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號登機口

你看這人, 嘴上說著「我們兩清了」,但實際行動表明他還是很記仇的。

阮思嫻覺得自己跟傅明予還是不能說話超過三句以上,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

所以為了雙方的身心健康,她選擇保持沉默, 不然她不能確保自己會不會一時激|情口吐芬芳。

不過在上電梯時, 她看了幾眼傅明予手裡的醫藥袋子,半透明, 能看出裡面有幾盒葯。

所以說你直男吧,臉上有印子吃藥有什麼用, 還是要外用品最有效。

「我給你的東西你是不是沒用?」阮思嫻說,「你怎麼就這麼不相信我呢,吃藥肯定沒有外敷有用。」

傅明予瞥她一眼,看起來很不想說話的樣子,半天才吐了三個字。

「腸胃藥。」

哦。

難怪感覺他今天精神不太好,原來不是被她一巴掌打壞了,而是腸胃出了問題。

回到家裡,阮思嫻翻了下外賣軟體,看了一圈下來,發現附近的店都吃膩了, 沒什麼胃口,便打算自己下個廚。

冰箱里沒什麼菜, 倒是有許多司小珍給她凍的餃子, 阮思嫻拿了一包出來, 燒開一鍋水, 下了十個餃子。

但是正要把餃子放回冰箱時,她突然想起今天傅明予手裡拿的葯。

腸胃問題,那估計是經常吃飯不規律導致的。

她想到這裡的時候,已經在考慮再多煮一碗餃子。

可是當看見開水裡的餃子嘚瑟地沉浮時,阮思嫻卻突然清醒。

自己還沒吃飯呢怎麼就飽了沒事兒做,幹嘛要擔心他吃沒吃飯,他想吃飯了只需要一個電話多的是人給他跑腿。

最終她也只煮了一碗餃子。

十五分鐘後,滾燙的餃子出鍋。

她餓得不行,拿碗盛出來端到桌上,卻發現醋沒了。

絕了。

她也是這會兒才想起,上周她拿剩下的半瓶醋清理過下水道。

目前只有三個辦法,一是自己下樓買,而是找跑腿,三是上樓借一瓶醋。

餃子已經出鍋了,並冒著熱氣。阮思嫻衡量了一下三種方法,似乎只有最後一種能在餃子涼之前吃進口。

嗯,她兀自點了點頭,並給傅明予發了條消息。

[阮思嫻]:你家裡有醋嗎?

那邊倒是回得很快。

[傅明予]:?

[阮思嫻]:醋沒了,借點?

[傅明予]:自己來拿。

阮思嫻美滋滋地準備出門,但換鞋時,她心念一動,又問了一個問題。

[阮思嫻]:你吃飯了嗎?

[傅明予]:還沒。

行,還是念在那一巴掌威力太猛的情況下,阮思嫻決定先把這一碗餃子讓給傅明予。

然而她端著這晚熱氣騰騰地餃子站到傅明予家門口時,發現傅明予的司機也提著一個食盒過來了。

兩人四目相對,阮思嫻突然明白了什麼。

同時,門「咔嚓」開了。

司機先阮思嫻一步,遞上食盒,「傅總,您的晚餐。」

傅明予接過食盒,又看向旁邊的阮思嫻。

目光在她手裡的餃子上盪了盪,開口道:「不是借醋嗎?」

「嗯,對啊。」阮思嫻目光坦然,「我端上來倒一點就走。」

傅明予沒說什麼,讓她進了門,司機則自行離開。

「醋在廚房,你自己去找一下。」

「哦。」

阮思嫻端著碗走進傅明予的廚房,打量了一圈。

行,同一個公寓,同一棟樓,這戶型還真是天差萬別。

上次來的時候她都沒注意看過,原來每層一號這麼大,連個廚房都比她客廳大。

恆世礦業有限公司石錘了。

不過傅明予的廚房大歸大,東西也都很齊全,但卻完全是新的,連調味品都是未開封的。

阮思嫻找到醋的時候還特意看了一下保質日期。

還好,沒過期。

這時,傅明予走進廚房拿雙筷子,經過阮思嫻身邊時,說:「拿走吧,我平時用不上。」

「不用。」阮思嫻說,「我倒一點就行了。」

說完她便拆了外面的塑封,捏住瓶蓋隨手一擰。

咦?

這麼緊?

她又加了點力氣,還是沒擰開。

一瓶醋老娘還解決不了了?

阮思嫻扭了扭脖子,握緊了瓶身,手上一使勁兒,就在瓶蓋要開的時候——她卻看見傅明予看她的眼神有點異樣。

那種感覺怎麼說呢,阮思嫻覺得他滿臉都寫著「這他媽還是個女人嗎?」的疑惑。

再聯想到自己那一巴掌五指山至今還有影子彌留在他臉上,阮思嫻的手不知不覺鬆了,心思琢磨著如何自然又不做作地擺出一副自己擰不開的表情。

「擰不開?」

不等她表演,傅明予就看出來了。

阮思嫻點頭:「嗯,太緊了這個。」

傅明予頭歪著,低頭看她,「那你一拳砸開它啊。」

阮思嫻:「……」

還真的不把我當女人看哦。

她吸了吸氣,告訴自己,這個人道歉了,你也打他一巴掌了,別再罵他了。

「傅總,我是個女人。」

傅明予「哦」了一聲,「那你用你的小粉拳砸開它啊。」

「……」

忍個屁。

「我小粉拳砸了你的腦袋!」

阮思嫻一腳朝他小腿踹過去,可惜這狗男人好像知道她會使用調虎離山之計,嘴上說著要打人,動的卻是腿。

他側身靈敏地躲開了,同時還順走了她手裡的醋瓶。

他輕輕一擰,瓶蓋開了。

阮思嫻安靜無言。

他把瓶子遞過來,掀了掀眼帘,眉尾微揚,阮思嫻感覺他似乎要拆穿自己假裝擰不開的事情了。

阮思嫻抬頭看著他,等他嘚瑟開口。

「你不是喝醋會吐嗎?今天想減肥?」

「……」

這一刻,阮思嫻發現,她總是想打這個男人,其實不是因為幾年前那事兒。

而是因為這個男人只是非常單純地、純粹地——討打。

討打到她今晚的夢裡都出現了他。

她夢見她來到了一個海邊。

這裡天很藍,陽光很明媚,海水很清澈,海風很溫柔。

她看見傅明予也在那裡。

她衝上前踹了他一腳。

靠,腳好痛,這王八殼真硬。

次日清晨,阮思嫻比平常早起了一個小時。

聽說了本次帶飛教員賀蘭峰的事迹,她特地下樓晨跑一圈,希望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去見這位教員。

只一點,聽說他是傅明予的舅舅,希望傅明予不是家族遺傳性格。

可惜天不如人願,阮思嫻還沒到簽派部,路上就碰到幾個飛行員,有人聽說今天帶飛她的是賀蘭峰,就有人跟他聊了幾句。

他們說這人嚴厲吧,還不是簡單地嚴厲,他非常擅長從多個角度對副駕駛進行靈魂拷問。

比如有一次帶飛,副駕駛看錯了高度表,到了空域高度還在拚命爬升,賀蘭峰就突然問副駕駛:「小夥子,你帶氧氣瓶了嗎?」

副駕駛:「沒、沒有啊,怎麼了?」

「沒帶氧氣瓶你還敢往外太空飛呢?」

聽這個故事的時候,阮思嫻還看到遠處玻璃長廊里出現的傅明予的身影。

好,看來就是家族遺傳性格。

阮思嫻給自己鼓了鼓氣,去辦了飛行任務書,拿了當天的航空氣象報,到航醫和空管處簽字蓋章後去了會議室。

她是第一個到的,會議室里還很安靜,她心無旁騖地看航圖,直到乘務組的人來了才抬起頭。

還沒打個招呼,另一個人就進來了。

大家紛紛轉頭看過去,來人穿著制服,身材高大挺拔,儀錶堂堂,神采英拔,一看就跟傅明予是有血緣關係的人。

不過他連臉上的皺紋都寫滿了「嚴肅」兩個字。

會議室里都是女生,瞬間氣氛便肅穆起來。

而賀蘭峰走進會議室,一眼看到阮思嫻,又看到她的制服,那一瞬間還有些驚訝。

不過幾秒後,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竟然低著頭笑了一下。

一屋子的人有點懵。

不是傳聞這個教員特別嚴厲嗎?特別難搞嗎?怎麼一來還沒說話就先笑了?

大家不懂,也不敢問。

賀蘭峰也發現自己似乎有些失態,拳頭抵著嘴咳了聲,「嗯,開始吧。」

整場協作會下來,阮思嫻開始懷疑自己聽到的傳聞。

這位教員不是挺和藹挺好說話的嗎?

協作會全程沒有打斷她,還誇了兩句她航圖看得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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