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音大三下學期順利地通過了金州電視台的面試, 成為了體育頻道的實習生。
在台里打雜一個月後,她終於爭取到了實踐任務,跟著一個前輩去跟這次全國擊劍錦標賽的情況。
但是程音沒告訴陳燃。
這兩年陳燃每次去比賽,只要她有空,都會帶上她。
但期間終歸還是有很多麻煩, 所以程音這次想偷偷給陳燃一個驚喜。
臨走前,陳燃又問了她一次, 要不要去比賽現場。
程音說自己很忙, 這次去不了。
陳燃還有些失落, 程音一副「沒辦法」的樣子, 記者就是這麼忙。
到了比賽那天,程音跟著前輩坐台里的車去了比賽現場。
這一次, 她能憑藉自己的工作證光明正大地進入賽場,並且還擁有專屬座位。
但她和前輩分到的位置不太好,在角落裡, 堪堪能觀測到全貌。
而陳燃確定她不來,所以全程沒有看過觀眾席。
程音沒想到的是,今天這場比賽, 陳燃爆冷輸了。
一個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失誤, 被對方兩次轉移還擊。
現場唏噓一片。
程音也像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冷水,不過很快就冷靜下來了。
沒什麼的,比賽嘛,本來就有輸有贏。
程音拿著自己的工作牌擠到後台,發現陳燃早已被記者們圍住了。
幾個話筒支在他面前, 記者們爭先恐後地提問,生怕陳燃聽不到他們的問題。
問題無非就是「今天比賽輸了你是什麼想法?」「這次輸了比賽你個人覺得原因是什麼呢?」「這次比賽的失利是否與教練的更換有關?」
陳燃目光掃過眾人,不含情緒地說了句:「比賽本來就有輸有贏。」
隨即轉身離開。
程音在原地站著,看見他的背影一如既往地挺拔,但他頭微微垂著的角度明明就很失落。
直到記者散盡程音才有機會去找陳燃。
但是工作人員把她攔在後台了,說現在記者不能進入。
程音纏了許久,還把自己的身份證押在工作人員那裡才得到了十分鐘的機會。
但是她進去的時候,後台休息室已經空無一人。
一個打掃衛生的大爺拎著桶走過,看了程音一眼,說人家已經從後門走了。
輸了比賽,連前門都沒有走。
七月盛夏,程音在體育場門口站了好一會兒。
若是陳燃親手為她掛上金牌的時候她與有榮焉,此刻的她也對那份失落感同身受。
這幾年陳燃的付出她都看在眼裡,所有的汗水授他勳章也授他黯然退場。
程音在太陽底下給陳燃打了個電話,那邊很快接起。
「阿音,怎麼了?」
程音扯出個笑臉,問道:「唉,我的男朋友今天輸了誒。」
那頭的陳燃沉默了一下,語氣里透露出無奈地笑意,「怎麼感覺你還挺開心?」
程音說:「沒有沒有,聽錯了,我才不關心你贏不贏,我只想問你什麼時候有空。」
「怎麼了?」
「我發工資了,程音小姐人生中的第一桶金,所以想問一下陳燃先生什麼時候有空,陪你的音音去揮霍這一大筆錢。」
「揮霍?幾萬啊?」
「……」
程音長呼一口氣,「足足兩千三百二十一塊。」
陳燃終於忍不住笑,「那還真是夠揮霍的。」
「所以你什麼時候有時間?音音要給你安排一次完美的約會。」
「周六吧。」
「好嘞!」
周六其實就是後天,程音回到學校後馬不停蹄開始做準備。
自從去電視台實習,她沒搬出去住,每天來回跑,爸媽心疼她,反而給她生活費更多了。
程音又是個花錢沒數的人,月初去買了一堆衣服,然後接連兩個朋友過生日,送了禮物出去,又因為自己拿了工資,給爸爸媽媽和程聲都送了禮物,到現在卡里就只剩下兩千多工資。
但是想到要給陳燃安排約會,她就想什麼都給他好的。
周六下午,程音穿著新買的裙子在宿舍的全身鏡前整理頭髮,出門時,何璐月塞過來一把傘。
「今晚要下雨。」
「好,謝謝啦。」
程音把傘裝進包里,頂著大太陽出了門。
陳燃在約定的地方等她,兩人碰頭時,程音額頭又出了汗。
她是易出汗體質,夏天在路上走幾分鐘都會出汗。
陳燃顯然知道她,所以早早買了一杯鮮榨果汁給她備著。
等她一道,就直接喂到她嘴邊。
程音喝了一口,解了渴,突然想到什麼,抬頭問:「這杯果汁多少錢?」
陳燃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怎麼了?」
「你先告訴我多少錢嘛。」
「十五,怎麼了?」
程音立刻拿手機給陳燃轉了十五塊。
「我說了今天我來安排,我是有工資的人,今天一分錢都不準花。」
「一分錢都不行?」
「不行!」
「那好吧,從現在開始,我就吃軟飯,一分錢都沒有。」陳燃摟住她的肩膀,「那程音小姐今天準備怎麼安排我?」
「先帶你去開心一下。」
想到陳燃在那天比賽後的失落背影,程音就決定一定要讓他開心,所以訂了兩張遊樂場的票,卡丁車過山車玩得暢快淋漓,很明顯陳燃已經沒了一丁點兒頹氣。
從遊樂場出來就去吃飯,程音又訂了餐廳,一定要陳燃跟她一起大吃大喝。
晚上的活動是在網上訂了開心麻花的話劇票,程音怕後排看不清楚,就提前訂了兩張前排票。
這個時候程音兜里只剩六百多。
不過好在今天的活動已經圓滿結束,從陳燃的心情來看,她對自己今天的安排很滿意。
腿長的時候人比較多,陳燃牽著程音慢慢走出去。
「你今天開心嗎?」
「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程音晃著他的手臂,「說嘛,開不開心?」
「你以前從來不這麼問。」陳燃說,「我以為你知道的,跟你在一起的我都很開心。」
「今天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程音想了想,「算了,你開心就好了。」
兩人走齣劇院,卻發現外面下著傾盆的雨。
從劇院出來了幾百號人,一部分去開車了,另一部分只能堵在屋檐等著打車。
這個時候路上的計程車十分搶手,經過的幾乎就沒有空客。
而網約車更可怕,本來十點就是下班高峰期,又於是大雨,程音硬是被排到了一百八十多位。
「完了完了。」程音忍不住念叨,「要等這麼久,回去的路程至少半個小時,我肯定趕不上了。」
程音的宿舍每天十一點準時關門。
倒也不是關了門就不能進去,只是她們那棟樓的宿管阿姨特別凶,每次有遲到的學生回來請她開門,她都要擺一下架子,任由學生在門口求爺爺告奶奶才慢吞吞地出來開門。
開了門還不算,得登記名字,好一頓罵,然後第二天還要告訴輔導員。
「怎麼一動不動啊。」程音看著手機上的排隊信息,十分鐘過去了還在一百五十多位,「這要等到什麼時候啊?」
陳燃倒沒注意別的,他低下頭,看見程音白色的白布鞋已經漸滿了雨水,裡面肯定也快濕了。
「那就別回去了吧。」
陳燃突然開口道。
「啊?」程音驚詫地問,「什麼?」
陳燃把她往自己懷裡帶,避免她再被雨水濺到。
「我說,今晚就別回去了,好嗎?」
十分鐘後,程音和陳燃出現在劇院旁邊的酒店大廳。
看著牆壁上的價目表,程音突然很後悔剛剛在進來的時候還跟陳燃強調了一遍「今天你一分錢都不準花!」
現在她著實有些……囊中羞澀。
而這家酒店也不算便宜,單間都是六百起,她的錢只夠開一間。
其實在那年暑假之後,陳燃再也沒有跟程音同床共枕過。
這種事情,陳燃不開口,程音更不可能主動提。
只是偶爾會想去他們訓練中心的檔案室看看陳燃的體檢報告。
她可不是嫌棄陳燃,就是覺得他還年輕,有問題早求醫就好。
程音頻頻回頭,陳燃就那麼懶洋洋地站著,突然看了過來,程音立刻扭回脖子,把身份證往櫃檯上一拍。
「開一間標間吧。」
服務員說:「不好意思,今天我們的標間已經訂完了。」
程音噎了下,「那就大床房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