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對於長期受各大名家音樂熏陶的溫祁來說,溫遠的欣賞程度可以稱之為零。帶這麼一個人兒去聽他嚮往已久的音樂會,溫大少多少還是有些不情不願。可既然溫行之交代了,溫祁還是要執行的。

溫遠同學就有些鬱悶。她當然是不樂意去的,不過自溫行之說出那句話後,喬雨芬首先就表了態,說遠遠這丫頭調皮慣了,是該受受熏陶修身養性了。於是乎,不去也得去。

周日傍晚,溫祁敲響了溫遠房間的門。溫遠自然是沒好氣,隨便套了件衣服就打算下樓。溫祁壓著太陽穴,忍著不冒火,拎著這丫頭的後衣領把她拎了回來,重新揀了套比較莊重讓她穿上。

溫遠一邊用手壓著八百年不|穿一回的裙子的邊一邊問溫祁:「我跟你商量個事行不行?」

「免了。」溫祁掃她一眼,「能讓你商量這個詞的,一般都不是好事兒。」

溫遠癟嘴:「不去不行啊?」

溫祁哼了一聲,算是回答。

車開了將近半個小時才抵達保利劇院。今天B市零星下了點兒雪,可劇院門口還是停了一長溜的車。溫遠打了個噴嚏,亦步亦趨地跟在溫祁身後。

大廳里有不少人,看樣子都像是來聽音樂會的。裡面不乏有些認識溫祁的,都笑著與他打招呼,而溫遠,就一直躲在溫祁的身後。這些官場上跟溫家有來往的人,即便是來過家裡,溫遠也並不熟悉,有些甚至都不記得。

而溫祁溫大少也沒什麼耐心應付,掛著一副興緻缺缺的表情穿過人群,帶著溫遠向大廳一個側門走去。

還未走幾步,便看見站在門口的秦昭。

她正站在那裡跟一個人說話。及腰的長髮高高束起,沒有多少頭飾裝點,卻盡顯大方優雅。一襲簡約中透著華麗的禮服將她的身材襯托的玲瓏有致,清貴高雅的氣質耀人眼目。

溫遠看著她,只覺得眼前一亮。溫祁看著她閃著光的眼眸,不由得嗤笑一聲:「看來秦昭也夠聰明的。」

「怎麼說?」溫遠眨著眼,問道。

溫祁勾勾唇角,還未來得及回答,就看見秦昭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向兩人走來。

「溫祁,溫遠,你們來了。」

在秦昭這樣的美女面前,溫祁的禮節還是周全的。溫遠看著她向她伸過手,愣了一下,跟她握了握手。她還是第一次摸鋼琴家的手,下意識的捏了一下。

鬆開手,就看見秦昭笑眯眯地看著她,似是察覺了她的企圖。溫遠頓時就有些不好意思,習慣性地去抓頭髮。

「先進去吧,我這邊比較忙,就不帶你們過去了。」

溫祁經常過來,自然是熟門熟路的。溫遠跟著他,找到座位之後,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離演出開場還有半個小時,坐席差不多已經滿了一大半兒,溫遠左右張望了一下,百無聊賴地縮了回去。

忽然想起了什麼,她拽了拽溫祁的衣袖,「對了,你剛才,為什麼說她夠聰明?」

溫祁正在瀏覽節目單,聞言頭也沒抬,只說,「看看節目單你就知道了。」或許是想到了這丫頭看不出來什麼名堂,溫祁隨後又說,「這次演出的共有兩位女青年鋼琴家,另外一位比秦昭出名的要早,國際上名氣也比她大。」

溫遠聽他說的這麼起勁,不由得問,「你喜歡?」

「如果她能把她的注意力分一點兒給她的個人形象的話,我可能會欣賞一下她演奏機器一般的琴技。」

溫遠:「……」

「說白了,那個人什麼都比秦昭好,可讓我費解的是她每次演出的時候都穿的十分艷俗。」說完,溫祁漫不經心地笑了笑,「可見,秦昭也不算空長了一張漂亮臉蛋,多少有些心機。」

溫遠被他繞的有些暈,默默地反應了一會兒,演出開場了。

在來的路上,溫遠怕自己聽著聽著就睡著了,可真等演出開場,第一個音符奏響的那一刻,溫遠還是聽了進去。秦昭是第三樂章的時候出的場,禮貌的向四周示意鞠躬之後,便坐到了琴凳前。

這舉止看在溫遠眼中,每一處都透著優雅,大方。連帶著原本因為樂曲而低沉壓抑的心情,也因為她的出現而透進了一抹亮色。

這首藏著洶湧暗流,驚濤駭浪的曲子被她演繹出地很好,樂章終結的時候,演奏大廳里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溫遠坐在座位上看著琴凳旁笑意盎然的秦昭,只覺得此刻的她,動人無比。抽一口氣,溫遠使勁地給她鼓了鼓掌。

演出結束的時候,秦昭給溫祁帶來了一個驚喜。說是溫祁一直仰慕的陳坤平老師今天難得有空,想請他去見見。溫祁自幼受家庭教育,對音樂,尤其是指揮一直很感興趣。可因為父親不同意,上大學的時候還是選擇了金融類的專業就讀,把音樂一直當做了業餘的一個愛好。如今有此機會,他自然不會拒絕。

溫遠覺得無聊,決定回車上等他。只是剛走出小側門,便看見秦昭向她走來。這麼會兒功夫她已經換了一身休閑裝,不如方才美艷動人,看著卻溫婉了許多。

她摘下遮住了半張臉的墨鏡,笑著看向溫遠,「走吧,我送你回家。」

溫遠看著她,下意識地拒絕,「不用麻煩了,我等我哥哥一塊兒回家。」

「你哥哥跟陳老師相談甚歡,你要等的話,恐怕要很長時間呢。」秦昭笑道,「走吧,我已經跟他打好招呼了。」

溫遠猶豫了幾秒,跟著秦昭上了車。

秦昭覺得這丫頭很好笑,她看著她繫上安全帶,才發動了車子,「放心,不會把你賣掉的。」

溫遠認真瞅了她一眼,發現她是在開玩笑之後,才尷尬地抓了抓頭。她是欣賞她彈鋼琴的樣子沒錯,可要真叫她自己一個人跟她相處,心裡多少還是有些緊張的。

溫遠把原因歸結到溫行之身上。他是她的長輩,而秦昭作為她長輩的朋友,難免也會給她帶來相同的壓力。

「曲子好聽嗎?」

「啊?」溫遠愣怔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忙不迭地點頭,「好聽,非常好聽。」

秦昭聞言看了她一眼,轉過頭說了一句,「看來我彈的不夠好。」

溫遠囧了,她明明說的是好聽好不好?!

似是看出了她的不解,秦昭淡笑著為她解釋,「在我看來,音樂不僅僅是耳朵上的享受。有的音樂,是可以控制和左右人的精神和意志的。我第一次聽完這個曲子的時候,可是壓抑了好幾天才緩了過來。」

溫遠有些沮喪,「我,我是不太懂。」

「沒關係,下一次如果有機會的話,我請你聽一首歡快的曲子。」秦昭笑著掛檔,斟酌了一下,問道,「你叔叔最近很忙嗎?」

「啊?他是有些忙,這幾天好像不在國內。」

「去了英國?」

溫遠點點頭,「我聽我哥說,每年這個時候他都很忙,所以不常在家。」

「不在家過年嗎?」秦昭有些驚訝地問道,得到肯定答案之後又忍不住笑著說道,「看來這些年他沒多大變化嘛,工作起來不要命。」

聽了這句話,溫遠沒有說話。

車廂內靜默了一會兒,等差不多快要開到溫家所在的那條街的時候,秦昭又問道:「溫遠,這些年,你叔叔都是一個人在國外嗎?」

「嗯?」

溫遠眨著眼睛看她,不是很能理解她的意思。而秦昭卻忽然放慢了語速,神情中有一絲赧然。幸而四周的光線較暗,她才能繼續說下去,「我是說,你叔叔,都沒有女朋友的嗎?」

溫遠被她問得有些懵,側頭茫然地看了她一會兒,才不確定地低喃道:「我,我不太清楚……」

而秦昭也被她迷茫的樣子逗笑了,在車子開到溫家的大門外的時候,她又偏過頭,看著溫遠,一字一頓地問出了一個讓溫遠更不知該如何回答的問題。

「你說,我若是追你小叔的話,他會不會拒絕?」

T市。

還有兩周便是春節,剛下過一場大雪的城市已經開始有了淡淡的年味兒。GP分部大樓依舊是人來人往,因為此刻正是年終最忙的時候。

掛了電話,溫行之取下衣架上的大衣,邊走邊吩咐賴以寧叫司機。賴特助忙中抬頭撥了電話,交代了手頭的工作,收拾東西跟他一起下了樓。

理事會與GP的託管合同正式簽下,今晚在T市一家大型酒店設了幾桌宴,GP這邊去了不少人,溫行之作為主要負責人,理應出席。

理事會是私營運作,跟有政府做後盾一出手就是幾萬億的當然不一樣。這次跟GP合作也是頭一遭,卻不想溫行之一開口許下的就是高出平均水平二倍的收益率。這一單生意自然做的划算,雖然這個男人,張口要的託管費也是業內最高。

作為一個生意人,溫行之最討厭的莫過於酒場。他的酒量不錯,但對喝酒這種事卻是能避就避,實在躲不開,便只好象徵性地喝一些。讓他有些意外的是,今天這宴會上,劉副部那不爭氣的兒子竟然也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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