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考試持續了將近一天半的時間才結束。整個周末都已經過去了,再加上陳瑤從考場上下來,差不多已經被削掉了半條命,無心再逛。兩個人坐了周日下午的車回B市。

溫行之這兩天一直連軸轉地開會,便安排司機直接送了兩人去火車站。票是早就訂好的,半個小時準定到家。承了溫行之這麼大一個人情,陳瑤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原本想趁著去火車站的路上正正經經地道個謝,卻沒想是司機來送。失望之餘,陳瑤只好讓溫遠代為轉達。

溫遠同學心情也頗有些忐忑,直到回到家,見成奶奶和喬雨芬都一副不知情的樣子,才放下心來。

不過還是有險情,成奶奶看到了她臉頰上還未消去的紅腫,驚訝地問道:「丫頭啊,你這是怎麼弄的?」

溫遠眨眨眼,說出了事先想好的借口:「睡迷糊的時候不小心碰得,沒事啦,成奶奶。」

成奶奶便只當是她不小心。

假期一過,溫遠就忙了起來,因為期末考試已經盡在眼前。往年每到這個時候她都是忙的焦頭爛額,今年因為溫行之的高要求,溫小姑娘自然壓力更大,甚至連早上起床發怔的時候嘴裡都會忽然蹦出一個單詞。

成奶奶看著她,多少有些心疼。而喬雨芬,卻是感到欣慰。她想,按照溫遠現在的狀態發展下去,興許也能考上B市一個差不多的大學。這樣既不用麻煩行之,溫遠也能一直留在她身邊。豈不是兩全其美?

想到這裡,喬雨芬愈發覺得靠譜。

吃過了早飯,溫遠早早地去上了學。她這幾天表現地確實好,連老肥都看出來了,不像之前那樣緊盯著她了。這讓溫遠多少在緊張之餘能喘口氣,課間操的時候,又能躲到天台上,去享受香蕉牛奶了。

「p-r-o-f-e-s-s-o-r——professor」念出「教授」這個單詞,溫遠皺了皺眉,吸了口牛奶。

跟溫遠並排坐在一起的蘇羨瞅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絲笑,「看來今年我得加把勁了。」

「唔?」溫遠不解地看著他。

只見他輕輕一笑,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子,說:「因為又多了一個人要跟我搶第一名。」

溫遠被他忽然做出的親密的小動作弄得有些怔然,反應過來之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將喝空了的牛奶盒放在兩人中間,孩子氣地皺起了眉,「你別開我玩笑了,我能保持中不溜的水平就不錯了。」

對於她無意識地疏遠,蘇羨很想當做看不見。他沉默了幾秒,最終還是笑了出來,「遠遠,你將來想去哪兒上大學?」

這段時間這個問題被頻繁提及,溫遠多少有些無語。撓撓頭,說:「還能讓我自己選啊,隨便考一個學校,擱哪兒在哪兒唄。」

蘇羨嗯了一聲,「那你要是隨便考,我怎麼辦啊?」

「啊?」溫遠像是看外星人一樣地看著他,「你還用想啊,年級第一名,哪個學校不是小case。」

這種恭維的話恐怕沒人不願意聽。而蘇羨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盯著遠處操場上一群穿著校服笨拙地做著廣播操的人沉默了一會兒,而後揉揉溫遠的腦袋,站起了身:「走吧,一會兒該上課了。」

辛苦了一個月,在年味兒越來越重的時候,溫遠同學終於結束了期末考試。而後又經歷了補了兩周的課,才迎來了寒假。

溫遠回到家的時候幾乎脫掉了一層皮,這段時間她太累了。辛辛苦苦地學習了這麼久,才換回來一張英語85分的成績單。

看著成績單上鮮紅的數字,溫遠委屈地癟了癟嘴,看來這二十六個字母真是她的死穴。

還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

溫遠走到家門口,就看見外面停了一輛眼熟無比的車。眼皮子一跳,腦子裡就跳出五個大字:小叔回來了!

在大門外躊躇了好久,溫遠抓抓頭髮進門了。

進了大門,才發現,好久不見的父親溫行禮也回來了。這下好了,溫行禮,溫行之,喬雨芬。三大重要級人物正坐在大廳里閑聊。溫遠同學站在大廳門外兩股顫顫。

還是成奶奶先看見了她,一邊往桌上放水果一邊招呼溫遠進屋。溫遠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向四人走去。

喬雨芬接過果盤,淡淡地笑了,「行之不常著家,每回回來,成阿姨都是當貴客招待的。」掃了眼不遠處的溫遠,她說,「遠遠,怎麼不喊人?」

溫遠哦了一聲,「爸爸,小叔。」

溫行禮難得對她露出一個笑臉,估計是聽喬雨芬說了她這段時間頗為用功的事兒。而溫行之則是見慣了她這副賣乖的模樣,淡定地只挑了挑眉。

溫遠也見慣了他清冷的樣子,撇了撇嘴,正要上樓,被喬雨芬給叫住了。

「成績單領回來沒?」

「啊?哦……」溫遠撓撓頭,一邊在心裡念叨著完蛋了一邊面上故作鎮定地把捏在手裡的單子遞了過去,隨後就低頭絞著手指沒說話。

喬雨芬大概地看了一眼,臉上的笑容很明顯。她轉手將成績單遞給溫行禮,「你看,我沒說錯吧,遠遠這段時間確實進步不小呢。尤其是這英語,以前都是不及格的成績,這回竟然考了85分。」

身為外交部的官員,溫行禮自然對語言特有天賦。這樣的成績,在他看來恐怕跟及格沒什麼差別。可放在溫遠身上,他確實要刮目相看了,這丫頭偏科不是一天兩天了,能考個良好,說明她確實是用心了。

「不能驕傲,知道嗎?」

溫遠忙不迭地點頭,剛鬆了一口氣的時候,一直坐在一旁不吭聲的溫行之忽然開了口:「大嫂,我看看溫遠的成績單。」

喬雨芬詫異又驚喜地看了溫行之一眼。雖這小叔子平時情緒甚為收斂,不愛言辭,但她能看得出來,他這是對之前自己提過的事上心了。

而溫遠看到溫行之接過她成績單的一剎那,又沮喪地低下了頭。不敢直直盯著他看,只敢拿眼睛偷瞄。

只見他低著頭,修長的手指捏著薄薄的成績單,看得極為認真,似乎是每一科都要過目。

「溫遠。」他終於抬頭,見了她的名字。

溫遠小姑娘唔了一聲,看著他,等著他的下文。

只見溫行之又盯著成績單看了一會兒,旋即將單子遞迴到溫遠手中,並且徐徐說了兩個字:「不錯。」

不錯?這是在誇獎她?溫遠有些搞不懂他的意思。

就在溫遠沖著他眨眼的時候,喬雨芬笑了。「你小叔還是難得夸人。」

溫遠只得收回所有的疑問,嘿嘿傻笑兩聲。

臨近過年,溫行之難得會在家待幾天。不過讓溫遠不解的是,過年的時候他從來不會在家裡,就算在家裡,也不會留宿,總是住在B市的另一套房子里。更讓她費解的是爺爺的態度。老爺子平時總是嫌他不回來,可過年的時候卻從不催他,像是心知他去哪兒一般。

溫遠曾經私下裡問過成奶奶,卻被成奶奶一句「小孩兒不該打聽的不要打聽」給敷衍了回來。此後便不再問了,因為成奶奶都不會告訴她的事,在這個家,就沒人會對她說了。

洗過澡,溫遠穿著舒服的睡衣躺倒了床上。正在她翻來覆去睡不著的時候,院子里忽然亮起了車燈。她爬起來對著窗戶向下看,認出來那是溫行之的車。

他今晚不住在家裡。至於他睡在哪兒,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溫遠忽然覺得自己這個念頭好奇怪。成奶奶不是說,他不住在家裡,就住在另一套房子么?她幹嗎想那麼多?睡覺睡覺。

溫遠躺在床上挺屍了一會兒,更加睡不著了。索性又從床上爬了起來,盯著桌子上的電話看了一會兒,拿起來,撥了一個號。

電話嘟嘟響了幾下,那邊的人便接了起來:「喂。」

「小叔,是我。」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覺?」

「馬上就睡了。」溫遠討巧地笑笑,「我想跟你說說我的成績。」

她的聲音透過耳機聽起來格外的軟糯,溫行之靜了一瞬,才說:「怎麼?」

「我們這次英語有點難。」得到回應,溫遠馬上說道,「而且,而且——」

「而且你覺悟的有些晚,所以才沒能達到我的要求。」溫行之接過她的話頭,不緊不慢地說道,「你想說的,是不是這些?」

還真是。

溫遠癟著嘴,想了想,又說:「下次,下次怎麼樣?下次我一定考的讓您滿意!」

哪怕他現在不在她面前,都能想像她舉手保證的樣子。溫行之發現,越是深入的了解,就越是明白這姑娘的主意有多多。

「行了。」溫行之說,「你的發誓保證我都聽爛了。」

「那這次,就過關啦?」溫遠抱著電話,開心得不行。

不得不說,溫遠同學就是那種非常容易得意忘形的人。此刻被赦免,下一秒就開始手舞足蹈。光聽她的話音兒,就知道她有多高興了。

溫行之若不是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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