男女擁抱在一起,高個子的男生微微俯下頭,輕吻女生的臉頰,甜蜜親昵。

正在擦桌子的傭人恰好看到,驚呼了一聲:「這是太太?」

出口的瞬間才覺得不妥,又怕黃叔責怪,連忙收聲,低頭用力擦桌子。

「她已經不是太太了。」黃叔合上了報紙,搖了搖頭,只說:「記得不要在先生面前再提起。」

此刻在去機場的路上,連歡也察覺到老闆有些不對勁。

他的臉色看起來很平靜,可始終輕微地蹙著眉,一言不發,並不像往常出差路上,還會詢問她一些行程的安排。

她只好安靜坐著,也不開口。

手機嘀的一聲,新聞客戶端推送出了今日新聞。

連歡從口袋裡拿出手機,劃開看了一眼,又像火燒一樣塞了回去,還偷偷瞄了一眼身邊的老闆,瞬間懂了。

車子行駛到容城機場的2號航站樓,辦完登機手續,正準備過安檢,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號碼,走到旁邊接了起來。

電話那頭的女聲帶了些嘶啞,略有些低沉,一聽就是帶著宿醉,或許還沒真正清醒過來,連名帶姓地叫他:「傅長川,你是快要破產了嗎?」

他抿了抿唇,那條唇線很明顯帶著不悅:「一大早你又發什麼瘋?」

「這個月的贍養費呢?」對方毫不顧忌地說,「每個月1號到我賬上,這個月你付了么?!」

傅長川沉默了片刻,把手機拿開了一些,對不遠處的連歡說:「這個月她的錢打了嗎?」

老闆口中的「她」,只有那一位,連歡連忙解釋說:「應該是前天打的,但是您的個人基金這幾天正在審計核對賬目,所以推遲兩天,周五一定會到賬。」她顯然看出傅長川眉宇間是蘊著怒氣的,更加小心地解釋說:「昨天傍晚的時候我就給阮小姐打過電話,但是沒打通,所以發了條簡訊給她。她沒收到嗎?」

傅長川知道自己的執秘做事向來妥當,也沒再追究,只簡單地說:「周五前一定會到賬。」

電話那邊卻長久沒有迴音,過了一會兒,隱約聽到有男生說「水好了」,她大概捂住了話筒,帶著笑意,溫柔而模糊地回應:「我馬上來。」

轉而對他說話時,阮之的聲音又變得冷淡起來,輕描淡寫地說了句「哦」,直接掛了電話。

電話里傳來忙音,傅長川深吸了一口氣,打完這個電話,後脊背都有了汗意,不知是熱的,還是因為此刻心底壓不下的怒氣。

「先生,登機了。」連歡提醒他。

「幫我改簽一班下午的。」他突然間站起來,伸手鬆了松領帶就往外走。

「先生——」連歡喊住他都來不及,眼睜睜地看著他朝著出口的方向大步走出去了。

司機已經開走了,這會兒正在高速上找出口掉頭,傅長川也沒心思等,徑直叫了輛計程車就走了。從機場回到市區,正是最堵的時候,車子一路開得不暢快,走走停停的,到了長樂園都已經快九點了。

長樂園是容城的高檔寓所之一,安保素來嚴密,除了業主登記的車輛,別的車子一律不放行。傅長川在小區門口下了車,走過大門口的安保室,一個保安喊了聲「傅先生」。他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有些面孔很熟悉,他彬彬有禮地回了一句「你好」。

「那個——傅先生,不好意思。」保安問,「您需要登記一下。」

「七幢二單元1201,阮之。」他報了地址。

保安立刻滿臉尷尬,伸手抹了抹汗:「那個,您在這裡還有別的認識的朋友嗎?」

「怎麼?」狹長明亮的鳳眸隱含不悅,傅長川已經隱約知道發生了什麼,「是阮小姐說過什麼?」

「阮小姐特意來交代過物業,說……如果您過來的話,不能放行,否則要投訴我們。」

那句話當真是說得小心翼翼,傅長川簡直能想像得到她囂張跋扈來這裡的樣子,這些保安也一定是吃了苦頭,才不得不攔下自己。

他也不生氣,打了個電話。很快,園區物業的經理過來了,狠狠剜了保安一眼,親自開著車送他到了七幢樓下,這才離開。

電梯安靜地上行到十二樓,這一層兩戶打通,當初是他特意買下來,方便她上班住的。結果她結了婚也不肯搬,只好是他搬過來,在這裡住了快兩年,直到兩人分居。

房卡在離婚的時候就還給了她,密碼……倒是不知道她換過沒有。

傅長川伸手按下一串數字,沒想到門滴答一聲,竟然開了。他也沒多詫異,鞋子也沒脫,直接就走進主卧。

窗帘拉開了一半,床上亂糟糟的,顯然主人剛剛起來。他忍著怒氣,一下拉開了主卧里衛浴間虛掩的門。裡邊濕漉漉的全是潮氣,浴缸里放滿了水,年輕女人閉目躺在裡邊,似乎睡著了,並沒有注意到有人進來。

傅長川甚至忘了擼起袖子,直接就把她拖了起來,順手扯下一條浴巾把她包裹起來,打橫抱到了卧室床上。

阮之在他伸手撈她起來的時候已經驚醒過來,想要掙扎,可是全身都被浴巾裹住了,手臂動一動都困難,只好拚命蹬腿,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喊:「傅長川你幹什麼!你這是非法闖入民宅!我要叫保安!」

他順手把蠶絲被裹在她身上,陰沉著臉用毛巾給她擦拭濕漉漉的頭髮,依舊一言不發。

「你別碰我!」阮之掙扎著起不來,開始口不擇言,「我要報警!我要告你!」

「你告我?」他短促地笑了一聲,「我倒要看看,這裡誰敢接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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