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案 冰糖肘子 第二章 當眾檢驗(一)

蕭瑾瑜細細地給她綰好頭髮,把她胡亂裹上的外衣一個結一個結地整理好,倒了杯溫熱的茶水,笑著看她飲牛一樣咕咚咕咚喝下去。

他自己都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完成這些事,昨晚突然又燒起來,凌晨時分都快把肺咳出來了,早晨強撐著去監督考生進場,吹了半個時辰的冷風就不得不回去躺著了,要不是接到這三個舞弊考生弔死在房裡的消息,這會兒他還在房裡躺著呢。

可楚楚一來,看著她對自己哭,對自己笑,感覺著她真實的體溫,蕭瑾瑜覺得病立馬就好了大半似的。

蕭瑾瑜和楚楚從屋裡出來的時候,吳江也看得一愣,這幾天蕭瑾瑜的臉色一直是讓人看得揪心的白,吃多少葯都不見好,這麼一會兒工夫,居然就有了點兒血色,還帶著淺淺的笑意,恍然之間吳江都開始懷疑先前是他家王爺真心不願干這差事,故意裝病的了。

要麼……他家王爺得的就是相思病吧。

楚楚給蕭瑾瑜推著輪椅,吳江拿著包袱在前面引路,三人來到後院的時候,那間弔死人的屋子外面除了負責把守的官兵,就只剩薛汝成和王小花兩個管事兒的了,顯然是在等蕭瑾瑜把那個負責掃尾的人來帶。

蕭瑾瑜把楚楚帶到薛汝成面前,「楚楚,見過薛太師。」

一聽這是那個和蕭瑾瑜親如父子的人,楚楚趕緊往下一跪,「楚楚拜見薛太師!」

沒料到這當個娘娘的人上來就跪他,薛汝成忙攙她起來,「跪不得,跪不得……娘娘的大名,老夫久仰了。」

「我也久仰您的大名,王爺提起您好多回啦!」

薛汝成輕輕勾著嘴角,意味深長地看向蕭瑾瑜,「這些日子王爺可是沒白沒黑地提起娘娘啊……」

看著自家學生蒼白的臉色瞬間轉紅,薛汝成才滿意地看向杵在一邊瞪圓了眼睛的王小花,「娘娘,這位是……呃……」

吳江一見薛汝成卡殼,趕忙識時務地指了指手裡包袱皮上的小碎花,薛汝成若有所思地看了好幾眼,「呃……這位是,碎花將軍?」

王小花臉色漆黑一片,刀柄一頓,氣壯山河地吼了一聲,「雲麾將軍!」

「哦……」薛汝成認真看著他,「你的名字是叫王碎花,對吧?」

「王小花!」

「哦……年紀大了,年紀大了。」

「你叫王小花呀?」楚楚眨著亮晶晶的眼睛看著這個黑臉將軍,「這個名字好,真的!我們鎮上好些姑娘都叫小花,都是好人家的姑娘,都嫁給好人家啦!」

王小花漆黑的圓臉在黑夜中的存在感越來越微弱,就聽薛汝成靜靜定定地添了一句,「老夫昨晚說什麼來著……」

王小花頓著刀柄,濃黑的眉毛一跳一跳的,「你們……你們不是說找仵作嗎!仵作呢!」

楚楚下巴微揚,清清亮亮地道,「我就是仵作。」看著王小花懷疑的眼神,楚楚補了一句,「我家全是仵作,我爺爺的爺爺就是當仵作的啦。」

這話說的……比那些說自己是娘娘的女人口氣還驕傲一百倍,王小花盯著楚楚吞了吞唾沫,嘟囔了一句,「還有娘們……娘娘當仵作的?」

「不相信我驗給你看!」

王小花發愣的工夫,楚楚已經鑽進了屋。

三具屍體已經被人從房樑上解了下來擺在地上,屍體的不遠處倒著三把椅子,從屍體脖子上解下的布帶依次擺在三具屍體的腳邊,看得出來是用這三人的外衣扯成布條接起來的。

楚楚一進屋,外面幾個人也跟了進來,就見楚楚跪到屍體旁邊,三下五除二地把三具屍體脫了個乾淨,看得幾個人直往蕭瑾瑜身上瞟,把蕭瑾瑜的一張白臉活生生看成了鮮紅色。

薛汝成慢慢捋著鬍子,微微點頭,輕嘆,「好手藝……」

楚楚把三具男屍一寸不落地從頭摸到腳,連他們的□和□也沒放過,脖子里的傷痕更是看了又看摸了又摸,還要來了一把剃刀,把三具屍體的頭髮仔細剃乾淨,看了好半天才字句清晰地報道,「三名死者男,一個年約三十,兩個年約四十,是兩個時辰前死的。」

楚楚伸手指著其中一具較年輕的屍體,「死者閉著眼,張著嘴,露著牙,舌頭外伸,喉結下面有一道深紫色的勒痕,斜向耳後,兩手握拳。」

楚楚說著又抖出其中一個人的衣服,面不改色地指著,「死者的衣服前襟上掛有濃稠的口水,下身也有糞便流出……」

看著幾個人微變的臉色,楚楚淡淡定定地做了個結論,「可以證明他們是吊在房樑上的時候斷氣的。」

幾個人一口氣還沒松完,就見楚楚又蹲下了身來,摸上其中一具屍體的下身,還用兩根蔥根一樣白|嫩的手指在上面捏了幾下,「不過……這具屍體的下身比那兩具都粗硬得多,不知道他是死前幹啥了,還是死前想啥了……」

吳江默默抬頭看房梁,裝作研究那三個人弔死的位置。

蕭瑾瑜的臉色也變成了黑白交替,剛才還因為突然而至的幸福有種做夢的飄忽感,這會兒算是徹底清醒了,除了他的寶貝王妃親臨,什麼夢裡也不會出現這樣的場面……

就連薛汝成那張鮮有波瀾的臉也在微微發抽,所謂百聞不如一見,形容的就是眼下這種刺|激感吧……

王小花一張臉黑里透紅,這會兒要是有人敢說這丫頭片子不是當仵作的,他一定二話不說,拍黃瓜一樣地一刀拍死他!

楚楚說完看向蕭瑾瑜,「王爺,這樣行嗎?」

「行……回頭整理下來就好。」

「是!」

楚楚跟蕭瑾瑜回到房裡,洗完澡出來的時候,蕭瑾瑜靠在床頭像是睡著了,楚楚想扶他躺下來,手剛碰到蕭瑾瑜的身子,蕭瑾瑜就睜開了眼睛。

看著楚楚爬上床來,蕭瑾瑜微笑著展開了懷抱。

照慣例,這丫頭一定迅速窩進他懷裡,緊緊摟住他的腰,一邊在他懷裡磨蹭,一邊既滿足又委屈地哭訴他多麼無良地把她一個人扔在家裡,她想他想得有多難受,一天到晚有多擔心他挂念他,然後再求他答應以後再也不這樣了,然後……

蕭瑾瑜還沒想完,溫和又憐惜的笑意還掛在嘴角,楚楚就手腳麻利地掀了被子,把他按到床上躺好,像剛才扒那三具屍體一樣三下五除二地把他扒了個乾淨。

「楚楚……」

知道她一定會心急,可不知道她會急成這樣……

其實他也急,比她還急,在貢院門口接到她的時候就想吻上去,甚至想索性豁出去了,就在門房的那間小屋裡……如果沒有那三個屍骨未寒的弔死鬼等在院里的話。

這幾天夜裡一個人帶著一身病躺在床上挨時辰的時候,不知道有多想那個溫柔可愛的人,只要有她在,哪怕只是被她輕輕拉著手,這副身子被折磨到什麼程度他都覺得可以撐過去,她不在,身上的痛楚就像是被放大了十倍百倍,尋常的病痛也把他煎熬得生不如死……

不管他現在還有多少力氣,他都想給她,要多少給多少。

可楚楚沒像以前那樣把自己身上的束縛也解開,也沒貪婪地撲上來吻他又見消瘦的身子,而是直勾勾地盯著他下面一處,還伸手摸了上去,驚得蕭瑾瑜身子顫了一下,一聲呻/吟差點兒衝口而出。

這架勢……好像不大對勁。

「楚楚……」

楚楚擰著眉頭對著那一處看了又看,摸了又摸,還湊得很近很近細細觀察了一陣,終於抬頭看向正瞪著眼睛喘息微亂的蕭瑾瑜,「王爺,你說……男人這個地方,怎麼才會起反應啊?」

蕭瑾瑜臉色又黑又紅,感覺著被楚楚抓在手中已經炙熱得不受控制的一處,咬著後牙擠出一句,「你這樣……就會。」

楚楚一本正經地問道,「那要是很想很想什麼人的話,會不會呀?」

蕭瑾瑜直覺得身子滾燙,喘息凌亂不堪,「不知……不知道……」

楚楚怔了一下,抿了抿嘴唇,聲音弱了一重,帶著明顯的失落,「王爺,你沒很想很想我呀……」

蕭瑾瑜快哭了,可是還得耐著性子寬慰她,誰讓自己最脆弱的地方被她握在手裡呢……

「想……」

「那你怎麼會不知道呀?」

「忘……忘了。」

「哦……」

蕭瑾瑜以為總算熬到頭了,沒成想楚楚又來了一句,「王爺,你說……人上吊的時候會想人想得起反應嗎?」

「……」

「或者能不能在上吊的時候摸到自己這裡啊?」

「……」

「總不會一邊上吊一邊被人摸著這裡吧……」

蕭瑾瑜深深吸了一口氣,很想立即一把把她揪過來按到床上扒乾淨,可身上那點兒足可以忽略不計的力氣,也就只能想想罷了……

「楚楚,我沒上過吊……」

「哦……」楚楚若有所思地盯著那已然脹大挺立的一處,好像完全看不到蕭瑾瑜微微發顫的其他部分似的,「我還是第一次見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