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你別難過了,我們的寶寶來陪你了。

從N國返程, 回到世航大樓,再解決一些雜七雜八的遺留問題後,兩人回到家裡已經天光大亮。

最近總是連綿的好天氣, 太陽早早露了臉, 曬著院子里剛結果的石榴樹, 連秋風也變得溫暖。

傅明予沒打算睡一整天,只拉上了一層薄紗窗帘,半倚在床頭補眠。

阮思嫻洗完澡出來時,不確定傅明予是不是睡著了。

他的睡顏總是很平和,連呼吸聲都很淺。

阮思嫻坐到床邊, 輕聲問:「睡著了嗎?」

對方沒反應。

她慢慢往上挪,想靠到傅明予胸前, 卻又怕吵醒他。

在她半彎著腰和自己做思想鬥爭的時候,傅明予突然彎了彎嘴角, 抬手把她摟到自己胸前。

他閉著眼,說話的聲音很輕。

「還不睡?」

「不想睡。」阮思嫻睜著眼睛, 盯著地面斑駁的日光, 耳邊傅明予的心跳聲很真實, 「我白天睡不著。」

傅明予沒再說話, 阮思嫻靜靜靠在他胸前,聽著他的呼吸聲漸漸變得更平穩。

阮思嫻抬頭,手指划過他的下巴。

「睡著了嗎?」

這次傅明予不再有回應。

昨天下午發生的地震, 他和柏揚等人隨即被接到大使館,直到凌晨登機, 期間一直沒有合眼。

早晨回到家裡, 張阿姨還準備了早餐,但傅明予洗了澡後直接回了房間。

阮思嫻知道他很累, 也沒再出聲。

秋日陽光從窗邊漸漸移到床上時,她也睡著了。

懷揣著虛驚一場的心情,這個早上,阮思嫻睡得特別沉。

中午張阿姨來叫他們起床吃午餐,兩個人都懶洋洋的。

張阿姨在一旁剪日花的枝葉,見兩人吃飯都不說話,於是碎碎念道:「傅先生,還好你這次沒事,你不知道你可把你太太嚇死了。」

見傅明予抬眼看過來,阮思嫻喝湯的動作突然一頓。

在他的視線探究下,阮思嫻抬著下巴,僵硬地說:「我沒有吧……」

「怎麼沒有呢?」張阿姨拿著一枝粉色月季指了指自己的臉,「看到新聞的時候哭得稀里嘩啦的,連衣服都沒有換就急著出門,還是我拿著外套追到門口給她穿上的。」

勺子在碗里攪動的聲音突然就變得很刺耳。

阮思嫻扯著嘴角,沒等傅明予說話就開始給自己找場子,「這新聞太嚇人了。」

「可不是嘛。」張阿姨補充道,「您太太呀,一路就哭著說你在那裡要是出事了可怎麼辦。」

阮思嫻:「……」

傅明予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直勾勾地看著阮思嫻,眸底幽深。

阮思嫻怕他張嘴說出什麼讓她難為情的話,於是先發制人轉移話題:「一會兒下午幹什麼?」

傅明予垂下眼睛,嘴角卻勾著笑。

「在家陪我太太。」

午飯後,張阿姨按時離開,屋子裡只剩傅明予和阮思嫻兩人。

這個午後似乎又跟昨天一樣,陽光照得地毯暖烘烘的,新插上的鮮花溢出若有若無的香味,連電視里的節目都在回放昨天的。

但是這二十四個小時對阮思嫻來說,卻像是做了一場夢。

她不敢回想自己當時的狀態,腦子裡像炸彈爆炸,轟得一下,渾身被燒得滾燙,隨即卻迅速冷卻,腦子裡空白一片,渾身又開始發冷顫抖。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去到世航大樓的,而且不是張阿姨提起來,她都回憶不起來自己竟然哭過。

甚至這個本該在夢鄉里度過的夜晚,她竟然橫穿了延綿的青藏高原山脈,跨越了積雪皚皚的珠穆朗瑪峰,在無邊無際的雲層之上漫漫航行。

這個夜晚不能用驚心動魄來形容,卻比之更深刻地印在她心裡,清清楚楚地讓阮思嫻認知到傅明予對她有多重要。

好在午間夢醒,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阮思嫻靠著傅明予,盯著電視發獃。

而他的手機卻一直響個不停。

事發二十四小時後,還有人源源不斷地發消息詢問他的情況。

現在的傅明予待人接物比以前多了些人情味,儘管消息列表裡許多都不是熟人,但他還是一一回覆。

回完消息後,他俯身拿了桌上的煙盒。

阮思嫻看著他的手,視線隨著他的動作轉移到他的臉上。

打火機點起的那一刻,他的輪廓在閃爍的火光中變得更清晰。

他點煙的樣子對阮思嫻其實很有吸引力,雖然他抽煙的次數不多,但阮思嫻總會不著痕迹地偷偷看完全程。

但今天,阮思嫻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直到白煙模糊了視線,才突然回過神,伸手拔掉他嘴裡含著的煙。

傅明予側頭揚眉,「怎麼了?」

阮思嫻把煙按在盛著咖啡沫的玻璃缸里,低聲道:「你別抽煙了。」

傅明予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以為阮思嫻只是午後聞著煙味不舒服。

「這兩年都別抽了。」阮思嫻揮手扇開餘下的煙霧,低頭摳指甲,語速快到含糊不清,「我們生個孩子吧。」

「嗯?」

傅明予是真沒聽清,側著身子湊近她,耳朵靠在她面前,眼睛卻還盯著電視,「你說什麼?」

可是阮思嫻以為他是裝沒聽見,見他擺出這幅姿勢,覺得他在暗示什麼。

不,應該是明示。

給自己做了一會兒心理工作後,阮思嫻抬手抱住傅明予的脖子,傾身吻了吻他的耳垂。

傅明予覺得她還在後怕,所以只是笑了笑,抱著她的腰,開口道:「晚上出去吃飯吧,去那家——」

「我說,」阮思嫻打斷他,捧著他的臉讓他和自己對視,「我們生個孩子吧。」

秋天的風在午後漸漸升溫,送來的桂花清香也莫名變得有些曖昧的味道。

阮思嫻有些緊張地看著傅明予,卻見他眼神層層變化,最後什麼都沒說,抱起她就往樓上走去。

阮思嫻:「???」

午後時光悄然過去,落日熔金,秋風乍起,吹掉落葉的同時,樹枝不堪重負,石榴砸在院子里的草地上。

阮思嫻躺在床上,透過窗帘的一絲縫隙看見石榴落地的那一幕,竟看出了些黛玉葬花的感覺。

她感覺自己就是那顆石榴,而傅明予是無情的秋風。

一旦決定生孩子,沒了外在條件的束縛,阮思嫻又見識到了傅明予跟以往不一樣的一面,時間和興奮度都到達另一種層面。

她不知道一個三十二歲的老男人在幾乎一整天沒合眼後為什麼還能這麼精力充沛。

甚至這樣的次數多了,她開始懷疑,這個人是真的只對造孩子的過程感興趣。

還沒等懷上,阮思嫻就開始不服氣。

某晚事後,阮思嫻渾身沒了力氣,盯著天花板說:「要十月懷胎的是我,而你只需要自己爽夠,還能得到一個孩子,憑什麼?!」

「嗯?」傅明予很是疑惑,「你不爽?」

阮思嫻:「……」

她摸了摸臉,再次把話題扯回去,「我可能還要挨一刀,或許還要去鬼門關前走一遭,這樣算起來我真的很吃虧。」

阮思嫻說這話的語氣其實沒那麼嚴肅,她只是針對傅明予的床上行為進行指責,但他卻認真地想了想她的話。

「如果你擔心這些,要不我們還是不生了?」

「啊?」阮思嫻語結,「我……」

傅明予很認真地看著她,「我捨不得。」

「那、那也沒什麼捨不得的。」阮思嫻翻身,手肘撐在床上,垂頭看著傅明予,指尖點著他下巴,「我就是嘴上說說,又不是真的不想生孩子。」

然而接來下的幾個月,夫妻兩人除了造孩子的關鍵過程以外,其他方面也做了很多努力。

備孕階段,他們的生活習慣幾乎已經改良到了最佳,醫生也定期為阮思嫻做檢查,但孩子還是遲遲不來。

轉眼又到了春節。

今年江城的溫度達到十年來最低,阮思嫻卻沒有為了漂亮穿過裙子,著裝都以保暖為第一要素。

在對孩子的一次次期待落空中,她的情緒變得有些敏感。

臨近除夕那個月,她每天算著時間,到了例假該來的那一天,她時時刻刻注意著自己的情況。

凌晨一過,例假還沒來,她立刻從床上起來拿著驗孕棒進了衛生間。

但是結果依然和前幾個月一樣。

她嘆了口氣,慢吞吞地走回房間,躺床上把頭捂進被子里。

「怎麼了?」傅明予被她的動作弄醒,抬手開了窗邊的落地燈,半撐著上半身靠到她耳邊,「你做噩夢了?」

「沒有。」阮思嫻手指攥緊被子,背對著傅明予,不想讓他看見自己害怕的表情,「你說……是不是我這幾年受高空輻射影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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