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號登機口

傅明予辦公室外擴張了二十餘平米的場地供助理辦公使用, 分為兩列, 三張辦公桌並排二列, 夾著中間的通道。

當阮思嫻走過來時, 六個助理倏地停下手中的工作, 齊齊抬頭看著她。

剛剛得知了發生什麼事兒的女助理們推己及人,從阮思嫻的腳步中聽出了一種滲人的感覺。

一聲聲在這偌大的辦公間回蕩, 彷彿預示著將有大事發生。

而聞詢匆匆趕來的柏揚就在這裡跟阮思嫻狹路相逢。

他一看到阮思嫻的眼神, 心道不妙。雙腿不自覺地加快速度, 和時間賽跑, 就是和生命賽跑。

大門只有一個,兩人齊齊站到那跟邊緣線旁。

兩人視線一對上,阮思嫻從他臉上看出了一種「通風報信」的緊張感。

「讓開。」

「不是,阮小姐……」

不等柏揚說完, 兩道玻璃門已經自動打開。

阮思嫻抬眼望去, 飛行計畫部的經理正站在傅明予辦公桌前跟他說話。

聽到門口的動靜, 兩人齊齊看過來。

阮思嫻揚了揚眉, 傅明予便朝那位經理點了點頭。

經理會意, 轉身走出去,身後那道自動門關上的時候,傅明予合上電腦, 起身道:「怎麼了?」

傅明予確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本次事件並非娛樂媒體發力,那位發帖的樓主也確實只是一個素人。

從帖子發出來到引起熱議, 再到營銷號搬運到微博需要時間。

半個小時, 柏揚也才剛剛得到消息。

「你還問我怎麼了?」阮思嫻把領帶朝他身上扔過去, 「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不然明年今天我就來給你送菊花。」

傅明予直直站著,任由領帶砸在自己身上,然後孤零零地落到桌上。

他側頭看向柏揚。

柏揚緊抿著唇上前,把IPAD里的娛樂新聞展示給傅明予看。

他只瞄了兩秒便大致知道怎麼回事了。

放下iPad後,傅明予淡淡地說:「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

來了來了!

渣男萬能話術!

阮思嫻咬牙道:「那我跟你也只是普通朋友。」

傅明予從辦公桌後朝阮思嫻走去,剛靠近想伸手,她卻退了一步。

「你先把話說給我清楚,別搞些有的沒的。」

他張了張嘴,正要開口,另一旁的電話響起。

柏揚自覺地去接起,應了幾聲後,捂著話筒抬頭看傅明予:「傅總,李小姐經紀公司的電話。」

傅明予臉上有幾分不耐,收回了手,朝柏揚點頭。

柏揚立刻按了免提鍵,那頭一個成熟|女聲響起。

「喂,傅總您好,我是炫信傳媒的張瑛,負責李之槐的經紀工作,關於今天的新聞我們表示很抱歉,因為地方偏僻,時間又早,就沒注意避人,沒預料到就這麼被拍到了。」

她說的倒是事實,措辭在傅明予聽來也沒問題,但在另一個人耳里就不一樣了。

傅明予看了眼阮思嫻,她雙手抱臂,眯著眼睛,渾身散發著一股危險的氣息,彷彿在看一對姦夫淫|婦,臉上寫著「我看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傅明予「嗯」了聲,沒說其他的,電話那邊出現短暫的沉默,很快經紀人又說道:「我們這邊會及時處理,您這邊有什麼特別需要交代呢?」

「聯繫公關部吧。」

傅明予擱下這麼一句話,柏揚便按滅了免提,轉接到公關部。

與此同時,傅明予放在桌上的手機又響了。

柏揚看了一眼,說道:「傅總,李小姐的電話。」

話音一落,傅明予看向阮思嫻,果不其然見她已經到了發飆的臨界狀態,唇角抿得死死的,整個人就像一隻刺蝟,隨時準備著撲上來戳死他。

傅明予直直地看著她,開口吩咐道:「靜音。」

柏揚點頭,把他的手機按到靜音,然後退出辦公室。

辦公室里只剩傅明予跟阮思嫻兩人。

他三兩步走過來,解開領口的扣子鬆了鬆氣,和阮思嫻面對面站著,開口道:「她是我高中同學,昨天在酒會上遇到的,她爸爸是我高中班主任,去年腦溢血住院,到現在身體也不見好,所以我去看望了下。」

聽他不急不緩地說完,阮思嫻眨了眨眼睛,處於信與不信的平衡狀態,半晌,「哦?」

「嗯?」傅明予問,「不相信?」

阮思嫻眼角吊著,跟他保持著半米的安全距離,感覺自己好像抓住了他話里的漏洞,腦子裡的平衡狀態瞬間被打破,「看老人家要看一晚上?」

傅明予:「我今天早上九點的航班回來,原本沒有時間去看一眼,但老人家起得早,清晨六七點鐘是最清醒的時候,所以我晚上和北非營業部開完會後沒有睡覺,直接去了她爸爸家裡,聊了幾句就直接去了機場,如果你不信,我可以讓柏揚給你看昨晚通宵的會議記錄,今天早上六點結束的。」

這個說法,姑且過得去吧。

阮思嫻眼裡的火苗慢慢小了下來,舌尖抵著腮幫,不知道該說什麼。

傅明予:「還是不信?」

他按了下電話,很快,柏揚又拿著iPad進來,上面是昨晚的會議記錄。

放下後,他便走了出去。

阮思嫻只看了一眼,也沒仔細瞧上面具體是什麼東西。

既然都這樣了,她也知道這是個誤會。

就是不知道怎麼找個台階下。

見她沉默不語,傅明予俯身,低聲道:「難道你覺得我六點才開完會,七點半就從那裡出來,就這麼點兒時間?」

果然是能夠和愛因斯坦交流的人,怎麼就這麼會抽絲剝繭抓邏輯漏洞呢?

阮思嫻不動聲色地退了一步,扯出一個自認為看起來勢均力敵的冷笑:「誰知道呢,說不定這麼點兒時間還包括了你個潔癖洗兩次澡呢。」

「那你試試?」

「……」

傅明予一本正經地說這話,卻有讓人臉紅心跳的作用。

那也不能怎麼樣,畢竟人家現在這身份有說這些話的底氣。

可惜阮思嫻是個嘴炮重拳出擊,行動剛上初一的人,假裝沒聽懂他說的話,若無其事地理了理頭髮,說道:「你繼續忙,我不打擾你了,回去洗個碗。」

阮思嫻轉身欲走,卻在那一瞬間看見傅明予笑了。

還笑呢?

阮思嫻感覺他是在笑自己剛才的頹勢,於是伸手掐住他下巴,「笑什麼笑?」

指腹觸碰到肌膚,阮思嫻才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有一點粗糙。

看樣子確實是折騰了一晚上,連鬍子都沒來得及清理,這會兒已經有了淺淺的胡茬。

再仔細看傅明予,他嘴角那點笑其實說不上開心,甚至還有點不爽。

他抬手抓住阮思嫻的手指,輕輕拉開,說道:「這麼小件事兒你就這幅樣子,你是太緊張我還是太不相信我?」

阮思嫻被他說得有些心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到處看了兩眼,發現了什麼東西嗎,於是抽回自己的手,蹬蹬蹬地走到辦公桌前,抓起那條領帶。

「傅總,注意一下形象,別衣冠不整的。」

傅明予站著沒動,等她把領帶遞過來也沒接。

抬了抬眼,阮思嫻明白了他的意思。

行吧。

她抬手把領帶往傅明予領口套,弄了半天也弄不好,頭頂又是他的氣息,越發靜不下心來,於是乾脆隨便扯兩下算了。

「行了,自己弄吧。」

傅明予慢條斯理地重新整理領帶,低頭看了下被阮思嫻來時捏得皺巴巴的領尾,索性摘下來扔到一邊。

「你怎麼還在生氣?」

「你自己搞些花邊新聞出來我還不能生個氣?」阮思嫻抱著臂看他,「回頭我跟誰傳個緋聞你試試看你舒不舒服。」

傅明予沒說話了,另一邊的手機屏幕又亮了起來,他看了一眼,發現阮思嫻也伸著脖子看了一眼。

還是李之槐打來的。

「你接唄。」阮思嫻說,「反正我理解歸理解,氣還是要生的。」

自己男朋友莫名其妙被全網瘋傳成了另一個女人的男朋友,換誰能舒服啊。

傅明予接了電話,開了免提,那頭傳來一句低柔的「明予」。

腦子裡突然警報作響,他抬頭看阮思嫻一眼,面前的人看起來似乎很冷靜,但眼裡的小火苗似乎又因為那句「明予」有了死灰復燃的趨勢。

「嗯,李小姐。」傅明予說,「有事?」

阮思嫻默不作聲地撇開頭,坐到一邊沙發上,把玩著手裡的領帶。

「我的經紀人應該給你打過電話了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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