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溫行之沒有急著走,而是在醫院待了兩日,算是替換溫行禮的班,讓他在家休息幾天。
溫遠也一直在溫家老宅待著,因為溫行禮鎮場所以沒人再敢亂來。但溫遠始終是心有餘悸,不是因為溫祁,而是因為喬雨芬。但喬雨芬自那日說出那句話之後又沒有其他的反常的表現,待她仍是一如既往。
許是四年前那次大鬧給溫遠留下了太深的心裡陰影,所以一旦觸及到喬雨芬敏感的地方,她總是比她還要緊張。
或許也沒什麼?溫遠安慰自己,讓自己慢慢鎮定下來。
第二天,又是一個好天氣。
而溫遠卻在吃過早飯之後接到一個人的電話,那人的號碼她沒有存下來,但或許是太過在意,她一看這一串的陌生的號碼就知道是誰了。
陳瑤?溫遠想自己還沒找她,她倒是反先找上門了?
故意任由手機響了一會兒,溫遠慢悠悠地按下接聽鍵,陳瑤的聲音從那頭傳了過來。
「有時間嗎?」
她的聲音柔柔的,聽上去就不忍讓人拒絕。溫遠倒不會憐香惜玉,不過有些事情確實要當面談:「你是要約我見面?在哪兒?」
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接,陳瑤遲疑了一會兒,報了地址。是個離大院並不遠的會所,不如上次去的高級。
「好的,等我十五分鐘。」
幸好溫行禮和喬雨芬都不在,溫祁自從那日之後就沒回過家。溫遠磨了成奶奶一會兒,好不容易求得她答應之後不緊不慢地出了門。不得不說的是,溫遠同學在溫先生身邊待久了,潛移默化中就沾染了一點兒他的氣質。
距離約定時間過了五分鐘,溫遠才到會所。她是完全走著來的,服務生像是提前有人打好了招呼,二話不問直接給她引到了二樓一個包間。包間門大開著,溫遠側一側身,就看到了陳瑤。
看到她,溫遠小小地吃了一驚。她有段時間沒見陳瑤了,也沒有刻意去關注她的星聞,在她印象中自陳瑤成名之後總是一副柔美似女神的形象,怎麼今天見了,卻是有些憔悴?
許是察覺到有人在看她,陳瑤慢慢地轉過頭來。在看到溫遠的那一刻,她的眼中湧起了十分複雜的情緒,也只是一瞬,她站起身,請她進來。
「喝點兒什麼吧。」
落座後,陳瑤沒有什麼表情地輕輕說道。
「……不用了。」溫遠說,「我想,你也不是專門請我來這裡喝東西的吧?」
陳瑤瞧了她一眼,向侍應擺了擺手,兩人沉默相看著,直到門被帶上,陳瑤才開口:「溫遠,為什麼我每次看你都覺得你變化不大,都像是我高三時第一次見你時的樣子?」
溫遠無心跟她敘舊,便毫不留情地說:「但你已經不是那時的樣子了。」
陳瑤怔了一下,低頭苦笑:「大約現在是我最狼狽的時候吧,不過我不後悔。」
不後悔?不後悔什麼?那些曾經做過的事?
溫遠頓時有些怒:「那我跟你就沒什麼可說的了。」
「你討厭我,對吧?」陳瑤抬頭看她,依舊是沒什麼表情,「其實我也討厭你——從看到那些照片開始。」她說,「我知道一定不會只有我喜歡他,也想過他身邊可能已經有女人,但我沒想到,那會是你——」
「那些照片是你拍的?」
陳瑤愣了一下,「是我又怎麼樣。」她並不太在意,「那次你說他有女朋友,我不過是想證實一下罷了。」
「所以你拿到照片之後不相信事實,就去騙我的哥哥?」溫遠失笑,「我的哥哥不肯告訴你答案,所以你就直接去找我的爺爺?這就是你的愛?」想到家中目前混亂的一切,溫遠看著她只覺得反胃,嚯地一下起身,質問她「那你為什麼不幹脆來找他或是來找我?你是心裡已經答案所以才不敢來,是不是?」
「是又如何!」陳瑤也是拍案而起,厲聲道,「但現在你們都不怕,我怕什麼!」
兩廂沉默地對峙,皆是一副不太理智的樣子。
溫遠努力剋制自己的情緒,鎮定了下來,「你不要以為,見了我爺爺就勝券在握了。」
「我沒那麼天真。」她冷笑道,「我怎麼還會贏?若是溫行之對我有一點兒憐惜我也不會到現在這個地步!」
「你什麼意思?」溫遠警惕地看著她。
陳瑤冷冷地看她一眼,忽而笑了,「我們之間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若有興緻,我可以一一說來給你聽。」
「沒必要了。」溫遠斷然拒絕,「挑撥離間這麼低劣的手段?我還不至於傻到相信你的程度!」
陳瑤也不生氣,施施然道:「就你們還用得著我挑撥離間?你們的事兒哪怕我不告訴溫老爺子他遲早也會知道,但凡他知道了你們兩個就成不了,想想看,將門之後,閉起門來搞亂|倫?這說出去可是溫老爺子受得住的?更別說你父親還在做官!」
她存心想挑起溫遠的怒意,可她著實低估溫遠的承受能力了。
「看來你真是下了很大的功夫,連我父親是做什麼的都了解的清清楚楚。」溫遠輕輕說著,可說出來的話卻不怎麼留情面,「可你這麼有本事,怎麼沒打聽到我的真正身世?」
「你說什麼?」陳瑤臉色一變,冷聲問道。
溫遠笑了,笑得很燦爛:「我是說,我根本不是溫家的孩子,說的更直接一些,那就是我跟溫行之,沒有一、丁、點、兒血緣關係。」
話畢,啪嚓一聲,陳瑤手中的玻璃杯摔倒了地上。
溫遠收住笑,看了失控的她一眼,「怎麼,不相信?」
陳瑤狠狠地瞪她一眼,卻說不出話來。
在來之前,溫遠想過到底要不要給她留情面。
陳瑤有些話說的很對,比如即便是她不說,總有一天爺爺也會知道。她清楚明白這一點,但她希望是由他們親口說出,而不是在如此被動的情況下,被人有心利用。那就太不可原諒了!
離開會所很久,溫遠的雙手還在發抖,只不過她雙手插兜,不太看得出來而已。中午,為了彌補消耗掉的元氣,溫遠同學一口氣吃了兩碗米飯,嚇得成奶奶一把奪過來她手中的碗,怕她再去盛第三碗。
溫遠正要抗議,口袋裡的手機響了,她瞄了眼來顯,發現是某人的號碼。正猶豫著接不接,就聽見成奶奶哼了一聲。她眨眼笑了,走到院子里去接電話。
「準備一下,等會兒我過去接你。」
溫遠被他說的一愣,「去哪兒?去醫院嗎?爺爺準備見我啦?」
「不是——」他說,「先回東郊,過兩天我們去趟A鎮。」
「去A鎮?」溫遠越來越暈了,「去A鎮幹嗎?」
「棠姨的身體不大好,我們過去瞧瞧她。怎麼,你不想棠姨?」
「想是想,可這會兒去不太好吧。爺爺呢?」溫遠小心翼翼地問道,「他還不想見我嗎?」
「他沒說。」
沒說?沒說不就是不想見嘛!溫遠囧。
「沒事的。」他說著,似是笑了笑,「不見就不見罷,趁他鬧彆扭這段時間我們去看看棠姨,年後怕是沒有時間了。」
在溫行之看來,老爺子這是故意的。他不同意,可就是說服不了他,於是來個眼不見為凈,可也不鬆口,就這麼拖著他,大有打持久戰的光榮革命傳統。而兩天下來呢,卻不見溫行之著急,還是一副溫和淡定地讓他有點兒牙疼的模樣,於是索性趕他走。溫行之這邊呢,看老爺子也沒什麼大礙了,於是便交回給溫行禮,準備回來了。
見溫遠這頭不說話,怕她還繼續糾結,溫行之便直接說:「行了,先收拾東西罷。」
其實溫遠還有很多話要問的,可聽他的聲音有些啞,便知道他這兩天非常累。只好掛下電話,按他說的辦。
下午,溫行禮回家換了身衣服便去了醫院。走了差不多有半個小時,溫遠便從客廳的窗戶口看見溫行之的車聽到了大門口。
溫遠還沒來得及出大廳的門,就聽見成奶奶哼了一聲,於是她不敢動了,老老實實地蹲下來,配合著成奶奶纏毛線球。
過了一會兒,溫行之進了屋。看見這一副場景,挑了挑眉。
「回來了?」成奶奶看也不看他地問道。
溫行之嗯了一聲,挨著對角的沙發坐了下來。正巧臉對著溫遠,就見她沖著自己眨眨眼睛,這副模樣讓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眼皮子底下暗度陳倉,成奶奶當然不能當看不見,瞪溫遠一眼,見她老實了,才說:「行之你這是在醫院待了兩天嗎?怎麼我覺得像是待了兩年才回來的?」
面對老太太的挖苦,溫先生淡淡地哦了一聲,笑了:「您老這麼想我?」
「去去去!」成奶奶惱羞成怒,毛線球一弄好,就把溫遠往他那邊兒推了推,「帶走帶走,看見你們兩個我就煩!」
「成奶奶!」溫遠羞紅著臉跺腳。
溫行之倒是不客氣,道了別之後把人領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