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溫行之眯眼打量著這件包間里的人,除卻溫遠,其他的幾個人也都是熟人,在生意上都有往來。

搭在門把上的手收了回來,溫行之忽而笑了笑,瞧也不瞧溫遠,直接走到了坐在主位上的那個男人,伸出手來。

「喬總,好久不見了。」

被稱呼喬總的人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直到老相識成光的趙晉習跟著進來才恍然大悟,借著酒勁兒,握住了溫行之的手:「原來是溫總監,好久不見好久不見,前兒我還聽老趙提起你,沒想到今兒就在這見著了,來來來,喝一杯喝一杯。老趙也來!」

趙晉習其實也有些摸不著頭腦,剛剛,溫行之喝下陳瑤敬的那杯酒就直接離了席。原以為是說的話或者開的玩笑得罪了他,卻不想他直接敲開了對麵包間的門。然後就看到了老喬這個熟人。

難不成,是來打個招呼?趙晉習一邊揣測著溫行之的心意,一邊笑著打了個哈哈,「自然是要喝一杯。」說著招呼溫遠,「服務員,倒酒倒酒。」

溫遠剛從火辣辣的酒味和看到溫行之的震驚中反應過來,有些遲鈍地端起那瓶白酒。她能感覺到溫行之看了她一眼,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酒灑出來了不少。溫遠咬咬唇,正要重新再倒的時候,手腕被一隻手緊緊地握住了。她抬頭看著這隻手的主人,他不緊不慢,慢條斯理地把酒瓶子從她手中取出來,重新放到了桌子上。

「這酒店可越來越不會招人了,這麼笨手笨腳地都敢放到這裡來伺候。」說話間,倒滿了三杯酒,一杯遞給喬總,一杯遞給趙晉習,一杯留在了自己手邊。正準備端起酒杯之際,想起身邊還有個礙事兒的,便偏過頭,冷著臉對溫遠說道,「你還站在這兒做什麼,又等著鬧笑話?」

溫遠被他這語氣嚇了一跳,早已經忘記了動彈,還是跟過來的服務生看不過眼,把她拉了出去。

包廂的門在她的眼前緩緩關閉,合上的那一剎那她聽見有人勸溫行之,何必跟一個學生妞動氣。

溫遠此時此刻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完蛋了。剛剛他握住她手腕的力度,還有看著她的眼神,此刻一一回想,溫遠有些不寒而慄。

一旁的服務生姐姐看她驚魂未定的樣子,以為她是在害怕,便安慰她道:「在這裡做事都這樣,你要麼得酒量好,要麼得機靈,否則只有吃虧的份兒。對了,你的同學,那叫徐小荷的,已經喝醉了,正在樓下呢,你趕緊換了衣服,跟她一起走吧。」說著又嘆了一口氣,「你一個學生,還是不要來這裡的好,看看這些都是什麼人,剛剛那位溫先生,那可是最得罪不起的。你看你——」

溫遠站定,直直地看著服務生姐姐,說道:「我完了。」

服務生姐姐糾結地看了她一眼:「也,也沒那麼嚴重——」

話未說完,就見溫遠沒魂兒一般的走遠了。

直到被一道清亮柔和的女音叫住:「遠遠。」

溫遠站定,轉身看向身後的女人——陳瑤。看到她,溫遠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而陳瑤卻彷彿經過了千錘百鍊一般,溫遠表現的如此明顯的不待見她都能含笑面對。

陳瑤抻了抻手裡的袋子:「這是你的衣服,你叔叔吩咐我把你和你的同學送到車上。能不能走路?我扶著你吧?」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溫遠此刻有些反胃。尤其是在她聞到陳瑤身上那香水味兒時,於是她拂開了陳瑤伸過來的手,拿過她手中的袋子,「我沒事兒,我自己來。」

陳瑤精緻的面容一愣,很快又恢複微笑。她看著從樓上過來的人,笑得明艷動人:「溫先生。」

聽到這一聲,溫遠嚯的睜大眼睛,看向身後。只見溫行之快步從樓上走了下來,外套風衣搭在手肘上,一襲白襯衣在這夜風中略顯單薄。

他看了眼陳瑤,微微一頷首,便握過溫遠的手腕,「跟我上車。」

是之前被他緊握過的手腕,因此再握一次,便有些疼。

溫遠怯懦地喊他:「小,小叔。」

「上車——」溫行之冷叱她一聲,打開車門,將她塞到了後排。又大步跨坐到副駕,語氣不善的吩咐司機開車。

司機也是個倒霉的,兩次遇到總監發脾氣,每次還都跟後排這小女孩兒有關,二話不敢有,加大油門,開車離去。

唯獨只剩陳瑤一人站在原地,面色蒼白。

他生氣了,而且很嚴重。

這是溫遠坐上車後的第一個反應,她揉揉手腕,扶著昏睡不止的徐小荷,忐忑不安地看著溫行之。

他一言不發地坐在副駕上,鬢角齊整,如刀裁過一般,透著一股冷硬。若是之前她犯了錯誤,她還敢硬著膽子跟他搭話。現在,光是開個口,溫遠都沒有那個勇氣。

車子直接開到了之前溫行之帶她來過的那套二百平米的大房子所在的單元樓下,司機很有眼力介兒地抱起了徐小荷。

溫遠背著書包,一股涼涼的夜風吹來,她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噴嚏,引來了溫行之的側目。

他皺著眉看了她一眼,似是要說什麼。溫遠忐忑不安地捂著嘴巴看著他,最終只看到他撇過臉,一言不發地進了電梯。

莫名的,就有些委屈。溫遠打了個冷顫,跟在了溫行之的後面。

按照溫行之的指示,司機將徐小荷放進客房的一張床上。她已經喝醉,家裡也沒有別人,不好為她清洗,只得等她醒來自己打理。

而溫遠——

溫行之轉身看著她:「你先洗個澡。」

溫遠有些畏懼地舔舔舌頭:「我,我可以解釋——」

「先去洗澡。」溫行之又重複了一遍,「一身酒氣又穿的不倫不類,洗乾淨再出來跟我說話。」

溫遠語塞。

合著,他是嫌她臟還是怎麼的?

「小叔,我——」

「我說,洗——澡——」

看得出他刻意強調這兩個字,溫遠臉哄得一熱,忽然變得惱羞成怒。她隨地扔下書包,把主卧的柜子翻得咣咣響,找出一套睡衣,趿拉著拖鞋,踩著重重的腳步進了主卧的浴室。

寬敞明亮的浴室,溫遠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越想越氣。憑什麼他說什麼她都得照做?脾氣上來了,把睡衣撩在一旁,重新回到了客廳,對著剛剛坐下的溫行之說道:「我不洗。」

溫行之抬頭看著梗著脖子的她,冷著聲音說道:「不許胡鬧,趁我還有耐心,照我說的做。」

「我不!」溫遠跟他叫板,「你憑什麼連句解釋的話都不讓我說?」

「沒這個心情。」

溫遠氣極,「不讓我說我就不洗,嫌我臟,我——我走還不行?!」說完,撿起地上的書包就要往外走,連外套都不要。

「溫遠。」他壓低聲音又喊了她一句。

溫遠乾脆當沒聽見,啪嗒一聲打開門,就要出去。

溫行之平時是沒被人這麼氣過,一時間怒火激得額頭青筋亂跳。他快步走到門邊,使狠勁把走到電梯口的溫遠給扯了回來,溫遠當然要掙扎,溫行之索性直接將她攔腰抱起,反鎖了大門,抱著她直接進了主卧。

「放開我!」溫遠懸空掙扎著,兩隻手隔著他的襯衣撓著他的背,腳也隨意往他身上踢。

「很好,溫遠。」他一手控住她的兩條小細腿,任她抓疼他的背,也不鬆手,「撒謊,陪酒,任性,鬧脾氣,你年齡長了本事也長了不少。再不管管,你豈不是要給我鬧上天?」

「你憑什麼管我?你放下我!」

毫無意識地喊完這句話,溫遠忽然被放下了來。可還沒待她反應過來,掙扎著要跑,就被溫行之反剪著手壓在了他的腿上。

「憑什麼?」溫行之的聲音有些啞,「就憑你在酒店門口喊我那一聲,我是不是也得管管你?」

她喊他什麼?

溫遠此刻有點兒想不起來,不過也不用想了。下一秒,屁股上就狠狠地挨了兩下。溫遠條件反射般地拽住他的襯衣,猛吸一口氣,哇地哭出了第一聲,下一秒,她緊緊咬住自己的嘴唇。

許是察覺到下手有些重,溫行之稍稍放鬆了對她的鉗制。溫遠逮住機會手腳並用,從他的腿上爬了下來,立馬跑到了角落裡。

「你,你——打我?!」溫遠捂著屁股,可憐兮兮地瞪著他,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溫行之原本是氣極的,可看到她臉頰掛淚的可憐模樣,一時間不知怎的,有火忽然發不出了。

他站在原地,揉揉眉間,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平復了下心緒,向溫遠招招手:「你過來。」

「你別想!」她咬著嘴唇,傻子才過去找打。

「那就乖乖照我說的做。」

溫遠狠狠地瞪他一眼。

不,不就是洗澡嗎?誰怕誰了?!

她左右環顧了一下,所幸的是她站的位置里主卧的浴室比較近,溫遠一邊警惕地看著溫行之一邊向門邊挪動,打開門的瞬間飛快地拔下了鑰匙從裡面反鎖了浴室的門。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