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04 終於混進了宮

十捆柴火,滿臉的厚粉,二十坨高聳入雲的假髻,外加兩團純正的高原紅,配著桃紅羅裙,翠羽夾襖……

苗滿席面無表情地來開門,和門口的某隻對視片刻之後,抖著手,繼續面無表情地甩上了門,扶著他的家僕和他一起抖著膝蓋。

「少……少爺,那是個什麼東西?難道是九頭怪?」

苗滿席清冷的眼睛一瞄,眉頭皺了皺,又抿了抿嘴,暗地裡深呼吸數次,冷著臉重新拉開大門。

「大人,我是來負荊請罪的!」她一開口,粉簌簌地往下掉。

苗滿席咽了口口水,暗地裡鬆一口氣,冷汗奇蹟般地止住了:「你不用來了,回去吧。」他冷冰冰地說,腿腳還有些飄忽。

「啊,你要取消我的資格?」林無鳥突然放聲大悲,如果失去這個資格,她就要和那位唐心肥姐一起捲鋪蓋喝西北風去了。

「大人,你看,我都背了十捆柴火來賠罪了,難道不夠多?」她一激動,拉著苗滿席的手就往自己身後探。

她的妝化得亂七八糟,但是她的眼睛卻一如既往的明亮清澈。閃啊閃啊,讓苗滿席不禁別過臉去。他的手剛一觸及她的背,臉就染了一層淡淡的粉:「林小姐,男女授受不親!請你自重!」

「我呸,你個齷齪的,我讓你摸柴火,你想哪裡去了。」林無鳥怒,轉過身,給他看自己身後背的柴火。

「夠不夠誠意啊?不夠我再給你背十捆!」她眼淚汪汪地看苗滿席。

苗滿席給她一頓搶白,冷峻的臉上,頓時紅成了一片,他一向孤傲,臉上向來都是一副冷清清的表情,除了冰就是霜,像這樣紅臉,倒還是第一次。

「難道不夠?」她見他光是臉紅,並不表態,終於著急了:「我圈圈你個叉叉的,你是訛我?你以為康X夫是三X奶粉,吃吃就會腎結石啊,那麼牛B的東西,還沒有普及呢,你那是什麼少爺的腸胃啊,喝點麵湯水就會吐到脫水么?你以為你喝的是減肥茶么?」

她越說越氣,帶著穿越以來一直憋著的不安和委屈,終於暴怒,一拳打在他的眼圈上:「你是男人嗎?讓一個柔弱的女人來回背柴火!」

「……」苗滿席的臉黑中帶綠,略帶些無奈的感覺。

她要是算作柔弱的女子,那麼世界上肯定沒有第二個強壯的女人。他還是第一次看見一個女人將十捆柴背得虎虎生風,也是第一次看見一個女人能將拳頭掄得如此的順溜。

她比他還要爺們,居然還大言不慚地自詡柔弱的女人!

「我不管,你要是取消我的資格,那麼我和我娘親肯定是會被掃地出門的,反正都是遲早的事,我也不管啦!你負責,你負責!」她突然大哭,一把扔掉背在身上的柴火,一賭氣,就在苗家大門的門檻上一屁股坐下。

邊哭邊抹眼淚,那粉膩成一團,她左右擦不掉,伸手想用自己的袖子去擦,突然想起借她衣服的三姐,立刻訕訕地放下了袖子,一把扯過苗滿席的長袍,擦得風生水起。

苗滿席的眼閉了又閉,拳頭捏了又捏,終於忍不住一拉袍角,怒道:「林無鳥,你身無長物,我放你一馬,阻你入宮犯錯,你為何執迷不悟?」

他的眼落在袍角上那一團白膩無比的粉團上,好一陣噁心。

「誰說我身無長物,誰說的!」她抽噎著,站起來,伸手點他的胸膛,戳得很用力,一下一下,苗滿席給她戳得面紅耳赤。

他索性一手包住了她的小手:「林姑娘,你再這樣,我就要關門送客了!」

「我哪樣?」林無鳥瞪大眼睛和他對視,「兄弟,現在是你在輕薄我好不好?」她抽抽手,苗滿席突然醒悟過來,尷尬無比。

他惱羞成怒地鬆開手,一甩袖:「既然你執迷不悟,我也不再枉做小人,你要進御廚房,那便進吧。」

他心跳如雷,第一次冰冷得面部裂開了條縫。

「哎!真是好哥們!」林無鳥樂開了花,完全忘記了對象和場合,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胳膊吊在苗滿席的脖子上晃了晃,「那我先回去準備了,謝了謝了!」

她心滿意足,一溜煙跑了,完全忽視已經石化掉了的苗滿席。

「少爺,少爺,你流鼻血啦!」苗家的家僕一擁而上,將鼻血滿下巴的苗滿席扛得顛顛的。

「少爺,你堅持住……」

一陣大風吹過,隱隱約約從風裡傳來苗家家僕凄厲的叫喊聲。

林無鳥同志最終以一袋速食麵獲得了進宮做御廚的機會。

說到這個,唐心姨娘最驚喜,因為母憑女貴,她已經由犄角旮旯搬去了林大當家的院落,身上的粗布對襟大花袍也換成了綾羅綢緞,上面再也不是大花,而是綉滿了各色的菜肴圖形。

這是得寵的姨娘才能獲得的殊榮。

通常一人分配一道林大當家的成名菜譜,唐心姨娘恰巧分配到的是冰糖豬蹄,那秋香綠的綢緞外衣上,綉滿了暗紅色的大蹄膀。

「賞,當家的試練菜肴三盆。」

「哎?不是青菜豆腐湯了?」林無鳥夾著青菜葉,目瞪口呆地看來往穿梭的家僕,每個人手裡都是一盆油亮亮、光閃閃的菜肴。

第一盆是紅燒獅子頭……一個一個,比碗口大,肥肉多,瘦肉少。

第二盆是紅燒鹹肉塊……肉塊大得驚人,唐心姨娘一口下去,半天沒能回過氣來。

第三盆比較素雅一點了,只是一盤迴鍋肉,油亮鋥鋥,林無鳥舉了好幾次筷子,都沒有勇氣夾起來一塊。

「唉,怎麼吃?」她嘆息。

唐心眨巴眨巴眼睛,嘴裡還叼著塊肉塊,「鳥兒,你要知道,只有得寵的才能吃到老爺的練手菜,娘親我,已經足足十年沒有吃到這些了。」

她張大嘴巴痛哭,嘴巴里的肉啪嗒一下掉在桌上,流下厚厚的汁水,不多時,汁水就變成了白色的凝固體。

OMG,林無鳥算是真的透徹了,為什麼林大當家身邊的姨太太個個虎背熊腰,照這麼吃,不成「三高」人群才怪。

「娘,這麼三盆怎麼吃得下?」她為難。

唐心瞪眼:「怎麼吃不下?中午一餐,晚上一餐,夜宵一餐,包管都是光光的,如果不吃掉,老爺是會不停地做,不停地送過來的,他是那種不達到最佳狀態誓不罷休的人,那樣,會吃死人!」

她突然就像陷入噩夢般的回憶中一樣,渾身打了個哆嗦。

林無鳥差點哭出來,看看桌上三大盆菜肴,她一點食慾也沒有了。

好在,唐心養了十幾盆花,吃不掉的菜,兩人耗費了一個下午,都埋在了花朵之下。

「鳥兒,我看那些花草都打不起精神來。」埋完最後一個獅子頭,唐心一抬頭,看見迅速蔫掉的花朵,很沮喪。

「不要緊,每日埋一點,久而久之,它們就習慣了。」林無鳥很堅定地回答她。

話音一落,一水的花朵以肉眼可以看見的速度,極速地凋落了,剩下的枝葉也在風中膽戰心驚地搖擺著。

「你看,沒有花,其實那些綠葉也很漂亮。」她這麼一說,那些枝頭的葉子,隨風搖了搖,瞬間掉了一地。

只剩下光禿禿的枝條,灰灰黑黑,非常難看。

「嗯,沒有綠葉,枝條也是漂亮的。」林無鳥違心地稱讚,比起自己得「三高」,她只能對不起這一排植物了。

唐心斜過眼來瞄自己的女兒,用懷疑的態度回應林無鳥。

第二日一早,便有人過來接林無鳥,金碧王朝的御廚是要住在宮中的,有一處單辟開來的地方,喚作御廚間,這便是他們的住所了。

御廚多半是男的,只有林家這種御廚世家,才會偶爾選送一兩個女御廚入宮,通常入宮以後,女御廚並不獨自掌勺,而是要跟在各位前輩之後,修習兩三年才能出師。

等到能夠出師,再揮勺這麼兩三年,便早已經超過了婚配的年紀,不是被放出宮去,就是留下做某某王爺皇子的小老婆。

這一屆的女弟子尤其的少,只有林無鳥和苗家選來的另外一位女廚。

接送的馬車,彙集在宮門之外,由當日的主事太監登記,才能進入宮中,分配住房。

「名字?」今日主事的是皇帝身邊的大紅人,周公公,他一向都自詡是仙女的品行,連走路都裊裊地帶風。

說話還愛翹個蘭花指頭。

滿臉的粉,將他波斯菊般的皺紋,更加刻深幾分。

他對太監這個職業,一向愛大過於悲,如果一定要他列舉一個不滿意,一直糾結的方面,那便是……他再也長不出他那八字形的小鬍子了。

「快點,快點,你的名字!」此刻的他,拿著支蘸滿墨水的毛筆,跺著腳,嬌嗔著催促低頭登記的小助手們。

「苗芳菲!」站在林無鳥前面的就是苗家的遠親,芳菲姑娘,昂頭挺胸,一副傲視天下的樣子。

眼白多過於眼球,看人總是用眼角相對。

從她斜睨的眼裡,周公公察覺到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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