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8 兩難抉擇

第二日,林無鳥就知道了這個「要了她」是什麼意思!

這裡的女廚小助手,是可以配給皇親國戚做小妾的,這也是大多數女廚的心愿,進得宮來,說不定連良人都尋到了。

榮華富貴,一步登天。

可是林無鳥畢竟不是這個時空的女人,做別人的小妾,不如讓她做尼姑來得爽利。

「滿席大人,我家主子說,想跟你討這一屆的小廚!」早間的時候,便有公公來和滿席大人交涉。

滿席大人今日穿著米白色的長袍,腰間系著小小一塊玉佩,簪子是一枚黑中帶著亮紅的玳瑁,冷俊清爽。

聽到前來傳話的公公這麼說,他的臉一下子冷得更加厲害,點漆黑眸像颳起了十二級的風暴:「哪一位小廚?」他緊著喉嚨問。

第一次在波瀾不驚的臉上顯現出薄薄的怒意。

「林無鳥,林小廚!」公公彎腰,眼帶笑意,瞄向舉刀砍向自己手指的林無鳥,突然驚得叫了起來,「哎,林小廚,小心手指哪!」

林無鳥今天負責剁排骨,本來就剁得萬分痛苦,一下一下,吃力無比,現在更是分了心神。

那手裡的刀,完全不知方向地亂砍。

「笨蛋!」滿席大人大驚,來不及思考,大掌一把握住她的小手,竟然是打算犧牲掉自己的手來。

所幸那把廚刀臨時抖了抖,擦著他的手面削了過去,儘管如此,手面上的一大片皮給她盡數削去,汩汩的向外流血。

「啊……血啊!」林無鳥向來就有懼血症,看見血嘖涌而出,眼睛一閉,頓時昏了過去。

滿席大人忍著痛,咬咬牙一把抱住軟癱下來的林無鳥,緊緊摟進懷裡。

他轉過頭來,怒氣凜冽:「林小廚才進宮幾天,實在不適合去皇子府上,煩請公公回了四皇子,滿席自會上門請罪!」

雖然皇親國戚對他都有某種程度的忌憚,但是他卻是第一次生硬地拒絕皇親國戚。

他知道,這樣必然會給別人抓了把柄去。但是此刻的他,已經失去了常理思考的冷靜,只是隨著自己的心作出了這個決定。

果然,來的公公並不勉強他,微微鞠了一個躬,就轉身回去復命。

「滿席大人,對不起!」林無鳥毫無意思的夢囈,讓苗滿席的眸剎那間柔和了下來。

「笨蛋!」他抿抿唇,垂下眼帘,卻用手臂遮住了她的臉,在這宮中,她成為焦點是最為危險的。

「苗滿席,你的屁股好翹!」夢裡的無鳥咂巴著嘴巴,一副色迷迷的樣子。

苗滿席的臉剎那間紅成了大閘蟹。

看看憋笑憋得滿臉通紅的副主廚,狠狠地用冷眼掃視了一番,抱著林無鳥,故作淡定地踱出了門。

剛一出門,他就再也忍不住,又羞又怒地收緊了臂。

這個林無鳥,真是口無遮攔。

「小常,苗滿席是怎麼樣一個反應?」四皇子從金盆之中抬起濕淋淋的十指,對著燭光左右地看,十指修長,白皙圓潤,漂亮得很,旁邊的宮女立刻送上上好的絲帕,他微微一笑,溫柔無比,眼睛斜了一眼絲帕,面上的笑意更甚幾分。

那塊絲帕上面綉著一朵怒放的芍藥,嬌艷明媚。

他不去接那塊綉帕,卻扯過舉著綉帕的宮女,雙手濕漉漉地就朝著宮女的衣服上擦去。

那個宮女一副神昏顛倒的樣子,滿面羞紅,嬌羞不已。

「小常,將她賞給你對食吧。」他隨意地揮揮手,「我不想再看到她!」

那名宮女還沒有回過神來,面上極端的紅剎那間褪成死灰般的蒼白色,常公公有虐待症,入了他手裡的宮女,通常屍骨無存。

她實在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得罪了四皇子,他明明笑得人畜無害,溫柔可親,可是為什麼一剎那間,一切就都變了模樣。

四皇子斜靠在木榻之上,仍舊笑意盈盈,只挑了挑眉,常公公便會意地將那個渾身哆嗦的宮女給拖了下去。

她其實也沒有做錯事情,只不過拿了一條刺痛四皇子的手帕。

芍藥雖然漂亮,卻不是萬花之首,當今聖上曾經以芍藥比擬四皇子母妃,贊她芬芳可人,一顰一笑,皆是奪人呼吸。

他的母妃欣喜異常,以為自己必會憑著自己的嬌艷容顏,獨寵三千。

可惜不過一年,聖上便封了當今太子的母親為牡丹之後,牡丹者,花之王者也。

他的母親再是艷麗,也不過是俯首稱臣的那個。

從此以後,芍藥便成了他的忌諱。

「苗滿席是不是很緊張那個小廚?」

小常公公擦擦額角的汗水,很恭敬地回答:「回主子,滿席大人今天發了怒,為了林小廚,連廚師最重要的手都不顧了。」

四皇子紅唇微彎,從榻上坐起:「你說,她在苗滿席的心裡占上幾分?」

常公公低頭不語。

許久之後,忐忑地回答:「我約摸……我估計,該有七分。」

四皇子斜睨他,站起身來,微微一笑:「錯,我認定,占上九分。」他的眼睛漸漸地眯起,唇邊露出個陰森可怖的笑容,「苗滿席,你的底線到底會在哪裡?」

燭光在他黑色的眸中忽閃跳躍,他背著手,燭光將他的身影拉得格外的長,顫顫地搖曳,等到第一節燭花爆出,他突然轉過身來,含笑展眉,心情顯得非常的好:「小常,我想,這次狩獵,我們會有一位貴賓了。」

常公公垂首而立,連連點頭稱是。

至於那個貴賓,他其實並沒有猜測到。

四皇子沉思片刻,突然摸著下巴又笑:「哎,其實那個林小廚,真的也蠻有意思。」

常公公微抬著頭,只瞄了一眼四皇子,便又迅速地低下。

他很好奇,林小廚到底哪一點比較獨特,為什麼會讓自己的主子露出如此坦率真實的笑容。

「好了,下月狩獵,把她也帶上吧。」

他突然心情大好,掀起袍角,極為瀟洒飄逸地坐了下去,笑意滿面:「吩咐下去,今日本皇子吃素麵,不要蔥蒜末,撒點韭菜就可以了!」他說著,突然就輕笑出來。

常公公驚得將頭垂得更低。

果然是自家主子,就連口味都如此的出類拔萃,韭菜末,好吧,這或許又是一種創新的吃法。

月落枝頭,人約黃昏後。

可惜這一次風景和人物都不對。林無鳥醒的時候,差點以為自己還在夢裡。

這是一棵非常大、非常茂盛的槐樹,枝葉蔓延,鬱鬱蔥蔥,而她就躺在樹上,一陣風吹過,她都會抖上三抖。

「是不是非常的有感覺?」溫柔的聲音,像天鵝絨一樣滑順。

「我靠!」林無鳥條件反射,一巴掌扇去,「啪」的一聲清脆悅耳,她身後扶著她的那位頓時黑了臉。

他想也不想,雙手一松。

林無鳥就像脫了線的風箏,搖搖晃晃地向樹下墜去。

「真是學不乖!」在落地之前,他撩袍躍下,瀟洒地撈起面色淡定的林無鳥。

「你不怕?」他很好奇地問。

林無鳥的面上保持著和藹可親的笑容,眼睛眨巴眨巴,足足一盞茶之後,開始渾身顫抖,抖得死去活來,四肢搖擺,跟跳大神一樣。

她不是不怕,只不過剛剛還沒有反應過來。

「四皇子,好好好……刺|激!」她結結巴巴地稱讚。

四皇子的嘴角細不可察地抽了抽,隨即換上一副溫柔的樣子:「無鳥,我想你了。」

他的睫毛長長,眸子晶亮,本來就是極為俊秀的一個人,月光之下,更平添了幾分飄逸之色。

林無鳥咽咽口水,問:「你想我什麼啊?」她自認沒有傾國傾城到讓人一見鍾情。

四皇子的嘴角又抽了抽,他以往用這麼溫柔的語氣去哄哄身旁的小宮女,那些女子無一不是神魂顛倒的,哪裡還有人問出這麼煞風景的問題。

「我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麵條……」他的聲音越發的溫柔,唇貼著林無鳥的耳垂,每說一個字,都會噴出微微的熱氣。

林無鳥抓抓耳朵,順帶用袖子擦一擦被他噴到的口水,很憤慨地擦,四皇子的臉綠了綠,將唇從她的耳垂邊移了過來。

「四皇子,我們御廚房每個人都會做素麵的!」她很嚴肅地糾正他,同時考慮,自己什麼時候對這麼個同志微笑過。

第一次見他,她是失聲尖叫的。

第二次見他,她是惶恐失措的。

第三次見他,她更窘了,她完全不記得自己在煮了抹布、撒了韭菜末以後能笑得出來。

居然這樣,也能給他捕捉到了自己傾城的一笑,太非凡了。

四皇子的臉僵僵的,稍稍一愣,繼續進行懷柔政策:「無鳥,你去我那裡好不好?」

林無鳥看看他,用看怪獸的眼神:「四皇子,你要一個廚師做什麼?我既不漂亮又不可愛,苗芳菲都比我像個女人。你如果實在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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