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9 一碗手擀麵引發的慘案

「大人!」這是今日林無鳥第N次用欲言又止的神情呼喚苗滿席。

「說!」滿席大人皺皺眉,看她一刀一刀非常夢幻地切胡蘿蔔,不禁大怒,「林無鳥,這是御廚房,不是豬圈,用不著這麼粗的胡蘿蔔塊!」

林無鳥的眼神迷離了一下,繼續答非所問地呼喚:「大人啊……大人!」要怎麼才能將說不出口的邀請給宣洩出來?

滿席大人用狐疑的眼光看看她,許久之後,面色尷尬地一甩袖子:「去吧,快去快回!」

林無鳥立刻呆住了,去哪裡?

「還不快去!」滿席大人的聲音嚴厲起來。

「去哪裡?」她糾結一小會,還是問了出來。

滿席大人青筋直跳,拎起她的衣襟,將她甩出了門外:「以後想要出恭,不必要這麼一次又一次地喊我,直接就可以去!」

他語氣淡淡的,臉卻不自然地紅了。

「大人……」林無鳥最後一次欲言又止,在接觸到他冰冷的眸光之後,將所有的勇氣都吞下了肚,一路小跑,遵守滿席大人的旨意,真的跑去出恭了。

整整一個上午,她都不在狀態,非常夢幻地切菜,非常夢幻地遞調味碟,再非常夢幻地看苗滿席。

滿席大人給她看得渾身不自在,咳了一次又一次,終於忍不住,回頭怒視:「林無鳥,低下你的頭,不許看我。」

他的心底有著慌亂,更多的是甜蜜,她的眼睛像小鹿一樣,圓溜溜的,帶著點迷濛,每一次看來,都讓他分心不已。

「哦。」林無鳥低頭,不出一盞茶的時候,又抬起頭來,很糾結地叫,「大人!」

這下,滿席大人真的停下了手裡的活,帶著一絲探究,眸色沉沉地向她看來。

「我……那個……」林無鳥和他對視,怎麼也開不了口,急怒之下,一跺腳,轉過身去,發奮切蘿蔔。

手起刀落,蘿蔔片、蘿蔔塊、蘿蔔絲滿天飛舞。

她一邊切,一邊在心底淚奔,明明只要張嘴就可以說的話,為什麼她要那麼糾結。

她的髮絲上都是她奮發揮落的蘿蔔片。腳邊都是滾落的蘿蔔塊。就連不遠處的苗芳菲的身上,都有她甩手甩出去的蘿蔔絲。

滿席大人看她處於巔峰狀態地奮發,呆了一呆,心下不禁沉了一沉。

他的眼光一次又一次地瞄過去,每每想要開口詢問,總是被自己的理智壓了下來。

這下,欲言又止的變成了他。

午飯過後,有短暫的休息時間,除輪值的廚師外,小廚們都一窩蜂地呆在御廚房隔壁的練習間。

「林無鳥,你為什麼要和我搶滿席表哥?」

今日,苗芳菲特地將頭扭過四十五度,成功地對視了林無鳥,她今天倒沒有穿御廚房的統一服飾,別出心裁地穿著一身石榴紅的羅裙,襯著白色繡花的對襟上衣,頭髮並不像御廚房裡女廚師那樣統統包起來,散散地披在肩頭,黑亮如緞。

「苗小姐,我沒有跟你搶滿席大人啊!」林無鳥滿眼的無力,對於滿席大人,她除了仰視,還是仰視,哪裡敢褻瀆。

她還指望著出宮以後成為第一民間女廚師,在這裡只不是鍍一層金,她還沒有傻到和自己的短期飯票有曖昧。

「那你,為什麼用眼睛偷看我的表哥!我看見你早上一直在瞄滿席表哥!」苗芳菲眼睛一瞪,兩隻眼珠一起斜到了眼角旮旯,盛怒之下,她的方向又偏轉了。

她居然能用這對無敵的斜眼觀察到這麼多東西,太非凡了!

林無鳥用震撼的眼光瞄瞄她,不出聲。

「我們,滿席表哥和我以後會是在一起的。」苗芳菲扭捏半晌,終於跺了一跺腳,咬牙發狠。

「哎?真的?」林無鳥八卦的因子充分地被芳菲小姐給勾引起來,很激動地問,「你們不是都姓苗?」難道是不倫兄妹之戀?!

那未免太勁爆了。

苗芳菲一揚頭,黑髮絲絲從肩頭滑落,緩慢而優雅,她本來就長得跟個瓷娃娃一樣精緻,此時竟有一種說不出的美:「我本姓花,是苗家從外面抱來的,跟滿席表哥根本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說話間,她的臉曖昧地紅了紅。

林無鳥頓時恍然大悟,原來還真有童養媳一說。她大笑撫掌,很誠摯地稱讚:「很好很好,苗小姐和滿席大人真是天造地設,百里挑一的一對璧人,般配,般配!」

哪裡般配,當然是眼神超級般配。

一個的眼睛始終高傲地朝天看,一個卻是天生的斜巴眼,真是相看兩趣,的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苗芳菲聽見林無鳥的稱讚大為驚訝,愣了一愣,一甩頭髮,似笑非笑地哼了一聲:「我不知道你是什麼心理,不過這次你倒是說了實話。」

她得意洋洋,嘴角含笑地示威:「我從小便喜歡滿席表哥,每日每次都盡到全力,也只有我的廚藝才能匹配滿席表哥!」

「那恭喜你了!哎呀,你們還真是郎才女貌!」嗯嗯嗯,豺狼虎豹!

話音未落,苗芳菲便漲紅了臉,一臉尷尬狀,林無鳥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房門之旁站著一抹青影,眸色寒寒,冷若玄冰,俊臉上皆是一片淡然,嘴角卻抿得極緊,也不知道他在那裡聽了多久。

「滿席……大人!」林無鳥從飯桌上跳了下來,很拘謹地看了看他,發現他皺著眉頭,眸子里的神情更加複雜難辨。

「那個,我去打水,你和芳菲姑娘聊。」林無鳥抓抓頭,被他的樣子給冷得直哆嗦。

一路溜煙,帶著小跑,朝著門外跑了出去。

和滿席大人擦身而過的時候,他垂在肩頭的一綹黑髮,隨風拂了起來,撩過她的臉蛋,帶著一絲痒痒的感覺,她的心突然突突地抽了抽,就好像心臟突然跳著跳著,撞到了胸膛之上,慌亂而微痛,她一向是粗神經,更加不會追究心律為何會失調,只是小心地用餘光瞄了瞄表情冷峻的滿席大人。

「林無鳥!」就在她閃出門外的一剎那,滿席大人終於冷冷地開口了,「你站住!」

哎?林無鳥錯愕地煞住腳,還保持著向前跑動的姿勢,雙手握拳,身體前傾,她的頭一點一點緩緩地轉過來。

「誰允許你擅自離開了?」他的聲音冷冰冰,比平時更冷一百倍。

林無鳥很無奈地往回走,垂頭喪氣。

「我又做錯什麼?」她委屈異常,抬眼瞪苗滿席,卻發現他的眼裡已經是鋪天蓋地的冰雪暴風。

「這就是你切的土豆絲?」他將背在身後的紙包砸了過來,紙包砸在林無鳥的身上,散落開來,忽粗忽細的土豆絲落滿了一地。

「你今日給我切滿一百個土豆。」他的眸子閃了閃,語氣冰涼涼的,背手就要走。

林無鳥扁嘴,差點脫鞋去抽他的後腦勺。

拳頭對著他的後腦勺剛舉起了一半,他突然停下腳步,猛地一回頭,寒星般的眸子直射而來。

將她刺得好一陣麻痹。

「廢物!」許久之後,他終於在林無鳥僵化的笑容里敗下陣來,嘆口氣,無奈地搖搖頭,揮袖憤憤而去。

從始至終,從來沒有看過苗芳菲一眼。

休息間的苗芳菲,斜著眼,咬著唇,難堪的眼淚直打轉。

林無鳥一回頭就看到她泫然欲泣的樣子,連忙舉手:「他這是特地趕來來訓斥我的!不屬於特殊對待!」

她也很委屈啊,這些土豆絲,明明就是她這些天來切得最好的一批了,可惜滿席大人越發地吹毛求疵,明明從筷子已經進化到棒針了,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她現在才開始明白,原來學徒生活竟然是這麼艱辛。

苗芳菲壓根不聽她的解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怒氣沖沖地跑了出去。

「我是無辜的!」林無鳥欲哭無淚。

到了下午,御廚房裡依然是人來人往,每個人都匆忙無比,只有苗滿席的小廚林無鳥空閑得很,一個人拿著最大號的廚刀在最不起眼的旮旯里偷偷練習切土豆絲。

每一刀她都切得異常的認真,小心翼翼地抬刀,高舉而後緩落,這樣一來,只切了十隻土豆她就已經累得抬不起手腕來。

好容易滿席大人被聖上叫去,她便一下子鬆懈下來。

握住刀的手,抖啊抖啊,跟得了帕金森一樣地活跳。

「林姑娘,四皇子要吃您做的素麵。」從房門之外探進一個頭來,笑眯眯地朝著林無鳥揮揮手,原來是四皇子那裡的小太監。

「哎?又吃素麵?」林無鳥從小角落裡面走了出來,很困惑地看小太監。

「四皇子說了,他最近總是懷念林小廚那日下的素麵,如果這一次手擀就更好了!」

哎?居然還有特殊要求。

林無鳥轉頭看看面鍋,很誠實地回答:「那個手擀的我不在行。」她只會下速食麵,偶爾湊合著下點水鹼面,至於手擀的,那麼高尖端,那麼地有技術含量,她還沒有嘗試過。

「我可以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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