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6

「不過,也不是無解,只要……」老者看三人皆是一副暴走的樣子,連忙搓著手指,一雙鼠眼,骨碌碌的看向眼前的三人。

「沒有銀兩!」林朗抱臂,冷冰冰的答。

倒是天官條件反射的捏出一塊碎銀,直直的遞了出去:「解了這個簽吧,下下籤一樣的,聽了就不舒服!」

畢靈靈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銀兩,很小心的點了點,放進了自己腰間的荷包:「師父,求人不如求己,拜佛不如自立,既然這麼悲劇了,何必強求,一切隨緣吧,留點銀子買肉吃!」

「……」老者伸出去的手乾巴巴的頓了頓,臉部老皮抽搐再抽搐。

然後又乾笑道:「其實還是其他的破解之法!」

「免費的?」畢靈靈第一個回過頭來看,眼神犀利,射出來的是陰森森的涼意。

老者驚了驚,很諂媚的笑道:「三位有緣人與本庵緣分,怎麼能用紋銀這麼庸俗的世俗之物來玷污,本庵的庵主每夜子時都會施法度人,三位若是不嫌棄,只需留宿一夜,簽文之中的噩運便會自行解除!」

三人同時高深莫測的沉默,老者忐忑不已,探究的看去,又道:「如果不妥,需要準備什麼事宜,姑娘不妨帶著本庵的香囊,庵主自會於子夜夢中尋你。」

畢靈靈第一個有意見:「為什麼不是交給他們兩個?」

老者咳嗽一聲,小聲的解釋:「庵主是位女子,子夜尋著男子,那個……」

原來還是一個很有節操的庵主。

畢靈靈伸手就要去接香囊,被天官一下子攔住,天官笑嘻嘻道:「小叉,何必勞煩庵主去夢裡尋你,不如就此住下,聽從庵主安排吧!」

畢靈靈非常乾脆,跟著點頭,道:「那就安排住下吧,我和……師父一間房?」

天官臉紅了紅,沒有作答,倒是林朗冷冷翻了個白眼,怒:「不可以,男女授受不親!」

畢靈靈又提議:「我和八師叔一間房?」

反正她不要一個人住,這裡陰森可怖,鬼影重重,雖然在白天,陽光也依然慘淡無熱,就連供奉的月老都是面容可怖的,讓她一個人一個房間,她還不如放浪形骸算了。

這一次換做林朗的臉紅了紅,默默的轉過臉去,天官大不贊同,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妥不妥!」

老者十分為難。

畢靈靈十分鬱悶,索性道:「不用想了,三人共處一室吧,這樣,兩男一女,不存在孤男寡女之說!」

「……」老者無言,解簽這麼許久,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連矜持也不矜持一下的。

「那麼,就讓小老兒給兩位帶路?」

老者從木桌之後繞出,佝僂著腰,走在了前頭。

「等一等!」

哎?老者緩緩轉頭,滿臉的疑問,同樣疑惑的還有天官和林朗,兩人同時皺眉,轉頭看走在最後的畢靈靈。

「這裡荒郊野外,估計尋找吃食不易,我先拿些點心!」她跑得飛快,從供桌之上,拿起兩隻又大又紅的蘋果,擦了擦,咬了一口,挑眉看向驚呆掉了的眾人,笑嘻嘻的問:「不可以吃么?」

「……」老者看她笑得陰森森的,顫抖了一下,看了又看她手裡的蘋果,忍了又忍,終於將滑到嘴邊的話給吞了下去。

算了,祖師爺向來吃葷,區區一個蘋果,還是捨得做餌的。他這麼一想心下大為寬慰。

畢靈靈啃著蘋果,旁若無人的走了幾步,突然又停了下來,這下,連天官都局促了,他實在不知道自家的小徒弟又要惹出什麼禍端了。

「哎,師父師叔,你們兩個大男人,不能只吃蘋果!」她很是體貼的拍了拍天官的肩膀,一路小跑,又跑回供桌之前,對著泥塑的月老拜了一拜,順手將剛剛偷的蘋果又放了回去:「江湖規矩,見面分一半,蘋果還給你,換個零食!」

說話間,她迅速的拎起一隻油亮亮的燒雞,一路小顛跑了回來。

「油膩了點,湊合著吃沒有問題!」

林朗嘴角很可疑的抽了抽,順手從腰間抽出絲絹一塊,將她的燒雞裹了去,順帶又擦了擦她的手,不滿道:「一隻雞怎麼夠,你該將另外一隻也取來的!」

天官很不好意思的朝著老者頷首,看著那隻小燒雞,很糾結為難道:「也是難為月老了,供著這麼小的燒雞,可是怎麼塞牙的哦……」

走在前面強作鎮定的老者,聞言胸口一窒,差點跌倒,臉上表情悲憤交加。見過不要臉的,就沒有見過壓根沒有臉皮!

他老淚縱橫的自我安慰,算了算了,想來仙姑祖師爺也不喜歡吃餓得消瘦的食品,為了肥美的食物,偶爾的投資還是必要的!如此一想,他的心再次強大的堅強起來。

姻緣庵看起來小小,走進庵內,居然後頭還有很大一塊土地,延伸開去,曲折迴旋,紅欄綠閣,潺潺流水,如果不是都籠罩在一片灰濛濛之中,應當會如仙境一般漂亮吧。

「這邊請!」老者領著她們三個,彎彎繞繞,這裡的連廊九曲十八彎,猶如隧道一樣,盤旋而上。

「哇……這裡居然這麼的大!」畢靈靈嗅嗅鼻子,皺眉在心裡思量,這裡灰濛濛的,空氣質量真的很糟糕,如果仔細的聞,似乎空氣裡面還有一股隱隱的怪味。

那是一種食品已經餿掉,並且開始發酵的味道。

林朗悶悶的走在畢靈靈的前頭,也嗅了嗅鼻子,眉頭細不可察的皺了一皺,旋即又舒展開來,淡淡的撇了撇嘴,隨手又遞來一塊雪白的帕子,帕子上綉著一朵小小的紫葉,手帕帶著一股幽幽的冷香。

畢靈靈被他的手帕給驚了驚,抬頭看他。

「廢料,擦汗!」他的語言始終這麼簡潔冷淡,不過這次他做了個掩鼻的動作,畢靈靈會意,將手帕掩在了鼻子上,心裡不由自主的衍生出一股感激之情。

林朗雖然冷冷淡淡,卻總是在細節之處打動自己。

她越想越是心跳,眼光漸漸柔軟,朝著薄霧裡的林朗看去,薄霧之中,林朗的眼睛分外清亮,黑白分明,閃著華彩,見她看來,眼波微微流轉,似乎有些不自然的轉過臉去,他的手微微的垂下,腳步也放慢了幾分,似乎頓一頓,就能觸到畢靈靈的手臂。

氣氛頓時曖昧起來,畢靈靈有些羞澀,悄悄走快幾步,想來個不知不覺的突襲。

突然,她身後的天官一把拉住了她,哀怨道:「小叉,師父鼻子也出了汗!分我半塊錦帕吧!」畢靈靈是因為天生嗅覺靈敏,對著異味有著天生的敏銳力,而天官則是因為長期修鍊而為,天山派的人都是清修之人,嗅覺比旁人更加靈敏,雖然這裡餿臭之味尚且不明顯,可是也足以將他熏得頭腦發暈。

他看畢靈靈不作答,順手扯過畢靈靈掩在鼻尖的綉帕,嘶的一下從中撕裂開來,捂在鼻子上,眉開眼笑:「哎哎哎,這樣舒服了!」

林朗的眸子轉瞬凍結,那垂下觸及畢靈靈的手呼啦一下,又縮了回去,冷硬的抱在胸前,這一次,他的步伐走得又快又急,一下子將畢靈靈和天官甩在了後頭。

畢靈靈回頭哀怨的看天官。

天官不明所以,放下鼻尖的綉帕,朝著畢靈靈更加和煦溫柔的笑了笑,撫慰她:「小叉莫怕,師父在此,就是你的後盾!」

「……」畢靈靈捂著手帕,默默的轉過頭去,決定無視天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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