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軍營里剛上馬車,馬車就飛快地跑起來,楚楚還以為又要日夜兼程地趕路,結果太陽剛落下,蕭瑾瑜就吩咐停車休息了。
回京的一路上都是如此,白天飛快地趕路,晚上太陽一落就停車休息,楚楚看得出蕭瑾瑜在儘力避免體力過度虛耗,可到底經不住長途顛簸,更經不起沒日沒夜地收發突然間就多得像雪片一樣的公文,臨近京城的時候病得厲害,連筆都提不起來了。
楚楚實在看不得他吐得死去活來的樣子,想找家客棧讓他好好歇兩天再走,蕭瑾瑜也不願意以這副虛弱不堪的模樣回王府,也就答應了,可不知怎麼的,一路過去居然家家客棧都人滿為患,別說空房,就連張空床也沒有。
看著楚楚再一次又急又氣地鑽回馬車裡,蕭瑾瑜突然想起點兒什麼,「楚楚,今天什麼日子了……」
「二月初一啦。」楚楚伸手摸上蕭瑾瑜滾燙的額頭,眉心擰了個淺淺的結,「王爺,你別著急,再往前走走肯定有不滿的客棧……我記得離京城越近客棧越貴,那些貴得要命的客棧肯定沒人住!」
蕭瑾瑜嘴角微揚,「不用找了……這個時候,再貴的客棧也一定住滿了……」
「為什麼呀?」
「今年有春試,初九開考……各州府的考生都來了,能不滿嗎……」蕭瑾瑜輕輕捉住楚楚的手,「直接回王府吧,也快到了……」
被蕭瑾瑜虛弱無力地抓著手,楚楚不但沒安心,反而更擔心了,摸著蕭瑾瑜明顯又瘦下去的臉,「你還受得了嗎?」
「睡一會兒就好,你抱著我吧……」
「好。」
想要睡覺的是蕭瑾瑜,可抱著蕭瑾瑜發熱的身子,被蕭瑾瑜輕撫著輕吻著,被馬車搖晃著,楚楚迷迷糊糊地就睡著了,醒來的時候馬車已經停住了,她還緊緊地抱著蕭瑾瑜,蕭瑾瑜正含笑看著她,臉色慘白,卻笑意溫柔。
楚楚揉揉眼坐起來,「王爺……到啦?」
「嗯……有一會兒了,看你睡得熟,沒叫你……」
看她睡熟的時候滿是疲憊的小臉,蕭瑾瑜就歉疚得很。這樣的長途顛簸對身強體健的人來說都是件很累的事情,她還得分出大把精力來照顧他這個病人,難得睡得這麼安穩,他怎麼捨得叫醒她……
楚楚跳下床,扒著窗縫往外看了看,「王爺,這是上回見皇上的那個院子吧?」
「嗯……一心園,咱們就住這個院子……」
楚楚笑得甜甜的,「這就是咱們的家了吧!」
蕭瑾瑜心裡一熱,淺淺笑著,頭一次覺得這個大得有點兒冷清的院子很有些家的味道,「嗯……」
楚楚說話就要攙他起來,蕭瑾瑜卻在她手臂上輕輕拍了拍,「吳江就在外面候著,讓他來扶我就好……你先進去,讓人幫我準備點洗澡水……」
「好!」
蕭瑾瑜被吳江推進卧房,吳江想攙他上床歇著,蕭瑾瑜卻搖了搖頭,看著那張換上了全新被褥的大床,嘴角微揚,「身上臟,沐浴後再說吧……積下來的公文案卷就送到這兒吧,這幾日恐怕去不了三思閣了……」
「是。王爺,除了公文案卷,還有些求訪帖,您可要過目?」
蕭瑾瑜眉頭輕蹙,「這些人……說過多少次,有事說事,怎麼還投這些沒用的東西耽誤工夫……」
「王爺息怒……不是官員們投的,都是本科考生投的。」
蕭瑾瑜微怔,「考生?」
「是。」吳江小心地看著蕭瑾瑜的臉色,「應該……應該是來提前巴結您的。」
「胡鬧……」蕭瑾瑜緊著眉心靠在椅背上,「要巴結也該巴結禮部的人,找我幹什麼……」
輪到吳江一怔,錯愕地看著微惱的蕭瑾瑜,「王爺,您沒收到皇上的聖旨?」
蕭瑾瑜又怔了一下,不過是離京一個來月,怎麼就有了種與世隔絕的錯覺,「什麼聖旨?」
「皇上欽點,您和薛太師是今科春試的主考,一個月前就定下了……您真沒收到聖旨?」
蕭瑾瑜直覺得腦仁脹著發疼,有氣無力地搖頭,「你馬上進宮,替我問清楚……」
「是。」
楚楚進卧室來的時候,蕭瑾瑜還合目坐在原處,揉著疼得快要爆開的太陽穴。
「王爺,你怎麼啦?」
蕭瑾瑜緩緩睜開眼睛,把疼得要命的腦袋挨在楚楚懷裡,「沒事,應該是個誤會……」
「誰誤會你了呀?」
「一群小鬼……」
楚楚笑嘻嘻地捧著他的臉,「你可是玉面判官,還怕小鬼呀!」
蕭瑾瑜好氣又好笑,這丫頭非但沒把六扇門忘乾淨,反倒是把九大神捕的名號和安王府的人挨個對上號了,如今說得連這群人自己都要當真了,「什麼玉面判官……都滿臉胡茬了……」
「洗個澡修過臉就好啦!」
「跟我一塊兒洗……」
「好!」
楚楚先幫蕭瑾瑜脫了衣服,把他攙進那個香柏木的大浴桶里,扶他在桶壁上靠穩,才站在浴桶邊一件一件脫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虛弱不堪的身子被微燙的水包裹著,隔著輕薄的水氣,蕭瑾瑜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副美好的身子慢慢展現在他眼前,漸漸覺得自己的身子已經比這一桶熱水還要燙了。
楚楚邁進浴桶里,撲在蕭瑾瑜滾燙的身子上,看著他從額頭一直紅到胸口,不禁問道,「王爺,是不是水太燙啦?」
蕭瑾瑜搖搖頭,用儘力氣摟緊了楚楚的腰,把她牢牢圈在懷裡,貪婪地吻著她細嫩的側頸。
蕭瑾瑜承認,他讓她一起洗澡是有私心的,這些日子病得厲害,想她想得發瘋,可就是沒力氣把她身上的束縛剝解開來,又不好意思開口讓她自己脫下來……
「王爺,我想你啦……」
蕭瑾瑜想她,她更想蕭瑾瑜,可每天看他病得爬不起來還辛辛苦苦地處理公務,還因為車馬顛簸連吃飯喝葯都成了煎熬,實在不忍心再讓他額外受累……天知道她每天給他按摩揉藥酒的時候,摸著他光潔如玉的身子忍得是有多難受。
「王爺……」
蕭瑾瑜顯然不想把僅有的體力浪費在說話上,吻上楚楚濕潤的嘴唇,專心致志地享受這副想念已久的身子。
楚楚嬌柔的哼聲混雜著兩人身子交合之處傳來的陣陣淫/靡的水聲,被微燙的水圍繞著,被朦朧的水汽籠罩著,蕭瑾瑜前所未有的意亂/情迷,最大限度地放縱自己……
這是他們的家,她是他的,他也是她的……
直至沒有一絲力氣了,蕭瑾瑜享受地垂下細密的睫毛,任楚楚抱著他癱軟的身子,一邊清洗一邊挑選最誘人的地方,東一下西一下地親著。
去年這個時候要是有人告訴他,今時今刻他會一/絲/不/掛地靠在浴桶里,在一場酣暢淋漓的雲雨後,被一個相識不到兩個月的丫頭片子抱著虛弱無力的身子四下亂親,他還會舒服得幾乎想要睡過去……那人一定是活膩味了。
可眼下這樣不可思議的事就是發生了……不現實,不過是幸福得不現實。
蕭瑾瑜正沉浸在這種不現實的幸福里昏昏欲睡,倏地聽到浴室門外傳來吳江支支吾吾的聲音。
「王爺……您,您完事兒了吧?」
蕭瑾瑜皺著眉頭睜開眼睛,這話問的……不像吳江平日里沉穩的口氣,「什麼事?」
「皇,皇上來了。」
蕭瑾瑜一陣頭疼,這種時候……還沒來得及開口,楚楚聽見「皇上」倆字一下子來了精神,「王爺,皇上!皇上來啦!」
「聽見了……」
蕭瑾瑜剛想說請皇上到偏廳用茶,就聽到又一個滿是笑意的聲音傳來。
「七皇叔,七皇嬸,朕等這麼老半天也不在乎多等這麼一會兒了,你倆別著急,慢慢來,慢慢來啊……」
蕭瑾瑜頓時一臉青黑。
等這麼老半天……
那剛才的動靜……
「七皇叔,朕聽吳江說你病得挺厲害的,趕緊跑來看你了……剛才朕親耳聽著,七皇叔明明就是精氣神十足嘛!」
蕭瑾瑜臉色又黑了一層。
就聽吳江結結巴巴的聲音再一次傳來,「卑,卑職才疏學淺,詞,詞不達意……皇上恕罪……」
再讓外面這倆人說下去還不知道要說出點兒什麼來,這可是安王府,耳朵尖的人海了去了……
蕭瑾瑜兩唇剛啟開一個縫,楚楚已經清清亮亮地喊了出去,「皇上放心,王爺身子還行!」
門外傳來皇上意味深長的笑聲,「行就好,行就好……」
「……」
蕭瑾瑜穿好衣服被楚楚推出浴室的時候,一張臉上已經說不清有多少種色在交相輝映了,皇上腆著那張和景翊異曲同工的人畜無害的笑臉,笑眯眯地打量著兩個人。
吳江就站在皇上身邊,低頭看著地面,一張英氣十足的俊臉紅得要滴出血來了。
以前還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