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案 冰糖肘子 第六章 調查取證(一)

楚楚滿足地窩進蕭瑾瑜的懷裡,其實除了他發燒的時候,蕭瑾瑜的懷抱一向是清冷清冷的,再加上蕭瑾瑜被病痛折磨得一日瘦過一日,事實上他的懷抱並不舒服,但楚楚就是喜歡被他抱著。

楚楚抱住蕭瑾瑜的腰,頭埋在蕭瑾瑜的胸口上蹭幾下,像只向主人撒嬌討愛撫的貓兒一樣,蕭瑾瑜仔細地扯過被子裹好她的身子,忍不住吻上她的頭頂,柔柔地順著她的肩背,淺嘆,「辛苦你了……」

如今於公於私都這樣依賴於她,實在難為這副嬌小柔弱的身子了。

「你才辛苦呢,」楚楚心疼地親在蕭瑾瑜愈見突兀的鎖骨上,「光幹活不吃飯。」

蕭瑾瑜笑出聲來,在楚楚後腰上輕擰了一下,「現在相信我是清官了吧……」

「不信!」

蕭瑾瑜一噎,「為什麼?」

「你太有錢啦!」

蕭瑾瑜明知道這人在壞心眼地鬧他,還是忍不住當真,「那都是我辛苦掙的……改天你沿著京城轉一圈,但凡看到我題的牌匾,都是安王府的產業……每天除了管案子,還要管生意,累得要命……」蕭瑾瑜伸手在楚楚屁股上拍了一下,「你還冤枉我……」

蕭瑾瑜本來就沒什麼力氣,又絕不會捨得對她下狠手,可這一記下去楚楚吃痛地嗚咽了一聲,嚇得蕭瑾瑜一下子白了臉,頓時起了一身冷汗,她可是有身孕的人……

蕭瑾瑜慌忙在那兩團圓潤上輕輕揉撫,「對不起,對不起……」

懷裡的人「噗嗤」一聲笑噴出來,笑得都要喘不過氣來了,蕭瑾瑜一愣,額頭一黑,差點兒停住的心臟砰砰亂跳起來,一時好氣又好笑,卻一點兒轍都沒有。

楚楚有恃無恐地仰頭看著這個乾瞪眼的人,笑嘻嘻地親親他黑下來的臉,「王爺,我早就知道你是好官啦!你是『玉面判官』嘛!」楚楚「咯咯」笑著,摸上蕭瑾瑜漆黑一片的臉,「唔……現在是『黑臉判官』啦!」

蕭瑾瑜被她笑得一點兒脾氣都沒了,臉上微微泛紅,「不許笑……」

楚楚笑個不停,蕭瑾瑜微惱,抬手捧住她的臉,還沒來得及堵住那兩瓣笑彎了的嘴唇,就被楚楚一個翻身按住了肩膀,動彈不得。

「王爺,你不是要我說說小花將軍嗎?」

楚楚這個眼神他認得……

「不許拿我當屍體……」

楚楚小嘴一撅,翻身滾到一邊,背對蕭瑾瑜躺著,「那你自己看屍單吧!」

那個溫軟的身子一離開他的懷抱,蕭瑾瑜整個身子都倏地一冷,「好,好……你……你輕點兒就好。」

「好!」

蕭瑾瑜閉上眼,破罐子破摔地張開雙臂乖乖仰躺著,要是他能挪動自己的腿,一定擺出一個標準的大字型,最大限度地任她折騰。

楚楚這回倒是沒像老虎剝羊皮一樣飛快地扒下蕭瑾瑜的衣服,而是搓熱了手掌心,隔著一層中衣打圈兒揉在他胃的位置上,「我去驗屍的時候,一進門就聞見一屋子酒味兒,還有嘔吐物的酸味兒,味兒重得嗆鼻子。」

中衣很薄,楚楚的手心很暖,蕭瑾瑜這幾天一直隱隱作痛的胃被溫和的暖流包裹著,舒服得全身都放鬆了,「嗯……」

楚楚抿抿嘴唇,大面積地輕揉他瘦得凹陷的肚子,「我進去才知道,裡面不光有小花將軍的屍體,還有個小姑娘的屍體。」

蕭瑾瑜一怔,睜開眼睛,「小姑娘?」

楚楚點點頭,手下溫柔不停,「我問貢院里的人了,是在廚房裡管燒熱水的丫頭,叫杏花,才十三歲……她就死在小花將軍身邊,身上一件衣服都沒有,下身全是血,身上到處都是瘀傷,還有幾處骨頭被折斷了,是被活活糟蹋死的。」

蕭瑾瑜眉心微緊,「那王小花是怎麼死的?」

「中毒死的,砒霜的毒。」楚楚又搓了搓手心,揉上蕭瑾瑜發涼的胯骨,「眼耳口鼻七竅流血,上吐下瀉,吐得滿身滿地都是,都吐出白沫來了,他褲襠里都是帶著血絲的瀉物……我怕驗錯,又把他剖開驗了一遍,別的都沒毛病,就是被毒死的……是景大哥准我隨便怎麼驗都行的!」

蕭瑾瑜點點頭。

楚楚向下揉上他瘦得皮包骨的兩腿,「他兩腿之間也有好多血,還有好多……」楚楚突然摸上蕭瑾瑜安靜的下身,「那種白米湯一樣東西。」

猝不及防,蕭瑾瑜身子一顫,「楚楚……」

「他這裡也是血糊糊的。」

「……」

楚楚若無其事地鬆手,揉上蕭瑾瑜發顫的膝蓋,「小花將軍身上有好些抓傷,杏花的指甲里正好有好些黑乎乎的皮屑,應該就是她抓的。」

蕭瑾瑜劫後餘生般地緩了口氣,才道,「那些嘔吐物……在杏花身上,還是身下?」

楚楚想了想,「都有。」

蕭瑾瑜微微點頭,「這兩人是什麼時候死的?」

「就是……你進天牢的前一天晚上,丑時左右。是大哥發現的屍體,他說那天早晨他幫你把東西從王府拿來之後就想訓訓小花將軍,讓他以後別再那麼暴脾氣了,結果進門就看見他和杏花死在屋裡了。」

蕭瑾瑜眉心微緊,「丑時……楚楚,你那晚可聽到什麼動靜?」

一個女子在隔壁活生生被糟蹋死,理應有不小的動靜,他發燒昏睡可能沒聽到,楚楚在他生病的時候總是睡不沉,不至於什麼都沒聽見。

楚楚搖搖頭,搓熱手心揉上蕭瑾瑜一向冰涼的腳底,「杏花出不了動靜……他們說了,杏花是個啞巴,我剖開她的脖子看了,她的喉嚨天生沒長好,還染了病,一點兒動靜都喊不出來……」

蕭瑾瑜若有所思地點頭。

楚楚揉暖了他的身子,剛要扯過被子,被蕭瑾瑜抬手一攔,「不急……再幫我個忙。」

「好。」

蕭瑾瑜攤手躺好,「驗驗我。」

楚楚一愣,「驗你?」

蕭瑾瑜輕輕點頭,「驗我身上被譚章打的傷……如實記錄。」

「王爺……真是那個譚大人打你?」

「嗯……」

想起蕭瑾瑜瘦得見骨的身子上那些大片大片的青紫,楚楚心裡就揪著發疼,恨得直咬牙,「那你快讓大哥去抓他呀,得砍了他的腦袋才行!」

「要有證據……」蕭瑾瑜淡淡地看著楚楚,「驗吧,有你寫的驗傷單,我才能判他……」

楚楚咬著嘴唇點點頭,下床搬了個凳子擺在床邊,把紙筆擱在凳子上,伸手解開蕭瑾瑜的衣帶,剛揭開他的衣襟,露出他傷痕纍纍的胸膛,楚楚就紅了眼圈。

「王爺……」楚楚撲進蕭瑾瑜懷裡,「我不想驗你!」

蕭瑾瑜輕嘆,抬手順著她的頭髮,「聽話……就當我是個普通的傷者,像你先前在刑部考試的時候驗我那樣……只是別再說我腦袋被門擠了就好。」

楚楚「噗」地笑出聲,抹著眼淚抬起頭來。

蕭瑾瑜輕輕撫上她的小腹,淺淺笑著,「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就幫我伸伸冤吧……」

「好!」

花了半個時辰仔細地記完蕭瑾瑜身上的每一處刺眼的傷痕,楚楚晚上睡覺做夢的時候都夢見蕭瑾瑜倒在地上被譚章毒打,睡夢裡緊緊抱著蕭瑾瑜,說夢話都在念叨著「不許打他」,一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睡安穩。

蕭瑾瑜白天睡飽了,晚上沒睡沉,聽著楚楚這樣的夢話,看著她睡夢中連連滾下的淚珠,心疼了整整一晚上。

楚楚在蕭瑾瑜懷裡醒來的時候,蕭瑾瑜正溫和地看著她,輕吻她的額頭。

「王爺,你已經醒啦……」

楚楚一骨碌爬起來,揉揉還沉得很的眼皮,「你再睡會兒吧,我給你做早飯去……」

蕭瑾瑜伸手把她拉回身邊,拉過被子仔細地把她的身子裹好,輕輕摸了摸她的頭,「懷孕耗身子,你得好好歇著……我去案發那屋子看看,你再睡一會兒,我回來喊你吃早飯。」

蕭瑾瑜聲音溫柔得像首催眠曲,楚楚實在太困,還沒來得及應一聲就在一片溫柔中昏昏睡過去了,蕭瑾瑜在她微啟的嘴唇上吻了幾下也沒驚醒她。

蕭瑾瑜出門就讓吳江把窩在外屋房樑上酣睡的景翊揪了下來,景翊打了個飽滿的哈欠,揉著惺忪的睡眼,「王爺,我能走了吧……」

「走吧。」

「謝王爺開恩……」

「跟我走。」

「沒事兒沒事兒……我飄出去就行,那群擺設看不見我……」

「跟我去勘察現場。」

「……」

蕭瑾瑜把輪椅停在王小花的房門口,皺眉盯著那兩道交叉貼在門縫上的黃底紅字紙,「景翊,念,上面的字。」

景翊打眼一看,睡意頓時灰飛煙滅,咽了咽唾沫,「那什麼……」

「念。」

「我……我也認不全,我猜著應該是……」景翊硬著頭皮一咬牙,「天靈靈地靈靈……」

蕭瑾瑜一眼瞪過來,景翊趕緊閉嘴,手忙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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