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婉聞言怔住，表情漸漸柔軟，眼角一酸，轉身往沙發走去。
她坐在角落，抱起了雙膝，偶爾有兩聲啜泣聲。
王韓瀟從地上撿起她的衣服，放到沙發上，然後進房間拿了一件外套出來，披在梁婉身上。
梁婉本能地抗拒著，衣服落地，王韓瀟再次撿起來，裹在梁婉身上。
「別動！」
梁婉果然不動了。
抬頭看了王韓瀟一眼，發現他也正看著她。
她在情緒失控的時候，失落與不甘全都從眼神里流露出來。
王韓瀟蹲下來，正欲開口，梁婉就說：「現在我跟他一拍兩散了，你滿意了嗎？」
王韓瀟微微蹙眉，摘下眼鏡，看著梁婉。
「如果這麼刺我，你能開心一點，那你儘管說。」
梁婉別看臉，不再看王韓瀟。
許久的沉默後，王韓瀟起身去廚房倒了一杯熱水。
「喝了水就去睡覺。」
梁婉沒喝水，徑直往王韓瀟的房間走去，沒有關門。
王韓瀟看著她的背影，長嘆一口氣，撿起了她丟在沙發上的外套。
王韓瀟正欲進房間，又見梁婉走了出來，再次窩進沙發。
「怎麼了？」
王韓瀟問。
梁婉慢慢攤開手，掌心有一根女人的長髮。
王韓瀟：「……」
他快步走進房間，把床單被套全都摘下來，抱著走出來，打開門，扔進樓道的垃圾桶。
隨後，他又拿了新的床單鋪上。
「現在可以好好睡覺了嗎？」
梁婉抬頭看著他。
「我是不是打擾你了？」
王韓瀟眼裡的冷靜一點點崩潰，偏房子里安靜地可辨落針，他似乎能聽到自己心裡的涌動。
王韓瀟將梁婉抱起來往房間走去，梁婉手腳亂動，拚命掙扎。
「你幹什麼！放開我！」
「咚」得一下，梁婉感覺全是失重，被人扔在了床上。
她立刻就要坐起來，但王韓瀟動作比她更快，飛速按住她的肩膀。
見她腿也不老實，王韓瀟抬起一條腿，壓在她的大腿上。
梁婉終於不動了，喘著氣，直直地看著王韓瀟。
「好好睡一覺。」王韓瀟說，「明天早上醒來，事情都會翻篇。」
王韓瀟一直沒忘記，梁婉是一個不生隔夜氣的人。
不管受了什麼氣，第二天早上來上學，又忘得一乾二淨。
除了記恨了他這麼久，她從來不會長時間的自我折磨。
梁婉微微側頭，雖然胸膛的起伏還很明顯，但她還是閉上了眼睛。
王韓瀟慢慢站了起來，拉過被子蓋在她身上，輕輕關上門走了出去。
已經凌晨三點了，窗外的車流依然不停息。
王韓瀟坐在沙發上，看著房間門，睜眼到了天亮。
大雨喚醒晨曦，一抹亮光穿透烏雲照亮了這座城市。
梁婉睡到了十點才睜眼，看著陌生的環境，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在王韓瀟家。
「卧槽……」
梁婉慢慢坐起來，揉了揉太陽穴，拉開被子看了一眼，還好自己衣著完整。
她還記得自己昨晚幹了什麼，說了什麼話。
假酒害人……假酒害人！
梁婉慢慢下了床，四處看了一眼，沒發現手機。
昨晚一晚上沒回家，今天又是周末，父母該著急了。
她靠在門邊，確定外面沒有動靜，才緩緩打開門。
門一拉開，梁婉就對上了王韓瀟的眼睛。
他坐在沙發上，端著一杯咖啡，眼鏡放在一邊，深邃的眼睛直直望來。
梁婉握著門把手，沒有說話。
「你手機響了。」王韓瀟放下咖啡，走到了陽台，把客廳的空間留給梁婉。
梁婉迅速走過去，一邊看手機，一邊穿外套。
她爸爸媽媽分別給她打了十幾個電話，從九點到現在。
梁婉右眼皮直跳，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她側頭看了一眼王韓瀟的背影。
「我回家了，昨晚謝謝你照顧我。」
王韓瀟轉身，放下咖啡，朝梁婉走來。
「我送你回去。」
梁婉往大門走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梁婉伸手開門，正要關門，就見王韓瀟也走了出來。
梁婉沒說什麼，往電梯走去。
王韓瀟走進電梯，站在她身邊，依舊沒說話。
電梯門打開後，一股冷風吹了進來。
梁婉走到公寓屋檐下，看著外面的大雨，一臉愁容。
王韓瀟打開傘，撐在梁婉頭頂。
「梁婉，這麼大的雨，我送你回家，行嗎？」
他最後兩個字，咬字極輕，幾乎都要顫抖起來了，帶著祈求的意味。
一夜過去，梁婉自認為可以和岳斯雲斷得乾乾淨淨。
每一段感情，她都拿得起放得下。
唯獨王韓瀟。
如果真的完全放下了，就不會這麼刻意地遠離他。
沒有聽到梁婉的回答，王韓瀟突然上前一步，握著她的手走入雨中。
車上，梁婉一直沉默著沒說話，甚至沒注意到王韓瀟沒有問她地址就直接把車開到了她家樓下。
看到了熟悉的小區保安，梁婉才反應過來。
「你怎麼知道我家在這裡？」
王韓瀟一時沒有回答，梁婉也懶得多問，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
「高三。」
王韓瀟突然開口，「你請了病假。」
梁婉回頭，看著他。
「什麼？」
十年前的事情，記憶早就褪了色，更何況是病假這樣的小事。
王韓瀟沒有再說話，他也解開安全帶下車，走到繞到副駕駛門前，拉開了車門。
梁婉下車，站在傘下，抬頭看了一眼家門。
和岳斯雲分手，她最擔心的反而是怎麼面對自己父母。
從小到大，父母的控制欲極強。
而梁婉算不上一個爭氣的人，事事都靠父母，所以也沒有底氣和他們抗爭。
特別是這兩年，眼看她年紀大了，父母催婚催得緊，要是知道她突然就和岳斯雲分手了，不知道還要給她什麼樣的壓力。
梁婉慢吞吞地往前走著，幾乎忘了王韓瀟還給她打著傘。
到了樓下，王韓瀟收了傘，看著梁婉躊躇的樣子，說道：「我陪你上去。」
梁婉還不至於讓王韓瀟陪她去面對自己父母，只是她剛想開口，目光隨意一瞥，竟然在不遠處看到了岳斯雲的車。
岳斯雲在她家裡。
梁婉眉心跳了起來，一想到昨晚他說的話，心裡屈辱感又噴涌了出來。
「嗯。」梁婉說，「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