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6 你丫的,這叫精神分裂!

其實,從御廚房回御廚間並不遠,穿過一條窄窄的小路,一路從護城河邊走過去,就是御廚間了。

可惜林無鳥是徹頭徹尾的路盲。

以她的常識,她完全知道在皇宮裡到處亂逛的下場,她又不是小白女主,奢望來一個花前月下的艷遇,又或者是放聲高歌,以圓潤的聲線去吸引一個對現代歌曲有美好欣賞感的傢伙。

她是現實的林無鳥,左嗓子,不浪漫。

所以當她越過護城河,發現跟在身後的並不是某位侍衛同志時,她的心情開始忐忑了。

那團黑影,高高長長,不緊不慢跟在她後面五步的距離。

她走它也走,她停它也停……

她捏捏手裡的燈籠,怎麼也沒有勇氣猛地掉轉頭看個仔細,她突然就想起現代社會裡,有著特別愛好的露X癖患者了,於是,她一面小心翼翼地回頭,一面揣測如果自己開跑會有多大勝算溜掉。

首先自己穿的布鞋,走快了,會掉鞋跟,這個是唐心的一片母愛之心,以她算小不算大的性格,鞋子和衣服必然是往大的方面制,把日後林無鳥發福的情形也一併算了進去。

但是眼下,卻成為林無鳥最大的累贅。

她猛地站定,身後那團黑影果然也站定下來,林無鳥心如鼓擂,悄悄地彎腰,脫下自己的一雙布鞋。

十指纖纖,因為用力握著鞋,都蒼白一片。

那個黑影停在她身後五步的地方,不動也不叫,這樣的靜謐讓她更加慌張,甚至讓她有一種對方隨時會撲過來了結了自己的錯覺。

她定定神,從心底開始倒數,5,4,3,2,1,就是現在,她猛地一回頭,嗖的一下,就將自己手裡的鞋飛了出去。

一雙布鞋,帶著冷風,全打在了那個黑影身上。

黑影大叫一聲,蹲下捧頭,聽聲音倒是一個比較正常的小年輕,林無鳥膽戰心驚地提著燈籠照過去。

我靠,她氣得差點將燈籠摔到對方的頭上。

對方裹著一條黑被褥,整個臉都縮在被褥里,什麼都看不到,只露出一雙眼睛來,在燈籠的照射下灼灼發亮。

那雙眼睛,亮得驚人,秀氣得沒有辦法形容,就算是林無鳥這種在現代以看明星下飯的超級識草人,也不得不為這一雙眼睛叫一聲好。

「你是誰啊?幹嗎跟著我?」她膽怯地問,手裡揣著剛撿起來的布鞋,生怕對方是哪個皇親國戚,她就人頭不保了。

「我是弱柳,我迷路了!」被褥漸漸地鬆開,露出一張委屈的臉來,黑而明亮的大眼睛含著一泡眼淚,滿臉紅撲撲的,鼻子還在抽啊抽,他倒是生得唇紅齒白,俊朗可親,不過乍一看之下,表情顯得稚氣無比,活像一隻小白兔。

「你收留我吧!」他扯扯無鳥的衣袖,露出很乖很天真的神情。

「我靠,你是哪位啊?」無鳥鬱悶地看他一眼,她到現在還餓著肚子,錯過了用餐時間,也不好意思從御廚房裡偷一兩樣糕點,現在又多出來個來歷不明的,她更加沮喪。

「你收留弱柳吧,弱柳會乖乖的。」他的嘴角細不可察地抽了抽,大眼睛眨巴眨巴,一邊朝著她慢慢地靠了過去,非常無辜的樣子。

關鍵這是皇宮,哪有到處亂跑的?她完全有理由相信,在這裡低調是最重要的,千萬不要和什麼亂七八糟的人扯在一起,等到五年一到,她便可以理直氣壯地出宮尋找自己的天地去了,想到這裡,林無鳥警戒地往後退了一步,準備拔腿就跑。

「你不要跑啊……」那名喚作弱柳的上前一步,就要來抓她,冰冷的手指剛一碰到她的手臂,她就徹底爆發了。

去他的皇親貴族,去他的低調淡定,她已經餓得開始眼花了,沒有耐心再跟眼前這位折騰。

「你知道姐姐是做什麼的么?」她問,將燈籠不動聲色地挪開。

小白兔搖搖頭。

「你看清楚姐姐的長相了么?」她繼續問。

小白兔就要上來細細打量她的臉,被她一巴掌拍下。

「很好,你不知道我是哪個,我也不認識你是哪個!」她奸笑,丟掉燈籠,用手蓋住自己的臉,一把甩過自己的鞋,虎虎生風,順帶飛起一腳踹下那個可憐兮兮的小白兔,以超人的速度,飛奔而去。

留下可憐的小白兔,緩緩地從臉上揭下兩隻超級大布鞋,表情怔怔的。

像是要哭,又像是要笑,一副哭笑都不得的樣子。

許久之後,他仰起頭來,對著夜空閑閑道:「忍修,你去看看她是哪一宮的小宮女,居然用鞋丟本皇子?」

「是!」簡練的回答之後,從竹林里閃出一道黑影。

「咳,一雙腳,居然能蓋住本皇子的臉,不可思議!」他撇撇嘴,拿著鞋晃晃,眼睛一眯,「哎,這腳真大,跟個船一樣。嗯!挺好玩!」他微笑著總結,笑容溫柔可親,卻完全不再是一副兔寶寶的樣子了。

林無鳥餓了一夜,天蒙蒙亮的時候,才昏沉沉地睡過去。

同舍的苗芳菲因為對她有敵意,早間集合也不叫醒她,一個人梳洗梳洗,橫著出了門,一路上撞上門板若干,尖叫聲混著咚咚的撞擊聲,居然也沒有能把林無鳥給吵醒。

「我的個心,已經日上三竿了!」臨近中午的時候,她突然驚醒,看看空蕩蕩的屋子,終於明白了一件事,那便是,她被芳菲同志給遺棄了。

匆忙梳洗之後,她匆匆地趕去御廚房,剛進廚房,便有人過來和她打招呼:「林小廚,昨日辛苦了。」

她哪有辛苦?

「林小廚,你的手藝果然非凡,那碗秋令集萃湯,果然讓人耳目一新!」

哎?她一頭霧水,瞪著眼往裡間走,苗滿席正皺著眉指揮著傳菜的太監一碟一碟地送菜,哪個是先行的,哪個是墊底的,一點都不馬虎。

他今日穿著一襲青綠色長袍,身上並無任何裝飾,髮髻也只是用一隻淡綠的翡翠在頭頂處鬆鬆挽起一綹。

整個人清新乾淨,眉目俊朗,真有一種水墨畫的感覺。

看見林無鳥進來,他的眸子閃了閃,冷冰冰地斥責道:「你索性直接中午過來吃午餐好了,為何要這麼早趕過來?」

「你太體貼了,我已經睡得很飽了,謝謝你啊!」林無鳥很詫異於他的體貼,絲毫沒有意識到這是一句反諷。

所有的廚師都曖昧地吃吃笑,唯獨苗芳菲一臉的醋意。

「什麼你啊你啊,一點規矩都沒有?」她斜著眼,抓著一把大勺,惡狠狠地瞪林無鳥,可惜眼睛嚴重斜視,倒像是對著木桶自言自語。

「大人,謝謝你!」林無鳥抿嘴,跳了過去,伸手扯扯苗滿席的袖子,悄悄地耳語。

苗滿席嘴角若有若無地一彎,甩袖:「你先去後面,同洗菜的宮女一起練習洗菜!」

不是吧,雖然不該歧視勞動人民,但是也不該這麼下她的面子,同時進來的小廚們,都已經站在師傅後面,幫下手,順帶配配菜了,像苗芳菲這樣的,已經一人一個灶頭,開始自己做菜了。

「大人,為什麼他們可以……」她很委屈,像只被遺棄的狗狗一樣看他。

他冷笑一聲,以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回她:「你認為,你能像他們一樣配菜掌勺么?」

他眼神犀利無比,林無鳥縮了縮頭,雙手一舉,敗下陣來。

好吧,不就是洗碗么,多大的事兒?

走過苗滿席身邊的時候,一陣風兒颳了過來,掀起了他青綠色的一片袍角,無鳥清晰地看見,在他的袍內,盛開著一簇茂密無比的青竹,青翠欲滴,那是上好的蘇綉,卻只被綉在了他的內袍角。

「悶騷!」她抬眼瞄瞄眸光凌厲的滿席大人,從心底腹誹了一句。

果真悶騷啊,那些花啊草啊,別人身上繡的,他其實一件都不拉,不過就是都綉在了袍子的反面,他哪有看起來的那麼冷峻啊,根本就是個紙老虎,林無鳥忍不住好笑。

可是當她看到碗的時候,她便再也笑不出來了,碗是真的多,像個小山一樣高高地堆起,林無鳥坐在碗堆里,用絲瓜瓤子一個一個地擦過去。

「我餓了!」她聽見細細的聲音,帶著怯怯的感覺。

一回頭,便看見小白兔樣的弱柳,蹲在牆角,眼巴巴地看她。

「我也餓了!」她怒,咆哮過去,氣勢不知道比他高上幾倍。

「那我們一起去烤乳鴿?」弱柳對她笑眯眯的,慢慢靠過來,一腳就將她擺得高高的碗給踹了下來。聽見「呼啦」一聲巨響,他像是躲貓貓一樣,嘴角含笑,抱頭蹲了下去。

「嘩啦啦」,連綿不絕的清脆響聲,讓一起洗碗的宮女臉都綠了。

「林小廚,你休息休息吧!」大家苦著臉,竭力用無比熱忱的聲音來勸解卷著袖子準備繼續發奮洗碗的林無鳥。

「求你了,林小廚……」

她從大家的眼神里看出了強烈的驅逐感和無力感……

「林無鳥,我們去烤乳鴿?」弱柳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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