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普利茅斯快車上的謀殺案

皇家海軍的亞歷克。辛普森從牛頓艾博特的月台上走進普利茅斯快車的頭等車廂。一個行李搬運工提著一件沉重的箱子跟著他。他正準備把它舉上行李架,但這位年輕人攔住了他,「不——就放在座位上吧。我過會兒再放上去。這個給你。」

「謝謝你,先生。」搬運工得到了不少小費,退了出去。所有的車門都砰砰地關上了,一個洪亮的聲音喊道「只去普利茅斯,去托基的換車。下一站是普利茅斯。」然後,哨聲響起,火車慢慢駛出了車站。

車廂里只有辛普森中尉一個人。十二月的空氣相當冷,他將窗戶拉上。然後他茫然地吸吸鼻子,皺起眉頭。這是什麼味道!讓他想起了在醫院的那段時間,想起了在他腿上進行的手術。是的,氯仿。就是這個味道!他又把窗戶放了下來,換到背朝機車頭的那個座位。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煙斗,點燃了。有一陣,他坐在那兒沒動彈,一邊抽煙,一邊看著窗外的夜色,最後他站起身來,打開箱子。拿出一些文件和雜誌,然後又關上箱子,試圖把它推到對面座位底下一卻沒有成功。有什麼東西擋住了。他變得不耐煩起來,更加使勁地推,但還是只能進去一半。

「見鬼!怎麼進不去?」他嘟囔著,把箱子拖出來,俯身下去朝座位下面看……

一會兒之後,一聲尖叫刺破夜空,隨著剎車警報索的緊急拉動,巨大的火車不情願地停了下來。

「我的朋友,」波洛說道,「我知道,你已經對這起普利茅斯快車上的謀殺案很感興趣了。讀讀這個。」

我揀起他從桌子那邊扔過來的小條。小條很是簡潔明了。

親愛的先生

加能儘早給我打電話將不勝感激。

謹此

埃比尼澤。

哈利戴這條子和案情之間有什麼聯繫我不清楚,於是我不解地看著波洛,作為回答,他拿起報紙。大聲讀起來廣昨晚有一個轟動的發現。一位返回普利茅斯的年輕海軍軍官在他車廂的座位下面發現了一具女屍,胸部被刺。這位軍官立刻拉下警報索。於是火車停了下來。這名婦女。年約三十。打扮富麗,還沒有驗明身份。」

「後來我們又有下文。『在普利茅斯快車上發現的女屍身份查明,她是尊敬的魯珀特。卡林頓夫人。』你現在明白了。我的朋友?要是你不明白的話。我就加一句——魯珀特。卡林頓夫人在結婚之前名叫弗洛西。哈利戴,她就是哈利戴老人——美國鋼鐵大王——的女兒。」

「於是他找你?太棒了!」

「我過去為他做過一點事一一件債券持有人的事。還有一次,由於一次王室的盛大的訪問活動我到了巴黎。我讓人把弗洛西小姐指給我看。外觀上她頗像一個引人注目的小個子寄宿生!她有可觀的嫁妝!這引起了麻煩。她差點搞出不體面的風流韻事。」

「怎麼會那樣?」

「一個羅奇福伯爵。一個很不好的人物。你會說。一個大壞蛋。一個十足的冒險家,他知道怎麼去討一個年輕浪漫的女孩子的歡心。幸運的是。她父親及時地聽到了風聲。便匆忙把她帶回了美國。幾年之後,我聽說她結婚了。但我對她丈夫的情況一點也不了解。」

「嗯,」我說道,「這個魯珀特。卡林頓閣下無論怎麼說也不是個好小子。他在賽馬場上幾乎把自己的錢給花光了。我想哈利戴老人的錢來得正好。在我看來。對這樣一個長相不錯,彬彬有禮。而又無所顧忌的小流氓來說,要找到一個妻子是很難的!」

「啊,可憐的小女人!她沒有一個好的歸宿!」

「我想他立刻就讓她很清楚地知道了是她的錢。而不是她的人吸引了他。我相信,他們很快就分道揚鑣了。我最近聽到謠傳說他們肯定要正式分居。」

「哈利戴老人也不是傻子。他會看緊他女兒的錢,不會讓那些錢轉人他人之手的。」

「我想是這樣的。不管怎麼說,我知道事實上魯珀特閣下是相當窘迫的。」

「啊哈!我搞不懂——」

「你搞不懂什麼?」

「我的好朋友。別像那樣猛烈抨擊我。我看得出來。你很有興趣。你陪我一塊兒去看一看哈利戴先生吧。街角有一個出租汽車站。」幾分鐘之後,我們就疾馳到這位美國富豪在帕克街的豪宅。我們被帶進了書房,一個體型又大又胖,長著敏銳的眼睛和很具挑釁性的下巴的人很快就過來了,「波洛先生嗎?」哈利戴先生說,「我想我不需要告訴你我為什麼找你吧。你已經在報上讀到了,我不是那種浪費光陰,坐失良機的人。我碰巧聽說你在倫敦。並且我記得你在那些轟動的事件當中幹得都很漂亮。我永遠也不會忘掉一個名人的,我可以選擇蘇格蘭場。但我也得有自己的人。錢不是目的。所有的錢都是為了我們女兒而掙的——現在她不在了。為了逮著該死的兇手。我願意花掉我最後一分錢!你明白嗎?現在就看你給我送貨了。」

波洛鞠了一躬,「先生,我在巴黎曾好幾次見過您女兒,我也就更願意接這個案子了。現在我要讓你告訴我,她去普利茅斯途中的情況和其他一切你認為與該案有關的細節。」

「好的,首先。」哈利戴回答說。「她不是去普利茅斯。她是去參加在埃文米德鄉間邸宅——斯旺西伯爵夫人家中舉行的一個招待會。她乘十二點十四分由帕丁頓發出的車離開倫敦。兩點五十到達布里斯托爾——她得在那兒轉車。當然,主要的是普利茅斯快車途經韋斯特伯里,根本就不到布里斯托爾。十二點十四分這列車中途不停直達布里斯托爾,之後要停靠韋斯頓、湯頓、埃克塞特和牛頓阿伯特。包廂里就我女兒一個人。她的座位一直定到布里斯托爾。她的女僕在下一節車廂的一個三等廂里。」

「等一會兒,」波洛打斷道,「誰管珠寶?您的女兒還是女僕?」

「我女兒總是自己照料珠寶。用一個藍色摩洛哥羊皮箱子裝著。」

「繼續吧,先生。」

「在布里斯托爾,女僕簡。梅森拿起由她照管的女主人的梳妝包和外衣來到了弗洛西包廂的門前。讓梅森特別驚訝的是。我女兒告訴梅森說她不在布里斯托爾下車,她還要繼續趕路。她讓梅森將行李拿下去放在行李寄存處,並梅森說可以在小吃部里喝點茶,但得在火車站等她,她會在下午乘坐上行火車回到布里斯托爾的。女僕雖說很是驚訝,還是照她說的去做了。她將行李存在寄存處也喝了一些茶。但一列又一列的上行火車進站了。女主人就是沒有露面。在最後一列火車到了之後,她將行李放在原處,去了火車站附近的一家旅館過夜。今天早上她在報上讀到了這個慘案,於是就乘最早的一班火車回來了。」

「沒有什麼可以說明為什麼您女兒突然改變計畫嗎?」

「嗯,是這樣的,據簡。梅森說。在布里斯托爾時,弗洛西的包廂里已不再是一個人。裡面有一個男人站在另一端的窗戶邊看著窗外,她看不清他的臉。」

「當然,火車是那種軟卧列車,對嗎?」

「是的。」

「過道在哪一邊?」

「在月台的那一邊。我女兒和梅森說話的時候,站在過道里。」

「在您心中沒有疑問——對不起!」他站起身,小心地將有點歪的墨水台扶直。「請原諒。」他又坐下來繼續說道,「看見歪的東西我的神經就受不了。奇怪,是不是?我是在說,先生。您心中沒有疑問。認為這極可能的不期而遇是您女兒突然改變計畫的原因。是嗎?」

「這好像是惟一講得通的推測了。」

「您不知道提到的這位先生可能會是誰嗎?」這位百萬富翁猶豫了一會兒,然後答道,「不——我一點也不清楚。」

「好了——關於屍體發現的經過?」

「屍體是被一位年輕的海軍軍宮發現的,他立刻拉了警報。火車上有一個醫生。他對屍體進行了檢查。她是先被氯仿麻醉,然後被殺死的。他個人認為她已經死了四小時左右。因此一定發生在離開布里斯托爾不久一極有可能是在布里斯托爾和韋斯頓之間,也有可能是在韋斯頓和湯頓之間。」

「那珠寶箱呢?」

「珠寶箱。波洛先生。不見了。」

「還有一件事,先生。您女兒的財產——她死後會傳給誰?」

「弗洛西婚後不久就立下遺囑,將所有的東西都留給她丈夫。」他猶豫了一會兒,然後又繼續道:「我不妨告訴你,波洛先生。我認為我的女婿是個無法天天的流氓,因此。根據我的建議。我女兒正準備通過法律手段將自己解放出來——這不是難事。我將她的錢作好安排,這樣她活著的時候。他不能碰這筆錢。但雖然他們這些年來一直分居。她卻經常屈服於他對錢的要求。而不願意將醜聞公開。然而,我是下定決心要結束這事。最後弗洛西同意了。我讓我的律師進行訴訟。」

「卡林頓先生在哪兒?」

「在城裡。我想昨天他去了鄉下。但昨晚又回來了。」波洛想了一會兒。然後說道:「我想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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