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PART 14

第二日一早,阮陽便喜滋滋的起了個早。

我睡在床上,聽到堂屋裡面不停的有人在走動的聲音,有人在細細的低語,有人在不停的搬運東西輕巧的落在地上。

我一下子跳下床,抓了抓滿頭的亂髮,咯吱一下把門就拉開了,阮陽正低著頭看屋子裡的那些禮品,聽見動靜,慢慢的抬起頭來,看見我,立刻幻了大大的一副水幕,連綿不絕的擋在我的面前,將那些搬運東西的蝦兵蟹將的視線給隔離開來,這才又好笑又無奈的訓我:「夏蜜,穿上外衣出來!真是傻孩子!」

哦哦,對了,我現在是古代女子,錯了,是古代的蝦米,穿著中衣是不可以四處晃蕩的。

我又抓了抓頭,關上門,胡亂的將外套套上,這才又拉開門,對著一屋子物品在發愣。

「你過來尋一尋,看看可有中意的物件?」阮陽站在那珠光寶氣的物件中,朝我淡淡的笑。

我走過去,左看看右看看,恨不得都藏在身上,收藏起來。

我兩世為人,就算在小金樓打過工,也沒有看過這麼多珠寶,紅的瑪瑙,綠的翡翠,我念出來的也只有這兩種品種,其他的那些個頭又大又剔透的,映得滿室波光粼粼的閃光,我卻叫不出名堂了。

我張口結舌的站在那裡,不知道從哪裡下手。

「夏蜜,都沒有合意的么?這串南海珍珠,你戴起來應該很漂亮!」阮陽伸出修長的指頭,從桌上挑挑揀揀的,提出一串個頭又大光澤又好的珍珠來,極為輕柔的給我掛在了脖子間。

我咧開嘴無聲的笑了,覺得這一刻,就算做了火雲邪神也是值得的了。

「要不要照照水幕?」阮陽好笑,信手幻了水幕,那潺潺的水幕倒映之下,我見到了自己無比澎湃的尊容。

頭髮像稻草一樣,雜亂不堪,臉上又是皺褶又是紅斑,衣服穿得亂七八糟的,那一串名貴的南海珍珠掛在我的身上,我立刻想到了一個經典的人物。

「哎喲,我是沙師弟!」我捏著珍珠喃喃。我去,我這是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啊,更何況這珍珠會閃光暈,一道一道的光華打在我的臉上,把我的褶皺無形之間給放大了。

我乾笑了一下,從脖子上褪下珍珠,正要塞在懷裡,突然,阮陽上前一步,有些自責的從我手裡取過了珍珠:「你若是不喜歡,也無妨,今後再尋一些給你,這些東西未免太廉價!你不喜歡也是正常的!」

他袖籠一掃,滿屋的東西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愣了半刻,眼中的熱淚終於無聲無息的滾落了。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姐還沒有捂熱項鏈呢,這就給沒收了啊?!

阮陽看我蔫蔫的垂淚,大吃一驚,跑過來安撫著摸我的頭:「乖孩子,怎麼還有下床氣?」

我賭氣,不想理他。

他又手把手的拉著我,給我擦臉,為我整衣,梳理我的頭髮時比平時更加有耐心,手法更加輕柔。

「女孩子的頭髮,要挽得漂漂亮亮的!你看看你,頭髮都打結了!」他修長的指頭似乎有靈氣一般,將我的頭髮梳得松而不亂,斜斜的挽了個髮髻,我一照鏡子,這髮髻梳得果然比前幾天地中海的時候有質量多了,平添了幾分姿色,當然,前提條件是捂住自己的臉。

「傻孩子,捂自己的臉幹什麼呢?」他緩緩的垂下臉來,同我一起看水幕里的影像,水幕里我獃獃的張著嘴巴,傻乎乎的。

「傻瓜!」水幕里的阮陽突然眉眼彎彎的淺笑,靠過來,用臉蹭了蹭我的臉,極為親昵,見我愣在那裡,他又微微笑了笑,站起身來,咬破指尖,從懷裡掏出八寶琉璃杯,小心翼翼的將指尖血給倒了進去。

我眼巴巴的看他滴血,然後快手快腳的從他手裡摳過八寶琉璃杯,這次不用他哄騙,我已經咕咚一口將杯中的水給飲下了。

阮陽愣了愣,突然嗤的一下輕笑出來,卻沒有說什麼,捻指化了一團光暈淺淺的照了過來,我渾身頓時感覺到暖意一陣,扭頭再去看水幕,整個人都驚呆了。

「我去,大變活人!」我跳起來,顫抖著手指向鏡子里,頭一扭看阮陽,看他笑眯眯的看我。

這哪是我啊,就算我拉了皮,磨了皮也沒有這麼漂亮啊。鏡中的美人,一雙秋水眸子,似有碎星在其中怯怯的跳,腮邊暈著淡淡桃色,一張小小的桃子臉,肌膚如同凝脂般細膩,鼻頭小小又挺挺,唇兒長得很俏皮,彎彎的,像枚不成熟的小草莓,似乎始終在淘氣的笑。

「我去,這貨不是我!」我跳起來,打擊太大了,我是要做美人,可是真的做了美人了,又立刻恐慌了。

阮陽笑著將跳來跳去的我給摁住,和我的眼直視,問我:「外貌有這麼重要麼?」

我嗯了一聲,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那是必須的!」

他極為無所謂的笑了笑,又道:「看不見的時候,只能用心去感覺的時候,容貌便是其次的!」

「……」我覺得我跟他又開始溝通不良了。

「算了,你喜歡,我便幫你恢複容貌!」他很無奈的淺笑著,用手捏我的臉,看見我這麼美,這哥們居然一點痴迷驚艷的神情都沒有。

莫非這哥們有視覺障礙?!

「那個,阮陽,你就沒有一點……驚艷?」我組織著我的用詞,用美少女的面同他對視,見他認真的跟我對視,忍不住故作風情的眨巴眨巴了眼睛。

阮陽聞言,很驚愕的愣了愣,然後慢慢的彎起嘴角,向我點點頭:「嗯,夏蜜最讓我驚艷!」

我的心突的跳了一跳,仔細看他溫潤黑濕的眸子,那裡面一派真誠,絲毫感覺不到任何虛偽。

「我又想親你了!」我忍不住厚顏無恥。

阮陽臉一紅,微微的推開我,用一種蚊子般大小的聲音拒絕我:「此事,還是讓我再適應適應……」

我啊的驚訝了一聲,他的臉更紅了,垂著眸子,轉過身裝作很忙一般,啰啰嗦嗦的叮囑我:「今日上岸,見著日西,他如果約你逛花燈會,你便隨他去逛,他如果意欲向你贈物,你便開口向他索要聖水!」

我哦了一聲,理所當然的被他拉過了話題,傻乎乎的問:「日西會贈物於我么?」

阮陽看看我,嗯了一聲,似乎表情有些失落。

「日西為什麼要贈物給我?」我又問他,不依不饒的。

阮陽垂了眸子,然後,當他又抬起臉的時候,已經換上了微笑的表情:「因為你這張臉,是他最在乎的那位,曾經所擁有的!」

「她死了么……」我嚇得跳了起來,我去,讓我頂著一張死人臉,我可不幹!

「不知!」阮陽的眸子閃了閃,面上浮起了困惑之色,隨即,他嘆了一口氣,伸手給我:「好了,我們上岸去吧,晚間之前,我們還可以逛一逛人間的集市!」

我蹦蹦跳跳的跳過去,一下子踩在他的腳面上,惡作劇一樣挑眉看他的表情,這哥們什麼都好,就是一天到晚一副不溫不火的樣子,我倒是挺喜歡突破創新的。

「淘氣!」他一副風雲萬里,我自不動的表情,也挑眉淡淡笑著看我,任我踩在他的腳面上。

我跟他對峙了一會兒,覺得很是無趣,怏怏的從他腳面上跺了下來。

阮陽看著我從他腳上跺下來,突然大笑起來,我跟他認識這麼一段時間來,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恣意的大笑,再也不是溫文爾雅的微笑。

我發了楞,獃獃的看他笑,他的笑容很陽光,似乎眉眼都透著和煦。

阮陽一邊大笑一邊伸手拉起了我,凌空幻了個大大的水泡,將我們倆裹在裡面,「小夏蜜,頑皮至極!」

我被他扯著,在水泡里也傻乎乎的笑,因為感染了他的歡樂,整個人似乎也莫名其妙的開心起來。

來到岸上之後,他和我尋了無人的地方緩緩落下,我看他整了整衣服,整個一副書生的打扮,一旋身,烏髮微微揚起,和著他溫潤的眉眼,縱使遠山近水都灑了太陽的光輝,也沒有他一分光亮。

「走吧,帶你逛逛人間的市集,你自修成人形,還沒有見識過吧?」他伸手過來,很自然的拉上我,那神態像是牽一個未成年的女兒一般。

這哥們估計有足夠旺盛的父愛。

我被他牽著,一路去逛市集,這裡的市集,就跟咱們農村結合部一樣殘落,擺攤的人都是老實巴交的當地漁民,我一路看過去,也沒有可以驚喜的東西。

直到路過一個小小的首飾攤。

「這個好看!」攤子上有一枚小小的珠釵,珍珠是淡淡的紫,釵子是舊舊的銀,我一眼看見,就喜歡了。

「嗯!」他應了一聲,付了碎銀,剛要將釵子遞給我,突然一襲紅衣卷過來,我只看見纖纖玉手一揚,那枚小珠釵就給那隻手給奪了過去。

「淘氣!」阮陽也不生氣,淡淡的笑,一副慈父的樣子。

我去,原來淘氣這個詞,他可以跟所有的人說啊,我怎麼會認為那是他對我的一種昵稱呢?

那抹紅色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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