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落花之意

第二天一早,洛少難得起了一個早。

坐在客棧的食桌前,心情愉悅的品茶,賞景。

五十郎下來的時候,他正笑眯眯的看著黑衣侍衛長彙報沿途狀況。

「老黑,我們下一站,會是萊城,你可以多增點好手在那裡。」洛少雙指扣桌,一派悠閑,道:「還有,回庄以後,你幫我好好的盯著牛嫂,我發現,她最近很是古怪。」

老黑的臉立刻就凝重起來,連連點頭。

「還有,她說要告辭去巴蜀一帶尋親,」洛少閑散的往牆壁上一靠,笑道:「早些年,我倒是沒有聽說她有家人,所以,你陪她一程,帶上小秉小羅,一道隨她去巴蜀。」

老黑急急道:「可是,少莊主,我……」

「你不必擔心,我身邊有十三騎,他們都是護庄的好手。」洛少笑眯眯的,一句話堵回了老黑的提議。

「事不宜遲,你先行吧。」

門口的老黑只能灑淚道別,臨走前還不忘記惡狠狠的瞪了五十郎一眼,背著洛少,一掌拍在她的肩膀上,威脅道:「我家少爺心慈眼軟,見了弱小的貓啊狗的,都會心軟,你不要仗著他心軟,就粘上少爺,」他深吸口氣,低低道:「我們莊裡,多的是喜歡少爺的美人兒,你排不上號。」

五十郎笑眯眯的點頭。

一面揮動手裡的小手帕,道:「嗯,好,老黑,你安心的去吧,我答應你了,其他的後事我都幫你安排了。」

她說的無比真誠,將老黑的臉刺|激的抽了又抽,又恨恨的瞪了好幾眼,才飛身上馬,嗒嗒嗒的遠去。

「小五十,若我是你,便換下這身黑衣,」不知什麼時候,洛錦楓已經站在了她的背後,伸指點了點五十郎的肩膀,壓低聲音道:「你穿黑的,像是在守孝。」

他這麼一說,五十郎立刻有了不好的聯想。

猶猶豫豫地問:「真的像那麼一回事。」

洛少很慎重的點頭,不露痕迹的用手帕壓上她的肩頭,道:「記住,換完衣服,洗個臉,你的臉上滿是口水。」

五十郎忙不迭的擦臉,抱怨道:「我已經洗完臉了。」

洛少微微一笑,將她轉了個身,打了個響指,立刻有侍衛遞上一套淡粉的女兒裝。

「去吧,給你一盞茶的時間,速度要快。」他伸手,稍稍的一推,五十郎咬咬牙,從他手裡接過那套衣服,轉身上樓。

她走的飛快,邊走邊抬手,很孩子氣的擦臉。

站在原處的洛少,看著五十郎上樓,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原本滿是笑意的臉漸漸沉下,食指捻著剛剛的綉帕,偏頭命令道:「騎一,看看上面的香粉,是什麼來歷。」

立刻有一位黑衣侍衛上前,恭恭敬敬的接了過去,低頭應了一聲,腳一點地,便掠了出去。

「騎二,你跟著老黑他們去巴蜀一代,有情況,隨時報來。」

黑衣的騎二,很是困惑道:「少莊主,老黑他?」

洛錦楓轉身,復又坐下,端起桌上的茶,用杯蓋撥了撥,神定氣閑道:「他不是老黑,所以,我將他調開身去。」

騎二驚詫,問道:「少莊主果真睿智,不過從何得知?」黑衣十三騎,從小和洛錦楓一起長大,所以比其他的侍衛更加親近洛錦楓。

洛錦楓端坐在椅上,很是鬱悶,悶聲悶氣的回答道:「就算是易容術易的巧妙又如何?其他的精髓,他一點都沒有掌握,一點都沒有職業道德,這個卧底做的……失敗!」

他憤慨的扣杯,更加憤怒的自語道:「老黑居然不去偷看本少落下的春宮十二月,這麼大的破綻,居然也會發生,」他徹底憤怒的回頭,道:「難道他們寶蟾宮認為本少是個白痴么?!」

他氣的雙目圓瞪,咬牙切齒的發狠道:「他們這麼挑釁本少,本少就不打算再低調了,本少要好好的會會他們!」

少爺,你真的算是低調么?你好像一直在尋找出風頭的理由!

黑衣的騎二無言,只能低低的垂頭,悄聲無息的退了出去。心中無聲的吶喊淚奔:好吧,寶蟾宮,算你狠,沒事搞個不專業的卧底,這下,有的奔的了。

蜿蜒的小路上,走著兩位汗水淋漓的公子。

「冷無雙,我答應陪同你,不代表你就可以擺臉色給我看。」段家大少今天終於耐不住換了套淡藍的長袍,袍前蔓延開來的是多大大的牡丹花,更加襯的他眉目如畫,唇紅齒白。

冷無雙照例一身黑袍,腰間用金絲線淡淡的綉著羅滕一串,後背寶劍三把,因為趕路,額前碎碎的劉海都濕漉漉的。

聽到段大少的指責,頭也不回,冷冷道:「我一向如此,若是你不耐,可以自己走官道。」

他滿心的焦急,恨不得自己立馬恢複了輕功,一路掠去金陵。

段水仙立刻沒有了發怒的理由,笑眯眯的靠過來,問道:「你如此的焦急,難道真的是看上了蕭家的丫頭?」

他問得看似漫不經心,但是眸子里卻露出幾分擔憂。

冷無雙微微偏了臉,滿臉寒霜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麼樣?」他一眼看去,便看見了段水仙眉眼間的不愉,心下莫名升起一陣怒氣,語氣自然更加冷然。

段水仙豈能不知道他的情緒變化,微微一笑道:「自然和我沒有干係,不過,卻和洛錦楓很有關係。」

冷無雙突然冷嗤一聲,腳下的步子卻又加快幾分,走了許久,突然回頭,冷傲的回他:「五十郎,眼光,沒有那麼差。」

他說的極為自信,眉目里都是堅定之態。

段水仙的臉微微一窒,心下更加不愉,快走幾步,腰間的玉劍叮噹作響,他趕了上去,擺出最為不經意的樣子,故作輕鬆的問道:「的確,洛少我們可以不在乎的,五十郎不是那麼膚淺的人。」

他不知不覺就用上了我們二字。

冷無雙斜睨過來,冷冷的哼了一聲,道:「她是怎樣的,不需你說,我自然知道。」

說完,他緊抿雙唇,擦汗加速步伐。

段水仙被他噎的一口氣抬不上,摸著胸口,蹩眉,氣呼呼的深呼吸,道:「冷無雙,你可知道我和蕭家小姐是什麼關係?」

冷無雙的腳停也未停,仍然面色無瀾的趕路。

段水仙等了許久,也不見他稀奇,更加憋憋的悶,趕上去,和他並肩,問道:「你難道不好奇我和她的關係?」

冷無雙眼斜都不斜一下,冷冷的走路,連個哼字都不留。

段水仙被他強硬的冰冷氣息給嚴重刺|激到,胸口翻騰的滿滿是怒氣,「你若不稀奇,我就不說了,我和她,關係親密於任何人。」

他笑眯眯的,萬般得意的撩了一下滑落在肩頭的發,等待著冷無雙的發難。

「你,好吵。」冷無雙皺眉,冰涼涼的甩下一句,走的更快。

噯?段水仙愣住,這個時候,他不該吃醋,然後怒火衝天么?

「你說什麼?」段水仙不死心的問道。

冷無雙皺眉,眸子冰冷向身旁的段水仙射來,冷冰冰的回他:「你們的關係與我何干?」他說的雲淡風輕,好像真的很不在乎。

段水仙立刻就鬱悶了,低著頭,開始對冷無雙和五十郎之間若有若無的曖昧懷疑起來。

冷無雙依然面無表情,大步流星的走在了前面。

他低低垂下的手,縮在袖籠里,緊緊掐成了拳頭,指甲深深的掐進了肉里,連著心裡,隱隱的抽痛。

至此,各自鬱悶的兩人,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兩人一前一後,默默地走。

走過蜿蜒的小路,前面便是更加崎嶇的泥濘之路,緊緊貼在懸崖峭壁旁,窄窄的一小條,因為前天的落雨,道路變得更加濕滑。

間歇不斷有沙石落下。

冷無雙沉著臉,背靠著峭壁,慢慢的挪動腳步,跟在他後面的段水仙,看了又看路上的泥濘,忍不住長長嘆了口氣。

「所以說,我討厭走這些小道。」段水仙將袍角高高的撩起,束在腰間,咬咬牙,也將背部貼在峭壁上,跟著挪過去。

冷無雙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不發一言,仍然挺胸貼石,慢慢的挪。

從山頭上掉落的沙石越來越多,甚至有一些拳頭大小的沙石也跟著掉下來。斜斜的擦過冷無雙和段水仙的身,朝著深不見底的懸崖下落去。

「這些石頭,是人為斷裂開來的。」冷無雙伸手接住一塊,仰頭冷冷的看去,那上面果然有探頭的黑影,正在掰動石塊,「你,先用輕功過去。」

他微微拉開一道縫,冷著臉,對段水仙道。

段水仙愣了愣,問道:「你呢?」他倒不是特別好心,總歸因為不少線索直指卸劍山莊,這些天來的詭異,似乎就只有冷家那片沒有涉及。

原本以為帶上冷無雙,會安全一點,誰知道,會有人選擇這麼陡峭的崖壁下手。

「我會自己過去。」冷無雙冷冰冰的看段水仙提氣,腳點崖邊,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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