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個獎金, 謝穎就從來沒拿過。
沒辦法，年級進步一百名才有得拿，而她一直穩居年級第一，這還是第一次被人搶了位置。
她暗戳戳地看著陳燃領了一千六的獎金，竟然還有點羨慕。
程音看著謝穎羨慕的眼神, 又看了眼自己領的四百塊錢，一股腦全塞給她了。
這次考試她年級排名六百四十二, 比上次進步了兩百多名, 張躍海也是大肆誇獎了她的, 還著重說謝穎提出的學習小組非常有用。
「多虧了你平時給我講題。」程音把四張一百地抱在草稿紙里, 十分珍重地交給謝穎，「這個都給你吧。」
謝穎哪兒是想要這個錢, 但還沒開口拒絕時，又見程音小心翼翼地抽回一張。
「要不我換一張吧，這個錢我想留作紀念。」
謝穎哭笑不得, 把錢全部還給她：「誰要錢了真是的，俗。」
程音舔舔唇角，說道：「那我請你吃飯吧！」
這個倒是可以。
「不過這幾天不行啊。」謝穎說, 「下周吧, 我最近忙著收拾行李呢？」
「行李？你要去哪兒？」
「不去哪兒。」謝穎隨意地說，「冬天要到了，我爺爺奶奶年齡大了，所以我爸媽打算在家裡撞上地暖，順便也把家裡重新裝修一次, 很多年沒有翻新了，牆紙都脫落了。」
說著說著她又嘆了口氣，「雖然現在的裝修材料沒那麼重的甲醛了，但新房子裝修好了總歸還是要空兩三個月的，我大概要去租的房子里住很久。」
「啊……都高三了，為什麼這個時候裝修房子，不會影響你學習嗎？」
謝穎垂下頭，看著自己的指尖：「無所謂，反正我總能考最好。」
說完，程音突然看了下陳燃。
「你下次能考過他嗎？」
謝穎突然抬頭，看著陳燃的眼神里有了點火花。
「陳同學，你真的太不厚道了。」
電光火石之間，程音和聶南似乎看到了空中飄浮著一份無形的戰術。
面對謝穎的眼神挑戰，陳燃慢慢坐直了，淡淡說道：「我說過什麼嗎？」
三個人同時沉默。
好像真是這樣……
全都是她們腦補的。
「那你為什麼考了五年還沒考上大學？」
說完，程音拍了拍自己的嘴，「對不起，這個也是我們自己腦補的。那你為什麼沒有讀大學呀？」
陳燃學著她的語氣說：「因為沒時間呀。」
程音震驚地合不攏嘴。
這就是學霸的世界嗎？
沒時間讀大學就不讀，有時間就回來考個大學。
「那你想讀哪所大學？」
陳燃笑容微僵。
大學么。
他應該是不會去讀了。
並且以江超的意思，他過不了多久應該就要歸隊了。
見陳燃不說話，程音瞭然地掉頭：「我知道了，你在糾結讀清華還是北大。」
她又默默地念叨：「這個問題我小學一年級的時候也糾結過。」
陳燃又笑了。
他發現最近情緒真的反覆。
總是被程音突然就氣得說不出話，但很快又會被她莫名其妙地逗笑。
特別是心情不好的時候，他以前都是去打個球或者打遊戲發泄，現在竟然會莫名其妙的來學校待著。
他看著程音的小腦袋，揪了揪她的發尾。
「怎麼不梳雙馬尾了？」
說道這個程音就生氣，立刻拍開他的手。
「你管我啊！」
「我要是不管你，你這會兒就該承包一個月的衛生了。」他該又刮程音的下巴，「要懂得感恩，知道嗎？」
程音別開頭，低頭拿出筆開始寫作業，聲音軟軟地：「你管我啊……」
陳燃鼻子里哼了聲。
這一幕似乎再正常不過。
但是一旁的謝穎覺得有些奇怪。
她默默地看著程音微微發紅的臉頰，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中午放學後，程音在食堂接到了程聲的電話。
王老師今天病了，晚上不去上課，剛好她爸爸媽媽明天又要走了，便打算今晚再帶兄妹倆一起去吃頓飯。
食堂里吵鬧，程音匆匆應了就去打飯。
謝穎排在她後面，一直盯著她的背影。
「阿音，你覺得陳燃怎麼樣啊？」
坐到飯桌後，謝穎一邊挑著菜里的蔥，一邊問道。
程音埋頭吃飯：「什麼怎麼樣？」
「就是他這個人怎麼樣啊？」謝穎不太餓，注意力都在程音身上。
筷子頓了下，盤裡的排骨沒夾起來。
「不怎麼樣。」
「嗯？是嗎？」
「對啊，他上次還說我雙馬尾難看死了。」
謝穎腦子卡殼了。
她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
這時，肖思然和裴斐端著盤子從她們桌邊經過。時至今日，作為同班同學，是連招呼都不會打一個了。
謝穎挑著菜嗤笑：「六百零三。」
肖思然腳步一頓，咬了咬牙，什麼都沒說，掉頭走了，飯也沒吃。
程音還是默默扒飯。
這次考試肖思然確實是發揮失常了，六百零三，班級第九，她還是高二生病的時候才考成這樣過。
但是她可沒有資格嘲笑別人。
畢竟她考得最好這次也比人家低了大幾十分。
下午的課，程音精神挺好。
也許是天氣漸漸冷起來了，她竟然一節課都沒有睡著。
放學的時候，她在一邊收拾書包，陳燃的手機突然響了。
他接電話的時候，程音悄悄瞥了一眼來電顯示「江雯雯」。
第六感告訴程音，這個「江雯雯」就是上次來學校找陳燃的那個女人。
「誰生日？」
「不熟。」
「不去。」
陳燃說了七個字就掛了電話，起身欲走。
程音沒忍住，問道：「咦？你朋友啊？」
陳燃腳步一頓，問道：「怎麼了？」
程音繼續收拾自己書包，小聲說道：「沒什麼，就隨口問問嘛。」
陳燃不說話了。
程音想了片刻，覺得自己得抓住機會，不然下次又沒辦法問了。
「叫你幹嘛啊？」
陳燃倒也出乎她意料地耐心解釋：「朋友生日，叫我去吃火鍋。」
生日。
程音想到，她下個月也要生日了。
每年生日她都請同學們吃火鍋。
陳燃拒絕得可真乾脆。
到時候也會拒絕她的邀請吧。
「哦。」程音好像跟誰賭氣似的說道，「火鍋那麼好吃，幹嘛不去啊。」
陳燃聞言，順勢點了點頭：「你說得對，那走吧。」
程音：「啊？」
程音都不知道怎麼就變成她跟陳燃去吃火鍋了。
兩人走出了學校，到了停車場，她還有點懵。
幸好在上車前一刻，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哎！我今天不去補課，我爸爸媽媽要帶我和我哥哥去吃飯！」
陳燃頓時覺得怪沒意思了。
「行吧。」他突然伸手掐程音的臉頰，「那我只能一個人吃飯了，沒人陪了。」
他沒用力，其實只是輕輕捏住了程音的臉。
就這麼四目相對，程音一下子臉紅，怔怔地看著陳燃。
倏地對上一雙映著自己的眼睛，明亮清澈。
陳燃好像看到了點什麼東西。
這樣的眼神太熟悉，他的生活中曾有許多女孩對他流露過。
他心驚，立刻鬆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