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PART 12

這群人魚極有毅力,有時能將泡泡用牙齒扯著,拉了極長,有的時候,我能看見他們能夠將尖尖的指甲隔著水泡,用力的頂進來想要隔著水泡來傷害我。

我站在泡泡中間,抱著胳膊,感覺很是無助。

這個水泡不是金剛鑄就,總有破裂的時候,我站在這裡毫無應對,終究會淪為對方的口中食。

眼見著水泡越來越稀薄,我的眼淚都要跟著掉下來。

我不甘心,就此被她們虜獲。

「夏蜜姑娘,你出來吧,你現在出來,我們不會啃噬你!」那個領頭的青年在水泡外冷冷的笑。

而他的族人,已經用尖銳的牙齒,將水泡啃出一處小洞。

「阮陽,阮陽……你為什麼不在?」我縮成一個球,萬分痛恨自己無能,我能怎麼樣呢?我只是一粒不足半年份的小蝦米,手頭連斬妖除魔的武器都沒有一件。

我只是疼恨他,給了我暖意,卻在關鍵的時候又拋開了我。

「夏蜜姑娘,我們來了!」無堅不摧的水泡終於被他們拉扯開,那個有著草綠色長發的青年第一個衝進來,將我拉扯出水泡。

我掙扎著,拚命的想要掙脫他的禁錮,詭異的淡綠色光暈中,我的周身似乎也起了淡淡的橘色。

「那是什麼?」那個青年獃獃的看我,我亦獃獃的看他,雖然他依然扯著我的手,卻不敢進一步動作了。

似乎我的身上有什麼發生了變化。

「顧不得許多了!」他草率的掉轉過頭,扯著我的胳膊向更深處游,海水裡蕩漾著濃濃的血腥味,越深越濃,我被他扯著,身後積聚著一批細齒鋒利的人魚,心中不免驚慌。

忽然,一道明亮的金光射了過來,所有的人魚都驚恐了起來,躁動不安的急速遊動。

扯著我的青年,也焦急起來,巨尾直擺,拼盡全力叫道:「阮陽,你莫要囂張,夏蜜現在就在我手!」

我帶著淚,一下子仰起頭來,四處尋找那光源的來源。

視線一下子凝注,那光線的盡頭,漂浮著阮陽,此時的他已經換上一身淡藍色的鎧甲,黑髮束著褐色的玳瑁,整個人斂去了平日的溫柔,盡顯威嚴之氣。

他的視線掠過我,眉頭皺了皺,手指間突然金光大勝,閃出寶劍一枚。

「阮陽,你若是識趣,就此放過我鮫人一族,我自然放過夏蜜姑娘,也不會與你為難,從此橋歸橋,路歸路,我們互不相干!」那扯著我的男青年大聲的叫嚷。

阮陽的表情淡然鎮定,絲毫看不出他心中所想,就這麼持劍漂浮在水中,似已經入定一般,一雙黑色深沉的眸子動也不動的直視過來,凡是和他視線相接觸的鮫人,都禁不住身體微微的顫抖。

「阮陽,不要得寸進尺!」那青年已經聲嘶力竭,將我的胳膊捏得生痛。

我不語,和他對視,勇敢的咬著牙,如果說尖叫哭泣能夠幫助我逃出這場災難,那麼一切都簡單了。

可是我知道不會這麼簡單,我不能分散阮陽的心神,我看得出現在是生死存亡一刻,怎麼能尖叫出聲。

「你叫!」那青年用尖銳的指甲掐入我的胳膊,我看著那尖尖的指甲猶如鋒利的薄刀一般,一點點的滲入我的肌膚里。

鮮紅的血液在海水裡蕩漾開來。

所有的鮫人都神情興奮起來舔著舌頭向我看來。阮陽的神色不變,只是看向我的時候,眸子動了動。

他終於開口,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冷冽:「不自量力!」

我看見他揚手,劍芒大盛,閃出刺眼的金色,將方圓百里都輻射在內,所有的鮫人都尖叫著翻滾著,那劍芒像無數把小劍一般,從海水中迅猛的刺過來。

我傻乎乎的看,即使那位青年因為疼痛鬆了我的臂,我也不知道躲閃。

「蜜兒!」我尚且來不及反應,阮陽就閃了過來,如同閃電般,一眨眼就出現在我的身邊,將我護在懷裡,胳膊有力的將我束在懷裡。

「傻瓜,怎麼不知道躲!」金光的暈射中,我看見他如玉的面龐染上金色的一圈光芒,似天神一般,一雙眸子黑中透亮,炯炯有神的同我對視。

我張口結舌,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阮陽,你好威武!」除了稱讚,我不知道自己還要表達些什麼了。

「傻瓜,為什麼不叫我!」他嘆氣,摸摸我的頭,指尖拂過我胳膊上的小傷,那小傷口不治而愈。

待到那金色的光芒褪盡,我從他的懷裡偷偷的瞄過去,這才發現,剛剛那群兇猛的人魚,早已經橫七豎八的躺在了海底。

似乎沒有一個生存下來。

我對阮陽這哥們的敬仰達到了一個非常高的地步:「哎喲,阮陽,你這劍的威力比核爆還要迅猛啊!」

阮陽困惑的挑眉看我,臉上又露出那種溫柔的笑意,眉眼處如同潤水的墨山,溫潤儒雅:「它從來都不主動出鞘!是三界里最溫順的劍!」

「……」我徹底沉默了,這哥們估計是長期人格分裂,就那種爆發力,居然還能裝成小可愛,真是太為難他了。

「阮陽,誰跟你作對真是太不幸了!」我看一眼滿地橫七豎八的屍體,渾身不禁打了個寒顫。

他啞然失笑,伸手收了懸在半空中的寶劍,道:「夏蜜,我從不主動與人作對,我總是奉行一點,得饒人處且饒人!」

「……」我再次無言,又次看看滿地的屍體。

這裡的鮫人屍體,沒有一千,也有七八百,而阮陽只是輕輕一揮,便輕易滅了鮫人全族,這樣的謙和,還真是有爆發力。

他的視線隨著我也溜了一圈,嘆氣道:「我原本想留他們一族的活路,奈何他們一而再,再而三的獵食來往漁船,這次來,我原本想好好的同他們族長商量,誰知道他們竟然設了埋伏,想要將我暗地裡滅殺!」

我獃獃的聽他複述,看他以一種無比淡定,稍帶委屈和無辜的語氣,無比鬱結的複述這一切的時候,心中頓時有一種錯覺感,阮陽這哥們其實是被騙了,精神上受到了傷害?!

「我是嘗試著相信他們,想要幫助他們,可是最終卻不得剿滅他們一族!」他嘆息,眼中有憐憫。

渾身都洋溢著聖父的光芒。

我真想高唱哈里路耶……

「算了,夏蜜,我們還是先去看海祭吧!」他又嘆一口氣,拉著我的手,凌空結出一個小小的氣泡,罩著我和他,朝著海岸飛去。

我驚魂未定的攀著他的臂,悄悄扭頭朝後面看,那一地的屍體嘭的一下,燃起了紅中帶金的火苗,不多時,便無色無味的溶解於水中了,一切就像是虛幻一場,不曾發生過一般,我嚇得哆嗦了一下,趕緊扭過了臉。

阮陽拍拍我的手,眼神充滿了憐惜,見我傻乎乎的回視他,他微微一笑,輕輕揉了揉我的發。

水泡越升越高,漸漸浮出海面,消逝了蹤影。我和阮陽踏在雲端,尋了個無人的岸邊,緩緩的降了下來。

「海祭還沒有開始!」他凝神看向岸的盡頭,那裡火光簇簇,人影憧憧,少女的歡笑,孩童的哭泣,交織成一片。

看上去很熱鬧一般。

我悄悄撩開紗簾,看著那邊熱鬧,按捺不住的想靠過去,感受一下許久未能接觸的人氣,這裡應該還是屬於古代範疇,雖然和我穿越來的時空不是一個年代,但是好歹大家長得都比較靠譜,我瞅著也安心。

「阮陽,他們在拜龍王么?」我看著她們只是抬了不少鮮花,並沒有傳統意義上的烤乳豬之類祭祀品,覺得很是奇怪。

那些鮮花大多是串成了小小的花束,一團團的,像個小花球一樣,束著花球的彩繩拖出來許多,那些嬉笑著的姑娘們拎著彩繩,滿臉紅暈的凌空甩著。

阮陽嘴角含笑的遠遠看著,聽我問他,扭頭回答我:「這倒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海祭,只是民間有風俗,傳說每年這個時候……」他突然頓住了話,眼光爍爍,笑容更深幾分。

「來了!」他笑得高深莫測。

我一頭霧水的朝著火光那裡看去,只見海岸邊起了淡淡的霧氣,那些姑娘們都一副驚喜交加的樣子,每個人都緊張的拽著自己的花球,向海水裡張望。

岸邊舉著火把的小夥子,都帶著緊張熄滅了火把,夜色寧靜,所有人的臉上都是一副有所期盼的模樣。

不知何時那霧氣越來越濃。

阮陽似乎彎了彎嘴角,隨後伸出手來牽我,我見他單手從懷裡掏出八寶琉璃杯來,然後鬆開我的手腕慢條斯理的咬破自己的手指,在那杯中滴入一滴指尖血。

那血水滴入八寶琉璃杯中,隨著杯里淺淺的清水盪了一盪,很快蕩漾開來,由深至淺,那朵鮮艷的血花最終歸於清水,將清水染成了淡淡的粉。

「來,將它喝掉!」阮陽將杯盞遞了過來。

「喝了吧!莫要多疑!」他安撫著勸我,語氣越發的溫和,動作卻越發強硬起來。

我見他探出手來毫不遲疑的將我手裡的酒杯重新捏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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