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B市軍區總院。

醫院一如既往的嘈雜,溫冉快步行走在住院部的二樓,不久就找到了溫遠所在的病房。她站在病房門口吸了口氣,推開門,看見喬雨芬皺著眉迎了上來。

「冉冉,你來了。」

溫冉向病房裡面張望了一下,站在外間悄聲問喬雨芬,「這是怎麼回事?」

「在市區出了一場車禍,遠遠坐的計程車跟別的車撞到了,醫院檢查說丫頭碰到了胳膊和腦袋。」

溫冉抿了抿唇:「那司機呢?」

「司機倒是也沒什麼大事,我剛去看了看,問問情況,司機說是遠遠說後面有人追車才開得快車。」

「有人追車?」溫冉吃驚地重複。

喬雨芬也有些著急,「誰知道是怎麼回事,我看他不舒服,也沒太多問。可能是後面那輛車也開得太急了。」

溫冉沉默了一會兒,才推開了裡間的房門。溫遠還在睡著,她的胳膊有些骨折,已經上了石膏。可能是有些疼,睡著的溫遠眉頭緊蹙著。溫冉低頭注視了她一會兒,伸出手來撫了撫她的眉間。

許是本就睡得不太沉,溫遠身子晃了一晃,悠悠地睜開了眼睛。一雙黑色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看著頭頂上方的人,待她看清楚後,稍稍有些失望。

哪有這樣不加掩飾的嫌棄的?溫冉失笑,給她掖了掖被角,問道:「醒了?渴不渴?」

溫遠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你去哪兒了?怎麼會遇到車禍了?」

「哪兒也沒去。」溫遠蔫蔫的說,嗓子稍稍有些沙啞。

「還騙我。」溫冉替她順了順有些凌亂的頭髮,低聲說道,「禮物送過去了?」

溫冉這個堂姐本就是唯一知曉她心事的人,溫遠自然不可能瞞得過她。她動了動手臂,扯動傷處,嘶地吸一口氣,「送過去了,他不在家。」

溫冉看著她的表情,嘆一口氣,替她將胳膊的位置調整了一下,讓她感覺更舒服一些。輕輕的揉了揉她的腦袋瓜,溫冉問道:「小叔知道你出車禍嗎?」

溫遠搖了搖頭。他大概還不知道吧,家裡有媽媽和成奶奶在,還有溫祁這個不靠譜的哥哥也在B市,有誰會想起在第一時間通知他呢。也就自己。

溫冉也是明白這個道理,她想了想,站了起身:「那你好好休息,可別再亂跑了,先把高三熬過去再說,別讓大伯母著急。」

溫遠悶悶地嗯了一聲,終於抬起了頭,看著溫冉的眼睛仿似有一層淡淡的水汽。溫冉懂得她的感受,本還想安慰她幾句,正逢喬雨芬推門而進,看著她焦急的表情,溫冉把話咽回了口中。

喬雨芬是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才趕來的,聽說溫遠出了車禍,她連聽筒都握不住,還是成奶奶幫她接的電話。她覺得奇怪,這孩子一大早出門說是要去同學家裡複習功課,怎麼這麼會兒功夫就出了趟車禍,而且細問之下還讓她感到後怕。若不是在市中心車速都慢,那這場車禍的後果恐怕就不會這麼輕了。

喬雨芬看著溫遠,放低聲音問道:「遠遠,跟媽媽說說,怎麼回事兒啊?」

溫遠抬頭看著喬雨芬,眨眨眼睛,說出幾個字:「我不太記得了。」

「怎麼不記得了?」喬雨芬有些著急,「那司機不是說有車在追你嗎?是誰在追你啊?還有你怎麼跑市中心那兒去了,你在哪兒有同學?」

一個一個問題追問的溫遠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好。她肯定不能說實話,那樣喬雨芬定會追問到底。還有那輛車,那兩個男人,要說出來,都是麻煩。想了想,溫遠扁嘴,蹭了蹭喬雨芬:「媽媽,頭疼。」

她撞到了腦袋,此刻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也是正常的。喬雨芬趕緊扶著她躺下,「那先睡一會兒。醫生還說你沒什麼大礙,我看啊,還是在醫院待幾天吧。」正好溫冉打完電話又重新回到了病房,喬雨芬哄著溫遠說:「讓你冉冉姐多陪陪你。」

溫遠點了點頭。

「睡會吧。」目送喬雨芬離開,溫冉又替她掖了掖被角,「過兩天就能出院了。」

溫遠把兩隻眼睛從被子里拔了出來,炯炯有神地看著溫冉:「打電話了嗎?」

看著她略帶期待的眼神,溫冉的臉色相反地卻不是很好,「打了。」

「小叔接的?」

溫冉想了想:「算是吧……」

「算是吧?」溫遠有些不解,「你用我的手機給他打吧!」說著就要去翻書包。

「哎呀好啦。」溫冉見狀忙去攔她,「第一次是賴特助接的,說小叔正在忙,過會兒小叔又打回來了,他說他這段時間有些忙,沒空回來看你,要你自己照顧好自己!聽見了沒?聽見了就乖乖躺好,別鬧了。」

溫冉鮮少用這種帶有情緒的方式跟她說話,溫遠一時間愣了一愣。待得反應過來之後,才慢慢地伸回手來,低下頭,慢慢地躺了回去。

T市,GP分部。

臨近年底,整個寫字樓的人似乎都比平常忙碌了好幾份。而相比往年,GP的人似乎是更緊張了。過去每年這個時候老闆溫先生都要飛倫敦了,可今年卻一直留在T市。大老闆還在,誰敢放鬆。

身為溫行之的特助,賴以寧在這個時候可以說是最忙的人,比溫行之還要忙。前一秒剛掛斷某個客戶的電話,下一秒又有電話進來。聽著電話里標準的倫敦腔,賴以寧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將電話遞給了站在窗邊的人。

看著溫行之,賴特助心裡不禁嘆一口氣。恐怕此時此刻整個GP最閑的就是這個大老闆了,自從接了B市家裡打來的一個電話,人就一直站在窗前發獃。此刻也是她喚了好幾聲才回神的。

溫行之挑了挑眉,接過了總部打來的電話。沉默的聽了幾分鐘話,掛斷後又撥了另一個人的電話。嘟聲響了幾秒,電話被接起,一道低沉的男聲傳了過來:「溫總監,我還在上課。」

「就當我向你學生借幾分鐘。」溫行之說,「我有事要跟你談。」

「早出來了。」葉以禎站在走廊上,說道,「什麼事?」

那頭沉默了幾秒,低聲說道:「理事會那個項目出了點兒問題。」

「怎麼回事?不是說資金已經到賬?」

「我知道。」溫行之以手撐額,低聲說著,「其實資金很早就到賬了,按照合同規定,當然也是政策最高上限,我們最多可負擔10%,不過我查過了,到賬的資金還不到5%。」

聽到這裡,葉以禎不由得斂了斂神色,「難道是有人挪用了這筆資金?」

「如果是那樣倒也不至於這麼麻煩。」溫行之彎了彎腰,看著窗外冬日正好的陽光,微微蹙了蹙眉頭,「這筆錢有問題,來路不明,有洗黑錢的嫌疑。境內投資項目被政府盯住了,他們害怕,想毀合同,並且慷慨地開出了大筆補償費。」說到這裡他不禁譏諷地笑了笑,「如果一開始他們打的就是這個主意,那事情也好辦。關鍵問題是在發現這個問題之前那5%已經投入市場了,現在撤回來,有些難度。G在英國也很為這個問題頭疼。」

葉以禎想了想,說:「劉副部跟你談的這個合同,他給你設套?」

「不至於,他也只是被利用的罷了。」

「多長時間了?」

「一周之前。」

葉以禎不禁意外,「這麼長時間,你怎麼不早告訴我?」

「所以說現在麻煩來了。」

雖然說是麻煩,可這語氣在葉以禎聽來,仿似沒有一絲煩惱的樣子。「你早就想好怎麼做了吧?」

溫行之不置可否:「我只是給你提個醒,能幹這種勾當的都不是什麼善茬。」

「行,知道了。」

掛斷電話,溫行之看著窗外,原本深邃的眼眸,又幽暗了幾分。

在醫院住了四天,喬雨芬才讓溫遠回家。出院那天正在美國公幹的父親特意給她打了一個越洋電話,雖然話里話外還是嚴苛,囑咐她以後不要毛毛躁躁,但溫遠還是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喬雨芬來接她出的院,是由溫祁親自開的車。這個陣勢,還真是把溫遠嚇了一跳。

只不過,在這龐大的陣勢當中,有一個人自始至終從她出院開始就沒出現過。溫遠在這沮喪的四天當中終於明白了一件事,原來期望與現實的落差會是這麼大。

回到家休息了一兩天溫遠就回到了學校,已經是高三上學期末了,第一輪大複習基本已經接近尾聲,學校計畫高三上一開始就準備進行第一次模擬考試,所以年前的這次期末考試,只能算是開胃菜,正餐在後頭等著呢,夠這一幫倒霉的高三生來啃了。

都說高三是煉獄,這煉獄的日子過久了,溫遠倒也習慣了。不過鑒於前段時間她精神恍惚各種不在狀態,又因為車禍在家休息了將近一周,所以再回到學校的時候感覺上不如從前那麼充實,要追上進度著實費了一番功夫。好在有蘇羨這個六科全能在,溫遠有什麼不太懂的,還可以問他。雖然這樣緊趕慢趕地把落下的進度趕上了,但由於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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