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號登機

雨雖然停了, 但天氣依然陰沉,夾雜著濕氣吹來的冷風刺骨地冷。(格 格 黨小說網)

這天氣, 就算困到眼皮打架也不想出門了。

傅明予給阮思嫻打電話過來的時,聽她聲音清澈,不像是睡過覺的樣子。

「你下午沒睡覺嗎?」

「沒有, 中午出去吃了飯, 下午回來做了一套題。」

「……」

傅明予輕笑:「你還挺厲害。」

傍晚從鬼門關闖出來,一晚上通宵沒睡, 上午在床上折騰,下午還能看書做題。

他女朋友實在厲害。

「晚上給你訂了餐,來不及陪你吃。」

「哦……」

「怎麼你聽起來很失望的樣子,很想我陪你吃飯?」

「你說你這自戀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呢?」

「嗯?」

阮思嫻看著電腦屏幕里的自己在笑, 摸了摸唇角:「沒什麼事兒我掛了啊。」

「好。」

電話里「嘟嘟」聲響起後, 阮思嫻再次看電腦。

她沒看書, 一下午都在網上搜索「董嫻」兩個字。

不管是網頁還是微博, 還是專業論壇, 和她有關的內容幾乎都是油畫相關, 獲獎相關,甚少有關她的私事。

阮思嫻又查了一下經紀人的相關資料。

酒香也怕巷子深,何況藝術家大多潛心於創作,常常一閉關就是幾個月, 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和精力為自己作品的銷售、個展的策劃和其他社會活動進行運作, 再加上藝術家大多對商業活動不熟悉, 可能使一位本身具有極大潛質的藝術家被埋沒, 一些優秀的作品無緣於進入眾人的視線。

所以藝術經紀管理團隊應運而生。

在那之後,優秀的藝術精品要進入藝術市場進行流通、保值和升值,也需要專業的經紀人和機構來進行操作。

而百度百科顯示,國高陽,美術界資深經紀人,憑藉其豐富的人脈資源,前前後後讓三個默默無聞的畫家被人看見,藝術造詣獲得認可,隨即走出國門,名聲大噪。

不過除了這條百科以外,網上幾乎沒什麼這個人的其他信息。

阮思嫻把「董嫻」和「國高陽」兩個字條合併搜索,相關內容也不多。

「當代油畫藝術家董嫻與江城浮托里畫廊國高陽先生談油畫藝術。」

「江城浮托里畫廊國高陽談董嫻:大器晚成,為時不晚。」

看來看去都是這些官方通稿。

國高陽也是一個相對低調的人,網路上基本沒有除了工作相關以外的事情。

網頁放到七八頁,關鍵詞粘合度已經越來越低。

最後在浩如煙海的內容中,她看到了幾年前董嫻和鄭泰安結婚的消息。

那時候董嫻已經小有名氣,相關報道雖然不多,卻還是存在。

其中一條報道被一個油畫信息博主轉發。

「牽線人是我老闆,見過董老師真人,超級漂亮哈哈哈。」

阮思嫻點進這個人的主頁看了眼,兩年前就停止更新微博,但是簡介還是「江城浮托里畫廊職業代理人」。

室內安裝的門禁系統突然響了起來,阮思嫻合上電腦,趿拉著拖鞋走到客廳,同時給傅明予發了條消息。

[阮思嫻]:你訂的晚飯到了!

剛發出去,卻從監視屏幕里看見董嫻的臉。

人在單元樓下,沒上來。

「怎麼了?」

接通後,阮思嫻問道。

董嫻抬起手,拎著一個食盒,「我昨天一晚上還是沒睡著,我想過來看看你。」

兩個人通過小小的機器對視。

一個小心翼翼,而另一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片刻後,通訊器被另一個撥號打斷。

真正送餐的人來了。

「您好,我是西廂宴的送餐員,您的晚餐到了。」

阮思嫻打開門,接了食盒,回頭再看通訊器,按了單元大門的開門鍵。

「上來吧。」

她沒關門,直接拿著食盒走到飯廳,一樣樣地擺在桌上。

三菜一湯加兩碗飯。

傅明予把她當豬嗎?

正好這時候傅明予打了電話過來。

「吃了就去睡覺,別做題了。」

「哦。」

正好這時候門口傳來腳步聲,阮思嫻沒回頭,說道:「不用換鞋。」

「你有客人?」

「嗯,我媽來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陣,說道:「我先掛了,你好好吃飯。」

放下手機,阮思嫻拿著筷子回頭,見董嫻拎著食盒慢慢走進來,抬著頭打量她的房子。

轉過頭看見她桌上豐盛的飯菜,面上有些尷尬。

她走過去,把食盒打開,裡面是一盅湯。

「我想著你應該也沒怎麼睡好,所以燉了點湯來。」

阮思嫻拿著筷子,半口米飯咽下,舔了舔嘴角,說道:「你坐吧。」

董嫻點頭,依言坐下,把那盅湯推到阮思嫻面前。

「這是鴿子湯,你姨媽大清早專門去挑的新鮮鴿子。」

她把手伸過來,手背粗擦,指尖更是有皸裂的痕迹。

這是常年摸著顏料,什麼保養品都挽救不了的職業病。

見阮思嫻放下了筷子,董嫻立刻把勺子遞給她。

「你嘗嘗?」

阮思嫻沒接,把面前的碗推開。

「我有件事要問你,其他的以後再說。」

董嫻訕訕收回勺子,「你問吧。」

「你跟那個浮托里畫廊的老闆是什麼關係?」

「什麼?」

董嫻愣了愣,「你是說國高陽?」

阮思嫻垂著眼睛,微微點了點頭,「對。」

「他是我經紀人啊,怎麼了?」

阮思嫻說:「我就直說了,小時候我經常從南溪巷後面的小徑抄近路回家,你應該不知道吧?」

「南溪巷」三個字太過遙遠,驟然提起,有一種恍然的感覺。

董嫻怔怔地看著她,「不知道。」

「嗯,我就知道你完全不知道。」

阮思嫻又重新拿起筷子,沒有吃東西,卻只是緊緊握在手裡,「我每次從那裡回家,看見過好幾次你從一個男人的車上下來,那個男人還經常送你禮物,我記得他額間有一顆很大的黑痣,就是你經紀人吧?」

「他!」

董嫻腦子也不笨,而且在這種事情上有天生的敏感度,阮思嫻一問出來她就知道什麼意思了。

她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他有老婆孩子的,在英國,你是不是想多了?」

沒等阮思嫻說話,她急躁地站了起來,「我還說你那天在醫院裡說的什麼奇奇怪怪的話,原來是這樣,你想哪兒去了?!」

「你別著急啊。」

阮思嫻被她說得腦仁疼,「我這不是跟你求證嗎?」

「你為什麼現在才來問我?多少年了,快十年了!你現在才來問我,所以你一直不想見我就是因為這件事嗎?我真的不知道說什麼,你會不會——」

阮思嫻突然起身,走進廚房。

董嫻也跟著進去,「你說話啊!」

「先喝水。」

阮思嫻徑直把一杯溫水懟到她面前,「冷靜點,好好說。」

她接過阮思嫻遞過來的水,閉著眼睛一口氣全喝了,花了許久才平復心情。

「好,我跟你好好說。」

她放下杯子,轉身走出廚房,坐到沙發上。

「我跟國高陽是在一次藝術公益活動上認識的,我帶學生去參加活動。」

「他想跟我簽約,但我一直猶豫不決,你所看到的送我回家是他執意如此,而我不想讓你爸爸知道我跟經紀機構接觸,所以一直閉著人。」

「至於送的禮物,他只是想表達誠意而已。」

好吧。

阮思嫻說不上來這會兒的感受。

她憋了十年了,誰問都沒有說過,還有人一直不理解她為什麼不能接受自己爸媽離婚。

她想著,不管她多生氣,這種名聲的事情,是她對董嫻最後的顏面保護。

所以一直一個人默默承載著心裡的憋屈。

結果原來真的只是她自己的臆想。

自己像個傻子一樣。

見阮思嫻不說話,董嫻又問:「你為什麼現在才來問我?」

「你要我怎麼問?」

阮思嫻說,「我那時候才十四歲,我問得出口嗎?」

這種事情對於還在上初中生的阮思嫻來說,本來就超出了她的理解範圍。

直到一年後,她爸媽離婚,她才懵懵懂懂反應過來當時是什麼情況。

之後幾年,董嫻奔赴各地,好像特別忙的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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