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5 訂婚的決定

再有三個月,不論是我,還是蕭咪|咪,都會迎來自身的二十歲生日。要不是蕭別提醒,我都不知道我和蕭咪|咪居然是同一天生日。

「咪|咪,想要什麼禮物?」

「你會送我什麼禮物?」我和蕭別現在漸入佳境,每天都要有一早一晚兩通電話煲,個中甜蜜,無法言語。

「我們訂婚好不好?」電話里的蕭別,聲音依然淡淡的,就算是提到訂婚,語音也只是微微的悸動,不仔細聽,還真聽不出來。

我握著電話,興奮地直點頭。

估計是我自我陶醉的時間過長,蕭別在電話那頭又小心翼翼地道:「你如果不願意的話,我可以等!」

我立刻捧著電話大吼:「不不不,你別等,別拖了,儘快辦了吧……」

蕭別的聲音在電話里消失了一會兒,隨之而來的是好一陣大笑,我從來不知道蕭別也可以這麼恣意地笑,明朗爽利,讓我好一陣晃神。

「咪|咪,該緊張的人是我。」他悠悠地又嘆一口氣。

我用手指繞著電話線,心跳得飛快:「蕭別,是不是可以私下訂婚?我和你自己知道就好。」

蕭別沉默半響,問我:「咪|咪,你是有心結么?」

我不想瞞他,實話實說:「我答應了顧小少,畢業之前扮他的女友,他允諾給我課外課程滿分。」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一時頭腦發熱答應了顧小少。新生慶典上,我和他的一番做作,大家都看在眼裡了,如果現在將訂婚的消息放出去,就會完全傷到顧小少的臉面。

對他,我談不上有好感,但是最起碼,不想和他交惡。

對於蕭別,我一直以為他會懂得我心裡所想,他是那麼聰明體貼的一個男孩子,從來不逼迫我做自己不愛做的事情。

就算知道了他曾經的一些小手腳,但是從後來的幾次事件看來,他還是一直維護著我的。

「咪|咪,我只希望你能和他保持距離。」

他沉默了一會兒,又說道:「顧家的情況很複雜,顧小少雖然是顧老爺子默認的接班人,但是一直以來顧家另外那兩個都不服氣他的存在,你跟他假扮情侶我怕會生出事端。」

我想了想,問他:「你是說,會有人因為顧小少來針對我?」

蕭別安撫我:「那倒應該不至於。」

我聽得出他語氣里的不肯定,心裡頓時忐忑起來,更加小心翼翼地問:「那麼學中旅遊,我要不要請假不參加?」

學中旅遊也是聖保羅的傳統,據說這一次我們年級的計畫是出海。本來我是從心底盼望學中游的,給蕭別這麼一說,頓時危機感高漲,熱情立刻消減了下去。

蕭別想了想,回答我:「不必。這是可以邀請好友的,到時候我陪你去就好。」

我立刻鬆了一口氣。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確認了關係以後,我對蕭別的依賴,一日高過一日。雖然知道不好,但是,我已經控制不了自己了。

我悲哀地想。

夕陽西下,本該是晚飯的時間,我卻仍然呆在社團前的草地上,費力地蹲著拔雜草。

鋥亮的玻璃窗里,顧小少正靠在會議桌上,擬訂學中游的細節。

從那天舞會以後,我和顧小少就陷入了更加對立的狀態。每次社團活動,總是有數不盡的瑣碎雜事,即使是最簡單的清潔工作,也落在我的身上。

我好幾次同蕭媽媽抱怨,她都含糊著勸我。

最近一次,蕭媽媽在電話里,含蓄地提到,蕭氏目前正遭遇有史以來最大的危機。所以,我就更加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從社團脫離出去,這裡有蕭媽媽需要的人際網。

「蕭咪|咪,草除得怎麼樣?」顧小少打開一扇窗戶,屋子裡空調的涼氣湧出來,讓我精神為之一振。

「嗯,好了,你看看?」我側開身,給他看身後的草地。

他冷冷地掃了一眼草地,哼了一聲,拍拍窗檯,道:「進來吧,勉為其難算你過關!」

我搓搓胳膊,那裡火辣辣的疼,大概是曬太久的緣故。顧小少瞄了一眼,突然指著我的胳膊問:「你那裡怎麼了?」

我舉著手臂隔著窗戶送到他的眼前:「忘記塗防晒霜,曬脫皮了。」

他抓過我的胳膊,粗略地瞄了一眼:「你怎麼會這麼嬌氣?曬一曬陽關都會脫皮,你是蛇么?」頓了一頓,他低下聲音又問了一句,「喂,要不要緊?」

我白他一眼,甩了胳膊,繞到正門,推門進去,看見所有的人都停了下來,看著我。

東方無憂站起來倒了杯冰水,剛要遞過來,就被顧小少一把奪了過去:「讓她自己動手,我們繼續討論細節問題。」

我看看他手裡的冰水,長嘆口氣,自己倒了杯水,坐到會議室的最後面。

東方無憂瞄瞄我,又偷偷掃了一眼顧小少,也長長嘆口氣,拉開椅子坐了下去。

這次會議一直開到晚上快九點,回到宿舍,屋子裡漆黑一片。劉珊珊自從上一次舞會以後,總是避著我,連晚上都不會來。本來就寂寥的宿舍,這下變得更加冷清。

脫皮的地方淋到熱水,更加疼痛,我累得要命,也懶得去管它,匆匆沖了個熱水澡,裹著浴巾,正打算倒下,電話突然就響了起來。

「蕭咪|咪,出來。」

我愣了愣,問:「哪一位?」

電話里的聲音立刻變得很憤怒:「有很多男人晚上打電話給你么?」

這麼夾槍帶棒的,應該是顧小少。

我輕咳了一聲,道:「嗯,我聽出你是誰了,顧同學。」

他又命令道:「出來吧,我在你樓下。」

我探出頭去,果然,宿舍外慘白的路燈下,站著顧小少。這麼熱的天,他圍著口罩,戴著墨鏡,正滿臉不耐地原地打轉。

他仰頭看見我,沖我翻了一翻眼睛,在電話里低低吼了一聲:「快點,下來!」

我扯扯胸前的浴巾,對他做了個鬼臉:「我先換衣服!」從衣櫃里抓出一件純白的小連衣裙套上,我濕著頭髮就衝下了樓。

讓顧小少等待,是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我一陣風似的衝下樓,轉到顧小少的後面,輕輕拍一拍他的肩膀。他轉過身,大叫一聲:「哇……」

他一叫,舍監也從宿舍門衛室的窗口探出頭來,視線一觸及我們兩個,也嚇得尖叫不已,聲音遠遠蓋過顧小少。

「跑!」顧小少反而不慌了,拉著我的手跑了一百多米,才在路燈下站住,怒道:「蕭咪|咪,你黑燈瞎火地扮貞子么,怎麼散著一頭亂髮穿著白衣就飄下來了。」

我抓抓尚且滴著水的長髮,很無辜地看他:「你叫得那麼急,我沒有時間再去擦頭髮。說吧,這麼晚叫我下來做什麼?」我毫不掩飾地打了個哈欠,白天拔草耗費了太多的精力,現在我一點都不想和他虛與委蛇。

顧小少抓下口罩,摘掉眼鏡,左右看了看,活像一個來接頭的犯罪分子,「喂,給你!」他從口袋裡掏出個紙袋,匆匆地往我手裡一放。

「哎?是什麼?」我拉開袋口,看見裡面有四五個瓶子。就著慘淡的月光,我看見其中一瓶上面標著曬後修復露。

顧小少很不耐煩地朝我瞪了一眼,抓著口罩擰了兩擰,對著不遠的垃圾箱練投籃。

「都是以前別人送來的樣品,一直放我那裡佔地方,給你總比扔進垃圾箱好!」

我瞪他一眼。這個孩子怎麼這麼彆扭,偶爾示好,也非要說得如此不堪。

「好了,回去睡覺!」他伸出手來,將我推得轉了個圈,然後雙手張開,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朝著我擺了擺手,「明天記得早點到,室內館的座椅都要擦一次!」

「……」我捏著紙袋的手因為憤怒而劇烈地顫抖,難道我入社團就是為了做一個偉大的清潔師?

蕭媽媽,這種境地,你讓我再默默地堅守在這麼個網球社不像網球社,小集團不像小集團的團體里,情意何堪?

回到宿舍,我打開紙袋,將裡面的瓶瓶罐罐取出來,在桌上排了一溜兒。在紙袋的最底端,我看到一張收費單。

明明就是傍晚衝出去臨時買的化妝品,剛剛卻要擺出這麼不屑的姿態,顧小少的口是心非越來越嚴重了。

我忍不住好笑,撥了個電話過去答謝:「顧同學,謝謝你,那些化妝品都很有效。」

顧小少似乎很驚愕我會來電話,久久地沉默之後才彆扭地回答:「都是過期的,怎麼你用了沒有事么?」

「……」我無言。

他繼續發威:「塗好了胳膊,明天繼續拔草,繼續擦窗戶,繼續……」

我默默地掛了電話,對我總因一時衝動去道謝的無腦行為,再次表示後悔。

可是第二天我去社團的時候,已經有工人在打掃場館。

顧小少穿著一身淡黃的運動衫,手插在口袋裡面指揮大家晨跑,看見我過去,手舉過頭來,食指閑散地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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