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溫行之低頭看著溫遠,見她的眼睛呈放空狀態,一眨也不眨。他皺皺眉,剛要鬆開她的手,便見溫遠不講章法地把腦袋扎進他的懷裡,動作迅速地拽住他的衣領,踮起腳來,二話不說地咬上了他的——下唇。

突來的襲擊讓溫行之有一瞬間的怔愣,原本伸出去想要扶穩她的手滯在溫遠的腰間。片刻之後,正待他要進一步動作的時候,罪魁禍首溫遠同學首先鬆了手。

溫遠身影不穩地站在原地,雙手捂住臉頰,努力睜大眼睛想要看清面前的人。溫行之這會兒已經很確定這丫頭是酒性發作了,借著篝火的光,他看見她的臉頰紅艷艷的,閃著寒芒的雙眸仿若天邊的星子。

「站好了,不許亂動。」

他伸出手去扶溫遠,卻不見她有任何動作,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末了,嘟囔了一句:「你是不是我小叔,你是?不對,你不是,你不是……」

像是自我催眠一般,重複了你不是好幾次,溫遠同學終於——暈了過去!

對於溫遠來說,酒這個東西可以說是喬雨芬三令五申不準碰的東西。這從某種程度上造就了溫遠同學一杯倒的酒量。然而酒品這回事,可是因人而異了。

溫遠是被疼醒的。頭疼,頭疼欲裂,彷彿腦子裡正在進行著一場角力。她眨巴眨巴眼睛,直到實在疼地忍不住的時候,才坐起身開始揉腦袋。揉了一會兒,她下床洗漱,模模糊糊地刷完牙,一抬頭準備洗臉的時候,一下子愣住了。

原本乖巧服順的頭髮此刻像是炸了窩似的,清明烏黑的眼眸也是泛著紅。還有她的額頭,這才一天的功夫,居然起了兩顆痘痘!溫遠被鏡子里的自己嚇了一跳,搓著臉猛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腦子裡自然是亂亂的,還未待她想清楚,忽然有人敲了她房間的門,溫祁的聲音隨之傳來:「溫遠,開門!」

溫遠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撩起一捧清水在臉上抹了一把,一邊扒拉頭髮一邊給溫祁開了門。

站在門外的溫祁穿了一身簡約的運動裝,前段時間剛做好並被溫遠嘲笑了好幾天的髮型也被打理地服服帖帖。站在那裡,自有一股英氣逼人的氣勢,可惜,就是臉色難看了些。

溫遠看著他陰沉沉的臉色,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溫祁哼了一聲,閃身進門,拎著她的後衣領子把她往屋裡帶。

「你幹嗎?」溫遠踢他。

溫祁就勢鬆開了她,看著她咬牙切齒:「能耐了是吧,稍微不看你一會兒就得給我惹點兒事兒,不會喝酒就別喝,喝出事兒了回去我怎麼交代?!」

溫遠癟著嘴瞪他,這會兒知道當好哥哥了,他撇下她那會兒怎麼不管她有事沒事兒。

「我哪兒知道那酒那麼厲害,喝一杯就醉啊。」她底氣不足地嘟囔著。

「快得了吧。」溫祁毫不領情,「你喝什麼酒都一杯倒!」

被戳穿了,溫遠只好又瞪他。兩人大眼瞪小眼很久,溫遠忽然想起什麼來,問道:「我昨晚喝醉酒惹事了?」

溫祁斜她一眼,「你說呢,就跟長了貓爪似的,見誰就撓。」

溫遠長這麼大也是很少醉酒,更不知道自己醉了酒之後會是這樣,當下臉騰地紅了起來,「你少騙我,我撓你了?我撓你哪兒了?」

說著就要去扒他的外套,溫祁當然不能讓她得逞,故技重施,揪著她的後衣領一把把她塞進了衛生間,「十分鐘時間,恢複你的蘑菇頭。」

昨夜雀嶺山又下了一場雪,今早起來溫度比昨日還低了些許。溫遠裹著前白後黑被溫祁戲稱為企鵝裝的羽絨服,一邊揉著臉一邊跟跟著溫祁向酒店大廳走去。或許是因為天氣有些冷,溫遠同學的腦袋清醒了很多。她瞅著溫祁的背影,開始回憶昨晚。

難怪他今天領子拉的這麼高,她昨晚真撓他了?怎麼不記得了?她記得她跟一群年輕人烤了火,被灌了一杯酒,然後又和一個不知姓名的外國佬跳了一段亂七八糟的舞。

然後,然後——

視線落在右側方,溫遠猛地「啊」了一聲,捂著嘴站在原地不動彈了。趁溫祁看過來的時候,她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扁著嘴哭喪著臉說:「我不吃早飯了!」

餐廳右側方的某張餐桌旁,溫行之正赫然在座。

依舊是乾淨利索的打扮,正低著頭在看今日的早報,遠看過去,竟覺得他溫藹了許多。服務生端過來了一杯清水,溫行之抬手接過,順便道了謝。

視線掃過某處,微微一頓。

溫遠是躲在溫祁身後的,心虛地抬頭瞄了他一眼,被逮住之後又忙壓下了腦袋。心裡不住地哀嚎,完蛋了,她看到他嘴角的傷口了!嗚嗚……!

溫祁則是沒好氣地看了眼溫遠這隻扎眼的大企鵝,隨後狀似隨意地向溫行之打了個招呼:「小叔,早。」

「早。」是比往常略顯低沉的聲線,還稍微有些暗啞。溫行之或許也是感到了不適,飲了口溫水,看向一旁絞著手指站在原地的溫遠,「你站在那裡做什麼?」

正在自我反思的溫遠被他這一聲嚇了一跳,抬頭看了他一眼,見他神色如常,才抓著頭髮入座。

低著頭悶了一會兒,溫遠又忍不住抬頭打量他。溫行之的嘴角確有傷口,不大,但是很顯眼。而且,傷在這個地方,難免很引人遐想。總不會是他自己咬的吧,哪有那麼笨的人。溫遠越想越絕望了。

許是察覺到她灼人(?)的視線,溫行之掃了她一眼,這回溫遠倒是沒有迴避,扁著嘴,一臉可憐兮兮的表情看著他。溫行之凝神注視了一會兒,面不改色地轉移了視線。

於是溫遠同學更加可憐兮兮了。

就在溫遠同學想用頭撞桌子的時候,姍姍來遲的秦昭到了。不似溫遠的大厚冬衣,在這零下幾度的時候,秦昭竟穿了一件裙子。溫遠看著,忍不住咋舌。直到秦昭沖著她微微一笑,她才回過神來,想起昨晚秦昭也在場,不由得覺得尷尬起來。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秦昭說,「接了老師一個電話,說又有演出任務,我可能,得提前回去了。」看似是向三人解釋,可她的視線總是若有若無地落在溫行之身上。

「不要緊。」溫行之淡淡一笑,「我送你回去好了。」

「麻煩你了。」秦昭唇角微彎,心底卻因為這男人的不動聲色稍稍有些暗淡。

坐在兩人對面的溫家兄妹兩一直沒做聲。溫大少是懶得說話,他一向對秦昭的印象就不好。而溫遠則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只看著溫行之嘴角殘留的笑意,默默壓下了腦袋。

吃過早飯,秦昭回房間收拾行李,溫行之徑自去了停車場取車。溫遠在台階前默默地站了一會兒,腦袋忽然被人揉了一下。抬頭一看,是溫祁,他扔給了她兩個包,是他們來時拿的。

見溫遠有些不解地看著他,溫祁聳肩解釋道:「老爸回來了,老媽打電話說不讓在外面瘋了,早點兒回家。」

他們才來了一天好不好。溫遠有些囧,指了指溫行之剛剛露了一個頭的車,說:「那我們不跟他們一道回去了嗎?」

不知怎的,溫遠下意識地有些抗拒。

「不會的。」溫祁轉著車鑰匙,「秦昭的演出是在T市,小叔應該直接送她過去。」

雀嶺山正位於B市和T市之間,所以說,走得應該是相反的方向。了悟了這一點的溫遠,也並沒有鬆一口氣。

溫行之的車剛在不遠處停穩,趁著溫祁去取車的功夫,溫遠抓抓頭髮,拎著兩個包,湊上前去,敲了敲溫行之的車窗。

溫行之是早就看見她了,原本是想下車的。可看見她帶著些討好又可憐兮兮的臉從窗外閃過,他改主意了,只徐徐降下了車窗。

「拎著兩個包幹什麼?」

溫遠眨眨眼睛,「爸爸回來了,我和哥哥準備回家。」

在長輩面前,她對溫祁的禮數倒還算周全,知道要叫哥哥。溫行之嗯了一聲,囑咐道:「讓他路上開車小心。」

溫遠點了點頭,向左右張望了一番,又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才悶著頭低聲問道:「小叔,您,您嘴角的傷口,是怎麼弄的呀?」

她這是明知故問,本想若他打馬虎眼,她也就裝不知道。不過溫遠同學的如意算盤打得響,而眼前這人是早就把她的心思看得透透的。

溫行之覷了她一眼,氣定神閑地說:「不關你的事,貓撓的。」

溫遠:「~~o(>_<)o ~~」

內心os:也太不上道了,一起裝傻事情不就過去了嗎,你可以不那麼嚴肅正經的~~o(>_<)o ~~

經過這一樁大銼事,溫遠同學開學前算是安分了不少。新年一過,沒過幾天,便開學了。

按照慣例,高三一開學學校便統一組織第一輪大複習,所以高二下學期課程便安排地異常緊。平常溫遠弔兒郎當的學習成績也能排在班級中游,可現在哪怕她拿出九成力氣,也略顯吃力。反應到成績上,那就是在開學一個月後的月考中,溫遠同學第一次掉出班級前三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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