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當晚,溫遠很晚才回易水道。昏昏沉沉睡下了,第二天正好是周一,早起了半個小時搭車去了公司。

又是月末又是年末,大事小事堆積到一起,溫遠又是新來,工作做得不太順手,桌案上擺滿了報表,等到全部處理完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她餓得前心貼後背,匆匆扒了幾口同事幫她帶回來的飯,從包里翻出了手機。

沒忍住,又上網搜索了一下娛樂新聞。關於陳瑤的最新動態一律是昨天看到的那則新聞。溫遠咬了咬唇,撥通了溫行之的電話,不料回應她的是一道冰冷的女音,告之——對方已關機。

溫遠不自覺地皺皺眉頭,對著窗外發獃。外面正在下雪,扯絮一般澌澌落下,是T市這幾年來難得的一場大雪。溫遠在辦公室里坐的便覺得悶得慌。看到那則新聞,她第一個感覺便是荒唐。她是了解溫行之這個人的,他最討厭的就是麻煩事,多家媒體曾要採訪他,皆不例外的被拒絕了。娛樂圈裡的人,他更是接觸的少,因為他性子太過沉穩,不喜歡自己的一言一行被拿出來「娛樂」,所以若是他真看上陳瑤,絕不會這麼地——隨意。更別提,他還看不上。

溫遠這不是對自己有信心,而是對他有信心。可沒法兒控制的是,看到這個新聞就糟心,糟心的厲害。雖說她遲鈍,可是個女人都不喜歡有別人覬覦自己的男人,更何況,這個女人,還樣樣比自己強。可要說這還是她自找的,要不是高二那年她帶著陳瑤找溫行之幫忙,指不定就沒這一出了呢。

思及此,溫遠沮喪地趴倒在桌子上。

因為這場大雪,下午的時候公司老總早早地讓員工下了班。溫遠又留下來加了一會兒班,走得時候已經快要六點。外面的積雪已經很厚,趁她加班的這段時間,雪已經將之前人留下的腳印完完全全地覆蓋住了。溫遠穿著靴子,低著腦袋在這片完整的雪面上轉著圈兒踩腳印,直至破壞到一寸完好的地兒都不留,她才滿意地收手。

剛準備往地鐵站的方向走,忽聽前方傳來了兩道短促的喇叭聲。她驚詫地抬起頭,在看到停在前面的那輛車時眼睛睜得更大了。

是溫行之很久不開的黑色賓利。可能是她下樓時就停在那兒了,不過他確實太久沒開了,所以她壓根兒就沒注意。那人就在車裡面坐著,只穿了件襯衣,手肘抵在車窗邊上支撐著下顎,面上雖是沒什麼表情,可眼底卻是有笑意的。溫遠太熟悉他這副樣子了。

他就這麼悄無聲息地回來了。

原本心裡是堵得慌的,可這會兒卻像做了壞事被抓包一樣。溫遠撇撇嘴,慢慢地朝車子走過去。他給她打開了副駕的門,溫遠便徑直坐了上去。關上車門,卻不見他急著走,只是定定地看著她。

溫遠忍不住地摸自己的臉:「我臉上有東西嗎?」

「只是覺得匪夷所思。」他說,沒見過一個人還能玩兒的這麼起勁兒的。視線從她臉上挪開,落在了她兩條小細腿上,眉頭不自覺地蹙起,「穿的這是什麼?下雪天穿短褲?我看你是生怕受不了凍。」

溫遠囧了。她這邊還沒開始問罪呢,他倒先開始訓她了。氣不過,頓時忍不住反駁:「什麼短褲,沒見裡面還有一層嗎?很厚很保暖的好不好?老古板!」

許是料想不到她反應這麼大,溫行之頓了下,繼而一字一頓地重複那三個字,「老古板?」見她依舊是氣鼓鼓的,他倒是笑了,「你說說看,我是怎麼個古板法兒?」

見他側了側身,溫遠有些不太敢惹他,只好憋著氣扭過頭:「我不知道。」

知道她心裡有氣,也大概知道原因。溫行之倒也不迫她,將車子倒回馬路上,緩緩地開回了易水道。

坐電梯上樓的時候,溫遠沒跟他說一句話。到了自家所在的樓層,溫遠率先邁了出去,按下指紋,取出鑰匙開門。估計是老天故意跟她作對,平常這門她就開不好,總是用不對力氣,這會兒更是打不開,轉了幾下,只聽咔嚓幾聲響,門還是沒開。

溫遠又換個方向轉,依舊是打不開,氣得只想踢門。溫行之看她不得法的樣子只想失笑,他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向右邊轉了幾下,門便開了。溫遠氣惱地鬆開手,進了門。

溫行之慢慢地跟在她身後,見她進了門是一通亂忙,便不慌不忙地進了廚房。下了飛機都沒來得及喝上一杯水,現在是覺得有些渴了。他給自己倒了杯溫水,喝下半杯,餘光瞥見在主卧室里不知幹些什麼的溫遠,勾起唇角說道:「行了,你別藏了,忘告訴你了,下了飛機我回來放了趟行李才出的門,你那堆零食我早就看見了。」

溫遠聽見了,也不搗鼓了。直直地出了卧室,坐在了沙發上,看見空無一物的乾淨的幾乎可以當鏡子用的茶几,她哼道:「那我放在茶几上的那張報紙你也看到啦?」

那是她昨晚等公交時買的一份兒報紙。公交站正好設在報刊亭旁,她昨晚神思恍惚地在那兒等公交,一個轉身,看見一份娛樂報紙,不巧的是,入目的便是那則讓她深惡痛絕的新聞。她盯著看了半天,直到老闆叫她才回過神來。老闆以為她是買報紙的,特意取下來遞給她,溫遠也沒多說,付了錢上了車。

「看到了。T市日報,你要是喜歡看我可以給你訂一份。」

溫遠切一聲,「誰喜歡看了,我買回來是包瓜子皮的!」

溫行之將剛熱好的牛奶給她端了出來,聽見這句話,終是忍不住,挑了挑眉頭。他彎腰湊近她,撥掉她齊劉海上不知何時沾上的碎紙屑,不疾不徐地說道:「難怪火氣那麼大,原來是瓜子吃多了。」

說完,就見她抬頭瞪他。等在頭頂上方的是一張比平時溫和的臉,見她向他看來,手便沿著她的腦袋下移,另一手撐住她的腰往上抬了抬,正好夠他俯身吻住她的位置。

半個多月沒見她了,所以怎麼會不想。貼著她的唇瓣碾磨,咬了下柔軟的下唇,剛探進去,便被她掙脫了,「你,你喝酒了?」

「一點兒。」

併購案順利結束,他從香港回來GP內部也為他準備了個小型的慶功會。都是自家人,躲不過他便稍微喝了點,半杯而已。

想問的話還沒問出來,溫遠還想躲,可那人偏不給她機會,攫住她的唇便吻了進來,柔軟的小舌,帶著甜味兒,再往裡一點兒,便知道了原因。原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塞進嘴裡了一塊兒糖,甜甜的草莓味兒誘得他更加深入,直到她喊疼,才慢慢鬆開。

這種接吻姿勢,很挑戰她的脖子長度好不好。溫遠揉著後脖頸,紅著臉,不看他。溫行之垂首看著她,過了一會兒,才略帶沙啞地開口:「把牛奶喝了,我去做點兒晚飯。」

溫遠沒吱聲,等他起身去廚房了,才偷偷瞄了眼他的背影。將手放在胸口處,感覺到心跳動的厲害。

昨日家政阿姨又來了一趟,帶過來很多食物將冰箱塞得滿滿的。溫行之簡單做了個意麵,又煎了兩份牛排,算是將這一頓晚飯應付過去。晚上,他在書房處理了一些公事,關掉電腦抬頭的瞬間,透過虛掩的門,看見溫遠站在客廳的鏡子前折騰自己的頭髮。她頭髮總也長不長,因為她不喜歡那麼長的頭髮,所以總是維持著高中時期的髮型,只不過現在髮根兒稍稍有些卷,摸上去絨絨的。

似是很想念那種手感,他站起身,走過去接過她手中的毛巾,替她擦頭髮。溫遠一瞬不瞬地透過鏡子看著站在她旁邊的男人,忽然說道:「我討厭陳瑤,討厭你個名字跟她一起被提起。」

他神情專註地給她擦著頭髮,「明天那則新聞就會消失。」

「不解釋嗎?」

「無中生有的事,解釋做什麼。」

每天面對的媒體是陳瑤,而不是他。更何況,人們並不在乎他說的是什麼,只喜歡按照自己的猜想去左右這件事,他沒那個興趣去加把料,更沒義務去取悅這些看熱鬧的人。

「那我呢?我可是看到照片了。」

溫遠癟著嘴看他,溫行之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與她的視線在鏡子里交匯。這樣注視了片刻,溫遠的屁股突然被打了一下,她瞪著鏡子里的他,而溫行之已經移開了視線,繼續給她擦頭髮:「那晚只是偶遇,我受人所託送她回酒店。至於第二天,也是偶然。」

那天他正要去姚先生的公司開一個高層會議,臨行前接到姚先生的電話,他已跟陳瑤的經紀公司談好,公司的新產品將由她來代言。這事陳瑤也知道,正要去公司談合同,姚先生就請他接她過來。

溫遠聽了,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陳瑤,她對男人的吸引力是不是挺大的?唯一喜歡,姚先生也喜歡。」

「我不喜歡。」

似是順著她的話說的,沒有刻意解釋和安慰的意思。可溫遠聽了,還是忍不住有些高興。幾天的困擾,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事實證明,哪怕她在糾結也是庸人自擾。娛樂圈的緋聞是多不勝數,上一個緋聞還沒炒熱下一個就又冒出來了,也正好因為陳瑤在電影里對男一號的死纏爛打讓男一號的粉絲看不過去,就有人懷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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