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黃大仙遁了以後,天官一個人提著劍,很是迷茫的站立了很久。
經此一事,他終於模模糊糊的了解,自己對畢靈靈約莫不是師徒之情,頓悟以後,他更加煩惱,想起夢境里的活色生香,他便口乾舌燥,從心底盼著當初能做完那個夢。
「禽獸!」他扇了自己一巴掌,然後自己又舉手揉了一揉,很自我安慰的道:「其實也不算禽獸,在夢裡親近,不要緊吧?」
噗……完全是一套自欺欺人是說辭。
他傻呼呼的一會笑,一會兒皺眉,待霧徹底散了以後,又在外面徘徊思慮了許久,眼見著天漸漸亮了起來,這才提著劍回到了洞里。
一進洞中,看見畢靈靈正裹著自己的舊衣坐在草褥子上,喝著昨晚剩下的湯汁,她的眼睛仍舊是淘氣無比的轉動著,此刻正骨碌碌的在碗沿稍上方轉來轉去。
二人視線一接觸,都突然紅了臉。
「師父,你昨晚去那裡了?」畢靈靈很尷尬的咳嗽了一聲,放下碗來,主動開口詢問。
天官也跟著咳嗽了一聲,眼睛一瞄畢靈靈的胸脯,噗一下,兩道鼻血噴墨而下,見畢靈靈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自己先嚇得要命,又是捂鼻又是臉紅的轉身就往洞外跑。
臨近洞口的時候,慌慌張張的撞在洞口的石頭上,轟……一聲,石頭裂掉一半。
林朗沉著一張臉,看他的模樣,心裡很是不爽,站起來,冷著臉道:「小叉,以後不要對著他用這種語氣說話!」
哎?畢靈靈抬起臉來,看他。
他怒氣沖沖的彆扭:「你該明白,他只是你的師父!」
畢靈靈又想起昨晚的夢境,更加惶惶,舉手發誓:「你放心,他在我心裡,就跟聖母一樣聖潔!」
看林朗嚴肅的樣子,更加惶恐發誓:「我絕對不會染指師父!」
天官剛擦了鼻血走進來,聽見她的誓言,想起夢境里,自己染指小叉的種種,很可恥的又臉紅了。
眸光躲躲閃閃的。
林朗的眼光太陰冷,小叉的眼光太惹人遐想,他在洞內尷尬無比的笑了笑,自說自話的去舀湯汁喝,他喝得比畢靈靈快,喝得比林朗專註。
一大缽湯汁頃刻之間全部進了他的腹中。
「撐死人……唉!好辛苦!」他一抬頭,就看到林朗更加陰沉的臉以及畢靈靈哭喪的臉。
「師父,林朗還沒有吃早飯啦!」她偏心了。
林朗冷冷哼了一聲,瞪了一眼天官,一把搶過缽,用大勺子撥了撥鍋底,怒:「你個吃白食!」
噗,天官捧著肚子鬱悶了。
他很無辜的辯解:「師弟你錯了,其實我撐著也很辛苦!」
林朗提著劍,冷冷的也不搭理他,一掀袍子出了山洞,尋著有露珠的地方一路走去,他倒不一定需要進食。
對他來說,清晨的露珠比餐食更加可口,可是那缽湯汁卻是小叉一早起來辛辛苦苦熱好的。
走過山崖,一陣山風吹來,帶著一股淡淡的騷味,他皺了皺眉頭,頓住了腳,冷冰冰的道:「出來吧!」
還是那隻老黃鼠狼,正滴吧著口水從石頭後面走了出來。
垂涎三尺的看林朗。
好,這個更好,早些時候的那個眉目俊朗,一笑起來趣致陽光,想來它一代大仙如果頂著這麼個臭皮囊,估計難以服眾,那個酒窩一閃,一點威嚴都沒有了,俊逸雖然俊逸,但是不實用。
眼前的這個就不一樣了,你看那小眉頭皺的,看那個眼睛冷的,完全符合他的審美情趣,等他虜獲了這個皮囊,他一定要每天赤橙黃綠青藍紫的天天插遍全身都是彩色的毛髮,配著這副小模樣,嘿嘿嘿,要多銷魂有多銷魂。
想到這裡,它澎湃了,跳著尖叫:「本大仙要徵用你的皮囊!」
它看著林朗連把像樣的劍都沒有背,估計約莫是仙山現下收的新門徒,也不放他在心上,一邊撲過去,一邊嚎叫:「乖乖的不要動,壞了皮囊,師祖讓你形神俱滅!」
林朗冷冰冰的看他撲過來,早已經認出它是哪一個。
冷笑一聲,突然手掌向上,手心之中燃起一道淡紫色的火焰,想也不想就滿不在乎的丟了出去。
那團火焰一觸及黃大仙的皮毛,就澎的一下變得極大,粘著皮毛在燃燒,它被燒得嗷嗷直叫,在地上就地打滾,口中求饒:「請大人收了三味真火吧,小的腚上毛髮已經要燒光了,交配的時候會不好看!」
「……」林朗冷冷的看他,翻手又是一團火焰,直射而去。
「想當年,你們都出自仙山,念在舊情之上,請高抬貴手吧!」它聞著自己身上散發出來的烤肉香味,禁不住老淚長流了。
林朗的眸子更冷,伸手作爪,將他吸了過來,隔空定在半空中,問:「你不是修成散仙了么?」
黃鼠狼老淚縱流:「哎哎哎,理論上是這樣!」
林朗哼了一聲,道:「實際上呢?」
它舉起兩隻小爪子,捧著臉,終於嚎啕大哭:「大侄子啊,你相信我,我是無辜的……」
「……」
「當初我算定我三月初四飛升,我就必須三月初四飛升!」
「……」林朗繼續沉默,大概心中有些底了。
「結果我三月初四那天根本沒有飛升的起來,老子為了讓弟子們看到我涅槃,耗費了五百年的功力,搞得那個漫天飛花啊……」
它又陷入了美好的回憶中了,托著下巴,憧憬無比。
林朗不耐煩,打了個響指,將它尾巴處的火焰又加了一寸。
它終於嗷的一聲恢複了正常,繼續回憶:「涅槃過後,我就成現在這個樣子,幻化不了人形,走火入魔以後,連內丹都用不了了,只能龜息在畫像之中,受一些香火,待夜間出來再行修鍊!」
「……」林朗很無言,它的犧牲太巨大了,真是個有自尊的祖師爺,難怪找了它許久,都沒有在散仙之列尋到它。
「大侄子,把你的皮囊借我用一用吧,五百年之約就要到了,我不能這個樣子去見她……」它捂著眼睛哀號。
林朗依然綳著臉,道:「她不會在意你的樣子!」
「我就知道她沒有那麼膚淺!」黃鼠狼大喜,小眼骨碌碌的看林朗。
「因為你從來沒有入過她的眼……」林朗淡淡的回它。
黃鼠狼的頭眼見著就頹下來了。
世界上最悲戚的事情莫過於你滿心糾結的事情,原來並不被那個自己在乎的人放在眼裡,這種失落,這種打擊,遠遠比拒絕剛讓人覺得傷悲。
「好吧,你不借我的皮囊,但是……」他舉起爪子抗議:「你得幫我修復好我的皮毛,她要是需要一件像樣的皮草披肩,我想我還是可以捨命效力的!」
林朗淡漠的看了它一眼,再次毫不猶豫的打擊他:「她從來不用低等生物的皮毛!」
明明知道他說的都是實情,可是黃鼠狼大叔還是深深的被刺|激了,它嗷的一聲,拼了僅余的幾百年功力,從林朗的禁錮里跳了出來。
吱的一下就溜了出去。
「小紫蘇,做人不能太猖狂,有朝一日,我定會捲土重來,給你顏色看一看!」它夾著尾巴逃,一邊逃一邊大放厥詞。
林朗厭煩,隨手丟了個小法,耀眼的霹靂從晴空中劈下,啪的一下,眼見著黃鼠狼的小命不保。
「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二位將來都是要修仙得道之人,何必咄咄相逼!」溫溫潤潤的聲音,帶著強烈的悲憫之情,一瞬之間,那隻黃鼠狼就轉移了方向。
山崖的頂端,站著衣帶翩飛的俊朗男子,三根巨大蓬鬆的尾巴在他身後飄逸的搖擺,褐眸銀髮,貓瞳薄唇,一襲淡黃的長袍,長長的迤邐而下,袍腳邊依然是綉滿了銀色的荊棘,蔓延連綿,華麗無比。
「喂,要不要做我的寵物!」男子笑眯眯的問黃鼠狼。
「不要!」傲嬌的開山祖師爺不願意了。
「好吧,那你要不要做我的午餐?」他繼續笑眯眯的問。
黃鼠狼祖師爺頓悟了,於剎那之間,陽光明媚的微笑:「大人,就讓我做你的小小寵物吧!」
我靠,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要說寵物了,就是寵妃他都認了!
若貓大人極為溫潤的笑了笑,和氣道:「我現在又不要你做寵物了!」他輕輕擺了擺手,立刻有一隻雄壯的獵鷹從空中俯瞰而下,威風凜凜的立於他肩膀之上的皮毛披肩上。
「喂,分你一個寵物,不許吃,只許玩!」他很善良的吩咐。
那隻獵鷹眼睛一亮,雙爪襲來,勾著黃鼠狼轉眼失了蹤跡。
「喲,小盆栽,我們又見面了!」他抬手,笑眯眯的同林朗打招呼,非常偶像氣質的張開雙臂,開心的問候他:「來山裡吃酒,順帶來看看你們,告訴我,你們想我了么?」
「神經病……」林朗朝他翻了翻白眼,一個轉身,御起劍來,立刻飛得無蹤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