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現實世界回來的比想像迅猛

陳向遠坐在車內,驚異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這幾天,陳向遠一直和沈家興一起在為信和貸款的事奔忙。

通過擔保公司貸款需要煩瑣的程序和應酬公關,他既然已經插手,當然得全程奉陪下去。他的業餘時間幾乎全耗了進去,沒有餘暇考慮其他事。

他當然明白王燦的不快,可是沈家固然因那篇報道對王燦生出敵意,就連他的父母在聽了沈小娜講完這件事後,也對他新交的女友產生了疑問,硬是打電話逼他回去,詳細盤問他們的關係。

他又是疲憊又是無奈,「不是小娜講的那樣。王燦寫的報道很客觀,信和面臨的問題原因很多,並不關她的事。」

他媽媽不滿地說:「她明知道你和沈家的關係,還寫這種報道,怎麼談得上客觀。」

爸爸表現得稍微克制一些,「向遠,就算她對沈家的立場沒問題,可是這個報道會影響到你,她怎麼能完全不考慮?」

「她並不知道我參與了沈叔叔的貸款申請這件事。」

媽媽插言,:「這女孩子分明是很自私,只顧抓新聞,圖自已在報社的表現,完全不為你著想。」

他惱火地說:「別聽小娜胡說。」

「小娜是為你好。」媽媽瞪他,「她知道你心軟,一向不肯隨便批評別人,多大的事都願意自己忍了。以前那個……」

爸爸咳嗽一聲,打斷了妻子的話,「別扯遠了。向遠,你跟這個女孩子交往時間應該不算很長,還是再考慮一下,兩個人在一起到底合不合適,終身大事,馬虎不得。」

陳向遠最終也沒能說服父母別管他的事,他推說有事,沒有吃飯,帶著糟糕的心情從父母家出來,又接到王明宇的電話,要找他喝酒,他實在沒有心情,「對不起,明宇,還是改天吧。」

王明宇的語氣卻比他更沉重,「你今天一定要過來陪我,」停了一會兒,他補充一句,「於琳正式跟我提出離婚了。」

他大吃一驚,只得馬上開車趕到約定的地方。這是他們母校附近的一家小餐館,不起眼的小小門面,老舊的店堂內坐的大半是學生模樣的食客,喝著啤酒、抽著煙高談闊論,十分熱鬧。

王明宇獨自在後面一個光線黯淡的小包間內坐著,面前放了一盤椒鹽花生米、一瓶白酒。他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拿著一根煙,手邊煙灰缸內已經積了好幾個煙頭,見他進去也不說話。服務生送上菜單,還是跟過去一樣簡單的兩張塑封列印紙,全是基本菜武,沒任何花頭可言。

陳向遠隨便點了幾個菜,等服務員出去後,他問王明宇: 「到底出了什麼事?」

王明宇看看四周,嘆一口氣,答非所問地說:「向遠,剛才我在回憶,我們最後一次來這間餐館是什麼時候。」

「你回憶這個幹什麼?你頭一次拿了工資就請我去最好的餐館吃飯,後來哪還看得上這種地方。我留校讀研時好像還來過。」

「我記得我第一次牽於琳的手,就是在這間餐館吃完飯出去以後。」

陳向遠煩惱地笑,「這會兒你倒開始憶舊了。你還是說說,你跟於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王明宇拿起酒瓶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又要給陳向遠倒酒。陳向遠連忙扣上了自己的杯子,「我們總得留一個人清醒著開車吧。」

王明宇也不勉強他,端起白酒喝了一大口,「你記得嗎?我們以前只喝得起這種酒,便宜,後勁夠大。剛才我在外面看了一下,現在的學生比我們當年可闊多了,燕京啤酒一箱箱地叫。」

「你少跟我東拉西扯。」陳向遠素來算是很沉得住氣,這時卻有些按捺不住的感覺了,「講重點。於琳到底……」

王明宇語氣毫無起伏地說:「於琳抓到我跟別的女人出軌了。」

陳向遠隱隱知道好友夫婦之間必然出了不小的問題,可親耳聽到他承認出軌,還是怔住了,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王明宇像喝白開水一樣,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酒,陳向遠伸手攔住了他,「你們這麼多年的感情,你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王明宇推開他的手,並不看他,仍然~飲而盡,這才放下杯子,「是的,很多年了。她十九歲進大學時,我認識了她,那一年我二十歲,到今年我們在一起已經整整十年了。」

陳向遠有無數的疑問,卻又不知道該先問他什麼,只得看著他繼續自斟自飲。

服務員陸續將菜上齊,帶上了房門。兩人都沒心情吃什麼,外面學生的喧嘩聲隱約傳進來,更襯得小包間內寂靜得反常。

「雙方父母都在催我們,我們也覺得是時候可以要一個孩子了。」王明宇突然沒頭沒腦地又開了口,「她媽媽甚至說了,我父母年紀大了,身體不好,她可以從東北過來給我們帶孩子。」

陳向遠終於惱了,沉聲說:「你講這些有什麼用?」

「是啊,都沒用了。」

「你在把自己灌醉以前,至少得先跟我說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吧。」

發生的事情其實一點兒也不複雜,就算王明宇用遮遮掩掩、顛三倒四的方法敘述,陳向遠也大致弄明白了過程。

王明宇在一年前與公司一位已婚女同事酒後上床,之後居然將這種關係一直保持了下來,直到兩個多月前的某一天被於琳發現。

於琳的反應自然是震怒,在一頓火山噴髮式的大吵之後,王明宇認錯,答應與那名同事斷絕往來。然而他並沒有抓住機會努力與妻子修好,更沒有兌現承諾,上周再度被於琳抓到他又一次與那女人見面。接著他被於琳趕出了家門。

陳向遠聽到最後,差點兒吐血,「你是哪根筋搭錯了?於琳那個性子,能給你機會真的不容易。你怎麼會再玩一次火?精蟲沖腦也不是這個玩法啊。」

「冤枉,這一次我真的什麼也沒幹,那個同事生病了,我只是送她去醫院,坐在旁邊陪了她一下午」

「你知不知道避嫌是什麼意思?她沒親人沒朋友沒其他同事,只有你一根救命稻草可以抓嗎?你把你老婆當什麼了?」

「我知道我對不住於琳,錯我也認了,保證我也下了。她口頭上說願意原諒我,其實一直跟我冷戰,我很……苦悶,你不知道這種日子真不是人過的。」

「你就沒想到她比你更苦悶嗎?難怪上次去漂流時看到她臉色那麼差。你出軌了,她沒揍殘你已經很客氣了,你倒還好意思抱怨?你這算什麼爛理由啊。」

王明字沒有辯解,他已經喝得半醉了,定定地看著前面某個地方,眼神獃滯。

任憑陳向遠再怎麼追問,也沒能問出什麼。他覺得自己也有點兒想喝酒的衝動,可是考慮到王明宇的情況,他只得竭力忍住,點上一支煙,無可奈何地看著自己的好友。

他們都是本地人,考上同一所大學後,在一個寢室住了四年,交情十分深厚。

他可以說親眼目睹了王明宇和於琳的整個戀愛過程,看著王明宇一片熱誠地追求,後來,他也認識了前女友,並開始戀愛。後來他與女友分手,痛苦了相當長一段時間。而王明宇和於琳幾乎是他認識的唯一一對由校園戀愛最終修成正果結婚的戀人。從某種意義上說,他隱隱地羨慕他們,從來沒懷疑過他們之間的感情。他們婚後,與他依然保持著友誼,時常來往,在他的眼裡,他們過著稱得上幸福的小日子。

他自認為十分了解王明宇。王明宇一向豪爽,性格與他截然不同,很受女生歡迎,不過並不是一個花心隨便的男人。

然而一樁在他看來近乎完美的婚姻卻突然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完全無語了。

當陳向遠留意到調成靜音狀態的手機上王燦發來的簡訊時,王明宇已經把一瓶白酒喝去了三分之二。他連忙打電話過去,王燦只是簡短回答了一聲,很快便掛斷了電話。

他就算不細心,也知道王燦不高興了。他拿著手機,好不煩惱。王明宇卻似 乎清醒了一點兒,大著舌頭說:「你跟王燦吵架了嗎?怎麼只講一句就掛了?」

他挖苦道:「謝謝你還有閑心注意到這個。」

「你得對王燦好點兒。」

陳向遠不理他,他也小管,自顧自絮叨著,「於琳早就說過,你再繼續那樣不明不白地扮演少女之友、沈小娜之二十四孝兄長,就只有打光棍的命了。多好的女孩也受不了你這個。」

他哭笑不得、於琳爽朗而尖銳,講話一向一針見血一劍封喉。上次在錢櫃唱完歌昏,他們兩口子把他叫到家裡吃飯,飯桌上於琳回顧了他的行為,毫不客氣地對他說了這話。當時王明宇在旁邊聽得呵呵大樂,那樣婦唱夫隨的樣子如在眼前。沒想到不過幾個月時問,他們竟然鬧到要離婚了。而他和王燦的關係似乎也出了問題。

想到這裡,他再也坐不住,再度撥打王燦的電話,然而接通響了幾聲後,就被掐斷,聽筒里傳來的提示音是,「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王明宇斜睨著他,「王燦不理你了嗎?你是不是又跟沈小娜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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