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PART 08

我立刻變得很不可愛。

塑形成功了,我一點都不開心,衣服也不願意換,揣著阮陽的衣服,隨便拉了根布條,就這麼坐在床上。

作為蝦米的時候,在族裡,每隻蝦游過來都會誇獎我:哎喲,小夏蜜的身材小巧玲瓏,小夏蜜的樣子真漂亮……

雖然我沒有蝦族的審美,總是在心中有個概念,我始終是漂亮的。

現在幻化成人類了,反而失去了盼頭,這具身體,身材倒是小巧玲瓏,曼妙可愛,可是這臉龐也讓我傷心了。

滿臉的抬頭紋不說,頭髮稀稀拉拉的,整個耷拉著,稀疏的頭髮之中能看到微紅的頭皮。

阮陽不知道怎麼安慰我,以為我是嫌棄水鏡不夠清晰,一遍又一遍的把水鏡給弄得更加清晰。

這哥們估計是心理強迫症類型的,不但力求完美,還強迫他人跟他一起完美,每次弄好水鏡之後,都會屁顛屁顛的推門,強迫我去接受他的好意。

我多照了幾次水鏡以後,更年期癥狀也提前了。見到阮陽,二話不說就會抱頭狂奔。

「夏蜜,你聽我說……」

阮陽又推門進來,手裡熒光閃閃,握著一團似水非水的東西,我一見著這個架勢,立刻嗷的一聲,抱著頭,從小屋的窗戶里躍了出去。

= =,我已經成為一個逃避現實的蝦米了。

「夏蜜,事情沒有那麼糟糕!」阮陽滿臉的無可奈何,扶著窗戶,探出身體來,小心翼翼的勸解我:「夏蜜,你這個樣子,只是因為之前塑形的時候,內火過旺,將皮膚的水分給燒缺了,髮根受損,才會這個樣子……」

我倔強的躲在角落裡,用一大團海藻蓋著頭,自從發現自己有地中海現象以後,我就開始擅長尋找茂密的長條物,尋著以後,不管死的活的,通通都喜歡往自己的禿頂上蓋。

這就是心理疾病啊!

「夏蜜,我聽說龍母曾經在南海救過聖貝一隻,只要求得聖貝的海珠一枚,浸在海水中,以海水補水,你便可以恢複膚色,潤澤肌膚重生秀髮!」

哈?= =,海水聖寶,真乃水中的霸王洗髮水,我遲遲疑疑的站起來,頂著一頭海藻,扁著嘴問:「那麼到哪裡去尋這聖貝?」

又是龍母,又是南海,怎麼聽都是遙遠的事情。

阮陽微微一沉吟,安撫我,道:「不急,聽聞七皇子素來同南海的大皇子感情深厚,我們可以先去拜訪七皇子日西,先去問一問,他可否有海珠浸潤過的聖水!」

「……」七皇子,對於這位向來將快樂建立在別人痛苦之上的皇子,我很懷疑他會不會伸出援助之手。

「莫要懷疑,我與他有些交情,若是他有此聖水,一定會鼎力相助!」阮陽安慰我,聲音溫和帶著某種奇怪的安撫力,將我的疑惑一下子打消。

我開始興奮了,終於主動站出來,同窗口的阮陽面對面:「那等什麼,現在就去吧!」

阮陽微笑,伸出手掌,金芒一閃,我看見,有石榴紅的衣裙托在他的手掌上,他微微的抬了抬手掌,示意我換上衣裙。

我瞄了瞄那身衣裙,不知怎的,想起夢裡的那位紅衣的龍姑娘,立刻生了抵觸情緒:「我不好紅色……」

阮陽不勉強我,微微一笑,將衣裙的顏色重新換了換,換了一套淡紫色的,又微微的抬了抬手,我這才走過去,勉勉強強的接了衣服。

衣服倒是很合身,我一穿起來,便顯出身材來,玲瓏曼妙,青春氣息頓顯,我垂頭看自己的身體,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你看,夏蜜,只要不看你的頭,完全是完美無瑕!」阮陽溫和的讚歎,語氣真誠。

卻一下子將我所有的自信給擊得粉碎。

我又縮回角落,重新蓋上海藻蹲地畫圈圈。

門口游來游去的魚兒,都咧開了嘴巴,似乎在嘲笑我一般,我一怒,扯下頭上的海藻直接砸了過去。

「夏蜜,你何必跟它們置氣?」阮陽的聲音溫溫潤潤的,從後面遞過來一面帶著淡紫色紗的帽子。

我接過來,往頭上一套,委委屈屈的藏了自己的自卑。

「你隨我走過去吧,現下你剛塑了筋骨,需要多多鍛煉!」他微微笑,伸手朝著空地緩緩的畫了一個大圈,圈內熒光閃閃,依稀有鵝卵石鋪就的小路。

「隨我來!」他牽著我的手,將我扯進大圈。

原來大圈之內別有洞天,我進了圈,忍不住一聲驚嘆,圈裡各色花兒,怒放到了極點,花香陣陣,蝴蝶蜜蜂,繞著花兒上上下下的嬉戲,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小路,曲曲折折,不知要通往何處,亭台軒榭,映著小橋流水,怎麼看,怎麼是一副人間的江南水鄉樣。

「啊?我們上了海岸么?」我問阮陽。

阮陽微微笑,牽著我的手,走得不緊不慢,可是就是不回答我:「夏蜜,你看,這便是人間的景緻,雖然不若我們深海里五顏六色,可是勝在精緻,你看這種,便是蝶兒……」

他一路走過去,一路指給我看。

這些東西我都是看熟了的,我哪裡需要他指給我看?我現在只是好奇,我們身在何處?

「這裡的鵝卵石都是從人間運來,細細鋪就,所有花朵蟲鳥,都是從人間捕獲而來……」

「……」我傻乎乎的抬頭看,果然這裡還是處于海水之下,只是隔了海水,處於一個極大的氣泡之中。

「這樣做有什麼意思哦,直接飛去人間看好了!」我自言自語。

阮陽扭過頭來看我,微微嘆了一口氣,道:「你以為人人都有自由么?」他說了這話以後,便牽著我不再吭聲。

我跟在他的後面,走過一小段景色,心中就會惆悵一小會。

這些景色,原本對我來說,是多麼的普通,只要是身處在中國任何一個城市,便能在公園裡尋著,可惜,穿越以後,這些景觀倒成了百年未遇的新鮮景象。

鵝卵石的小路,無窮無盡,我走了一會兒,腳板底就被咯得生疼。

「我不走了!」我有些賴皮的蹲了下來,阮陽又好氣又好笑的哎了一聲,用力拉了我好幾次,我都使命的往下賴。

他沒有辦法了,笑出聲來,眉眼彎彎的正要跟我說些什麼,突然路邊小溪之上的小涼亭里,憑空現出一個人影來。

「井海王倒是好興緻,什麼時候有空來到我這裡賞景!」說話的人,聲音有些沙啞,語氣帶著淡淡的嘲諷。

我好奇的從面紗的縫隙里向涼亭里探頭看,那人正巧也向我看來,突然咧著嘴露出個大大的笑容,反而將我嚇了一跳。

「喲,還帶著一個小美女?海井王動凡心了?」

「不要亂說,她只是個可愛的孩子!」阮陽一點都不惱,不緊不慢的回答他,順帶緊了緊我的手,似乎在安慰我一般。

「可愛的孩子?倒要看一看!」他大笑,從涼亭里跳了過來,惡作劇的故意停在我的面前,呼的一下,突然吹開我的面紗。

……我和他目瞪口呆的對視著,惡作劇的後果就是,我被嚇著了,他絕對也被嚇著了,張口結舌的指著我問阮陽:「哪,哪裡可愛?」

「……」我扁了扁嘴,立刻將頭紗迅速的蓋了上去。

阮陽沒有理他,只是彎下腰,安撫性的摁住我的肩膀,語氣柔柔的安慰我:「夏蜜,你不要理他,他一向口無遮攔!」

對方冷嗤了一聲,抱著胳膊笑:「阮陽,你還是這麼虛偽,丑就是丑,漂亮就是漂亮,何必遮遮掩掩的!」

我又氣又羞,想起自己的頭髮和抬頭紋,還有整張泛著淡紅色玫紅的臉色,立刻情緒低落的垂下了臉。

但是,沒有多久,我又昂起頭來,一把扯下了帽子。

這又怎麼樣,跟之前遍體硃砂的小蝦米比起來,我這個樣子,不知道要好過多少?

我有手有腳,五官俱全,又有什麼好自卑的?

「夏蜜?」阮陽被我嚇了一跳,連忙拉住我的手,似乎在想著詞語安慰我,那個嘲諷的我的人也被嚇了一跳,眼睛裡面驚疑一片。

「哎喲,阮陽,我現在才聽到你叫她什麼啊!你瘋了啊,讓她叫夏蜜?!」他一臉嬉笑,但是語氣卻很正經。

我褪了帽子,這才能更加仔細的打量他。

他的五官長得很立體,濃眉大眼的,個子高高的,肩膀寬寬,腰兒窄窄,穿著一件淡咖啡色的長袍,頭髮零零亂亂,以同色的布條隨手扎了扎。

一咧嘴小,滿口雪白整齊的牙,顯得整個人毫無心機一般。

「我本來就是蝦米,為什麼不能叫夏蜜?」我搶在阮陽之前回駁他,氣勢洶洶的:「誰規定長成我這樣便算不了可愛?又或者單單憑著一個長相,就能判斷我整個人是不可愛的么?」

他被我問得愣了一下。

然後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靜默了一會兒,他突然毫無預兆的鞠了個躬,向我道歉:「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一向口無遮攔慣了,你說的很對,誰也沒有權利去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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