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PART 16

這次是一行三個人御水,日西平時很頑皮,今天特別正經,抱著我的手一直在抖啊抖。

我真想很關切的問候他,兄弟,你得了帕金森么?我每次用關切的眼神瞅過去,他感覺到後,眼神溜過來一旦接觸到我的臉,便立刻龍軀一震,雙手抖得更厲害了,卻也摟得更緊了。

我忍不住,勸他:「實在覺得我老得噁心,就把我丟給阮陽吧!」我對不起阮陽哥們,因為我總是覺得他心理承受能力稍稍強一些,遇著我這種歷經滄桑的臉,他有時還能聖光普照的親得下去。

日西的表情很奇怪,似乎有些傷悲又有些自責,咬著嘴唇許久之後,才低低的回答我:「我不是覺得你老得噁心,只是想著不知道你老成這樣,還能有多少時日與我……們相守!看你這樣,我總是覺得活得再久也是徒勞……」

他說得很悲戚,我被他的情緒所感染了,不知道如何再去安慰他,我其實就是個少年老成的老少女,只能懨懨的縮在他的懷裡,開始扮作明媚憂傷狀。

阮陽似乎也有滿腹的心思,一直垂頭沉思,一路上,我偷窺他,他也不像平時那樣回過頭來朝我微笑,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一個人的世界裡了。

就這樣一行人慢吞吞的御水回到小屋,剛一落地,便看見小屋四周奼紫嫣紅的蝦兵蟹將。這些身著各種綵衣的侍衛們見著日西皆是滿臉惶恐,有一位甚至將手裡的鐵叉給嚇得掉了下來。

「怎麼回事?」日西皺了皺眉頭,放下我和阮陽一道走過去,立於小屋前。

那蝦頭的侍衛長一臉的絕望,吐吐吞吞的回答日西:「稟告七殿下,我們追,追飛賊至此!」

日西很奇怪的,哈的一下笑了出來,繞著簡陋的小屋走了一半,又大笑著問:「你說有人敢從行宮裡偷了本皇子的東西又躲到皇叔這裡來?」

那位身著醬紫的蝦頭侍衛長一見日西大笑,立刻渾身都哆嗦了,突然就哭了,抽抽噎噎的抱著蝦頭跪下了:「殿下,請給小的一個痛快吧,我上有老母,下有蝦籽……」

日西捻了瓔珞,慢條斯理的微笑問他:「那你先告訴我,行宮裡丟了些什麼?」

那蝦頭侍衛哆嗦了半天,才顫出一句話:「回稟殿下,是昔日大皇子殿下所贈的南海聖貝中的海珠所浸泡的聖水!」

這下不僅日西驚住了,連我都給打擊了。

「我去,哥們,你別嚇唬我啊!聖水真被偷了?」我被一打擊,精神都抖擻了,卷個袖子跟個爺們一樣衝過去了,阮陽在後面扯我的袖子都沒有扯得住,只得撫著額,半扶著我也衝過來了。

日西本來想要說什麼,看我這麼激動的樣子,反而過來安慰我了:「夏蜜,不要緊,不就是兩瓶聖水而已么……」

我去,姐真的流淚了,那哪是兩瓶聖水,那就是姐姐的活膚精華露啊!我被刺|激得不知道表達自己迷茫憤怒的情感,一個勁的梗著脖子,喘粗氣。

那蝦頭哥們哭得不能自己,看著日西扶著我,一邊哭一邊自責:「這位奶奶大人,你就打我吧,我絕對不還手!」

「……」嗚……這哥們罵人都不帶髒字,我忍不住也哭了。

阮陽頭疼的環過我,低聲輕輕的安慰道:「夏蜜?莫要哭了,還沒有絕望……」

我哭得鼻涕一把的,用袖子擦擦自己的鼻子,覺得不文雅,又捻起自己的袖子捂著臉哭,就是不理阮陽。

日西不知我為何這麼在意那被竊的聖水,也靠過來安慰我:「夏蜜,你不是喜歡南海珍珠么,我那裡藏了好多,都給你好不好?」

我想起剛剛罵人不吐髒字的蝦兵,忍不住就遷怒了,一扯袖子,怒視他:「別跟奶奶大人說話,一邊去!」越說越傷心,整個一扭頭,想也不想的就靠近阮陽懷裡去了。

阮陽愕了愕,爾後嘴角浮起了淡淡的笑意,小心翼翼的虛環著我,放柔聲音安慰我:「蜜兒,傻孩子,事情沒有絕望呢,一切有我呢!」

日西有些惱怒,斜睨過來很多次,捻著瓔珞,看著我這裡,突然就緩緩笑開了,道:「之前夏蜜叫你,現在你叫他,你們還真是換了方式做長輩!」

阮陽溫和的氣息一下子變得肅殺起來,眼睛從我頭上方斜掃過去,冷冷的看日西,日西不以為然,又笑了一聲,無所謂道:「不要這樣看我,我不會胡亂說什麼,倒是見了我家小九,看他能刻薄出來什麼話?」

阮陽不說話,突然笑了出來,眉眼都是笑意:「九皇子,不知道她是夏蜜!」

對哦,我還是那位潔癖兒童丟出來的垃圾!老龍家的孩子都是缺心竅的,一個都不討喜,想到這裡我憤憤的又瞪了日西一眼。

日西被我瞪得莫名其妙的,又無奈又好笑的指著我跟阮陽說:「呵,她又瞪我什麼?」

我不理他。

他又笑我:「你怪老九不認識你,難道一起遷怒在我的身上?走走走,我帶你去見老九,看看他那裡有沒有延年益壽的妙法!」

他說著就用手來拉我。

阮陽不緊不慢的將我帶後了一步,袖子隨意的凌空甩了一甩,水流划了劃,變了個方向,咕的一下,將日西的手給打偏了過去:「先不要去!」

日西挑眉頭看阮陽,表示疑惑。

阮陽護著我,低聲訓斥他道:「她當初是怎麼消失的?現在又是怎麼回來的?不是都說她連精魄都找不到了么,怎麼還能回來?你現在把這些傳揚出去,為她招了危險,又如何護她?像當初未旦那樣對待她么?關鍵是,她是不是那個夏蜜?」

日西的臉一下子就白了,躊躇的看向我。

阮陽扭頭,聲音淡淡的向蝦兵蟹將吩咐道:「都退了吧,屋子裡沒有人,定是有人使了障眼法從屋後身已經逃了出去,我的屋子裡有結界,一般人進不去!」

那些蝦兵蟹將本來就嚇得哆哆嗦嗦的縮在小屋子外面的一小角,這麼被一吩咐,立刻點頭哈腰的退了出去。

日西一直沉默著,似乎想到了什麼,抬起頭來,迴避著問阮陽:「為何章魚咬定夏蜜吃了老九府上的凝露?」

阮陽露出個很淡定的表情看他:「夏蜜本來就吃了九皇子的凝露!」

日西很驚詫的看看我,又問阮陽:「照理說她吃了凝露應該不似這個樣子,怎麼會依然變身無角,容顏又提前衰老了?」

阮陽嘆了一口氣,伸手摸摸我的頭髮,這次我沒有躲,正咬牙切齒的沉浸在做蝦米的痛苦回憶里,正巧回憶到九皇子像個陀螺一樣旋轉著出現的那次呢,聽到日西提到角和衰老,立刻就挫牙了。

明明我可以做一隻又有理想又有抱負的美少女之蝦,就是這個不負責任的臭老九用大劑量的凝露陷害了我,讓我現在變成一隻既沒有美貌容貌又沒有正常原型的蝦。

對於被誤解成小雌龍這碼事,我有著深深的羞愧之心。

阮陽見我又恨恨的暗地裡磨牙,好笑的拍拍我,抬頭回答日西道:「我不知她是夏蜜,從萬花園救她回來的時候,也從沒有當她是那個夏蜜,亦或者她根本不是之前的那個夏蜜呢?」

「我只是跟她有緣,覺得不可不救……」他看向我,我看向他,那眸子里溫柔繾綣,似乎有什麼要從我的心口破土而出。

恍惚間,我突然想起這位哥們的溫柔其實是習慣性的普遍撒網政策,立刻提高了革命的覺悟,直接一垂頭,從他綿如水,溺得死人的溫柔眼神里給掙脫出來了。

阮陽的手僵了僵,又若無其事的同日西對話。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對得不亦樂乎,說得都是雲里霧裡的話,我站在那裡,悲憤久了,也麻木了,直接推開阮陽,朝著日西揮了揮手,自己把門推開,打算去睡覺了。

日西驚訝的問我:「夏蜜,現在睡得著?」

我回過頭,用一種死掉半條,了無生趣的眼神看他。他立刻咽了一口口水,乾笑著安慰我:「去吧,累了多睡會!」

我哦了一聲,擦了擦鼻子,腳尖一撩門檻,直直的被絆倒了下去。頭一砸著靠地兒放的凳子,我就哎喲一聲眼睛一黑倒了下去,好在有人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似乎輕手輕腳的接住了我。

「吁……」是阮陽暗鬆一口氣的聲音。

爾後,我便模模糊糊的聽見日西大叫的聲音:「阮陽,你怎麼破屋子裡還弄個門檻!」

阮陽淡定回答他的聲音:「你抬頭看,不止有門檻,這裡還有門當!戶對!」

「……」兩人的對話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直至完全聽不見。因為,我聽到另外的聲音,這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妙音,完全不同於我之前聽過的任何一件樂器的聲音,清脆得像是水滴敲進了你的心眼兒里,又麻又酥。

我一睜眼,立刻愣住了。

這個夢,忒有深度了,那清脆的聲音是來源於一盞巨大的金質荷葉,荷葉上方怒放著帶著蓮蓬的黃金荷花一朵,清澈的水滴便從蓮蓬里一滴一滴的掉入荷葉上,發出清脆的敲擊聲。

這裡建築完全突破了我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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